九殷一走,殷晚面色便落了下来,他走到九殷站着的地方,拿起九殷翻过的那本书。那是一本普通的游记,纸张因为年代久远而泛黄发脆。纸上有一些批注,不知道是不是束台的笔迹。
殷晚把书从头翻到尾,在最后一页的时候,书页忽然光芒大盛,一段影像被投放在石壁上。
看背景就是这个藏书阁,书架旁边,摆放着一张书案,书案后坐着一个红衣人。
那是束台,但又和殷晚眼中的束台不太一样。束台身着窄袖长袍,暗红色嵌玉腰带勒着一把细腰,及腰的墨发被一顶金冠束起来,其上点缀的红宝石熠熠生辉。
这个束台看起来好年轻,他撑着头坐在书案后,一只手拎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为什么要我练字呢?”束台问道,他的声音轻快,唯独尾音拉长了些,听起来像是撒娇。
“你不是总觉得凡人不过尔尔吗?可你看,单文字一项,凡人便胜过多少种族。”
九殷自书架边走过来,他还是那幅样子,一身白衣,眉眼模糊。他走到束台身侧,看他写的字。
“真的好难,我写的手腕都酸了,也写不好看。”束台仰着头看他,露出一截雪玉般的脖颈,裹在衣服领子里,叫人总忍不住往那里看。
九殷站在他身边,微微低着头看他,殷晚想象不出这个时候的九殷心里在想什么。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九殷俯下身,将束台圈揽在怀里,一只手附在他手上,带着他写字。
他写的字很好看,一撇一捺都自成风骨,但束台并不是个好学生,他不看落在纸上的字,只看着近在咫尺的九殷。
在九殷落下最后一笔的时候,束台探了探头,在九殷脸颊上亲了一下。
“唰”的一声,书被殷晚扬手砸在石壁上,影像戛然而止,石室重归平静。
文景和诸位长老聚在大殿,束台坐在上首宝座之上,撑着头,并没在很认真的听。
大殿很宽阔,两边的石壁之上雕刻了很精美的壁画,记载了从盘古开天,到白帝位列五帝之一的历史。大殿自下而上修了很多石阶,这是这里唯一划分了阶级的东西。
文景站在束台之下,说是议事,大半事务都由他来决断。只在谈论起神族的宏图伟业时看向了束台。
束台并不怎么说话,神族内的事务都由太子长琴料理,只有一些连太子长琴都无法处置的事情,他才会来找束台。太子长琴是个妥帖的人,万万年来很少来找束台,只在身死的时候麻烦了束台一次。
想到太子长琴,束台心情有些不好,文景见状不再多说,命人散了。
束台一个人沿着山坡上走,远处是长留山的影子,黑黝黝的,一点都没有从前的郁郁葱葱。
束台依稀记得,这片山坡上从前长满了花草,那一面是翠竹,长了不知道多少年,竹子又高又粗,躺在枝干上的时候刚好可以压成一个稳在半空中的弧度。
外围的山坡围了个山谷出来,最低凹的地方是个湖泊,湖水碧莹莹的,像一块大翡翠。围着湖泊往外,是一大片长满了野花的平地,花草像一张茸茸的毯子一样铺在地上,盛夏的时候最旺盛,变成原形的小孩子们滚进去,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束台停了下来,呼啸而过的风吹起他的长发和衣衫,旷野里,他的身影显得很单薄。
束台站了一会儿,伸出双手,结了一个很繁杂的印,带着金光的印在束台双手之间成型,随后变大,倏地一下化为无数金色的斑点,飘向整个长留。
金点所过之处,万物复生,草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覆盖整个长留。洞穴中的族人似有所感,纷纷走出来看,只见远处的长留,身边的大地都蒙上了一层绿色,鲜活的生机自每个人脚下涌出。这让族人们欣喜不已,他们感受到了,长留活了过来。
束台收回手,站在山坡上眺望原野。这个法术,名字叫化生,是束台从九殷那里学来的唯一一个法术。
化生之术,是独属于天道的权柄。果不其然,在束台施下化生之术后,长留上空便聚集了层层的雷云。束台面色凝重,希望自己抗下天雷的时候,天雷可以不伤害长留。
雷云压的天很低,长留覆盖在阴影之中,束台手心蓄力,准备迎接天道的惩罚。
料想之中的惩罚并没有到来,天空中的雷云聚集起来又散开,太阳的金光透过云层落在长留的每一片土地上,族人们的欢笑声传出去很远。
束台愣了愣,他似有所觉的回过头,九殷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上,遥遥的看着他。天地之下,仿佛只剩下束台和九殷两个人
束台张了张口,但是没说话。夹杂着花香的清风徐来,吹起了九殷的白衫。束台看着这样的九殷,不知为何就有些落泪的冲动。
这算什么呢,束台心想,他倒情愿天道永远是那个冷心冷情的天道,好过这些似是而非的默许与纵容。
耳边忽然传来些脚步声,束台看去,只见殷晚自旁边的竹林中走上山坡,他穿了一身青色的衣服,看去像是与挺拔的竹子融为一体。
他当然也看到了九殷,于是在离束台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殷晚看向九殷,又转向束台,看向束台的时候,眼中的情绪很复杂。
束台不知怎的,心里忽然一慌,看着殷晚眼中的情绪时,自己也很难受。
殷晚始终一言不发,他深深的看了束台一眼,转身的时候衣袂划出一道弧线。
“殷晚···”束台没能叫住他,他的背影透着倔强和难过。
束台往那边走了两步,他转过头,九殷依旧站在那里,用那种沉静的目光看着束台。
束台没同他说话,没有怨怼的,激烈的争吵。他就只是轻轻巧巧的转了身,追着另一个人而去了。
苍苍牧野下,只留九殷一个。
作者有话说:
殷晚:这波啊,这波我完胜
第29章
“殷晚!等等我!”束台追在殷晚身后边,他走的又快又急,得束台跑着才能追上。
束台好不容易追到他,拉他的衣袖。殷晚也不停,只一个劲儿往前走。束台只好转到他身侧试图拦他。
“你听我说嘛!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我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的哦。”
两个人一个走一个拦,中间不知道谁绊了谁一跤,谁拉了谁一下。最后只见两个人摔成一团,从山坡上滚了下去,压倒一大片的花草。
他们将将停在湖泊边,再过去一点就要摔进水里。束台的发冠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他的墨发披散了满身,同暗红色的纱衣纠缠着,带着惊心动魄的风情。
殷晚翻身压在他身上,冲着他的脖颈,恶狠狠的咬了一口。束台“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冷气,但是没有推开他。
过了一会儿殷晚松了口,双手撑在束台身侧,一双漂亮的眼睛,眼尾带着一点红。束台觉得好心疼,他伸手勾住殷晚的脖颈,顺势给了他一个吻。
“不要生气了,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你觉得我这样很烦吗?”殷晚反问道,“我总是生气。”
束台看着他,浓密的眼睫像两把小扇子,忽闪忽闪的。
“不啊,”束台笑道:“我看到你不开心,就很想亲亲你。”
殷晚看着这张面如春花的笑靥,低下头狠狠的咬着束台的嘴唇。他像只小狼崽子,一开始下嘴的时候还很汹汹,到后来就只剩下细细碎碎的厮磨。
“我生气都是因为你。”殷晚的声音低低的,“束台,你太可恨了。”
“好,是我的错。”束台道:“我以后离他远远的。”
殷晚摇头,“你根本不知道你错在哪儿。”
你怎么能跟他那么亲密呢,殷晚心想,你怎么能不是完全属于我的呢?你得是完全属于我的,你的现在,你的未来,甚至你的过去都得是我的。可你的过去里偏偏有另一个人,你叫我怎么不恨你。
殷晚亲吻束台的脖颈,亲吻缠绕着他脖颈的长发,咬着他的耳朵,声音里满是难过,“束台,你真的太可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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