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寿命很长,虽然已经外出工作多年,但实际还是幼年体妖怪的熊苗不一样,杨爱国已经当爹,家里刚好生了个小子。
自从生了小孩之后,他对连清泉这类渣爹的憎恶程度就加深了。自白剂作用下,连清泉已经竹筒倒豆子的把犯罪事实交代得一清二楚,但他却说不知道自己亲生儿子的妈妈是谁。
杨爱国压着怒气,下意识看了一眼监控,轻轻敲击桌子:“你连自己亲生儿子的母亲都不记得?”
连清泉机械地签字动作停下来了,他迟钝的大脑空白了一会儿,巨大的心跳声在胸腔乱撞,他的耳朵仿佛充血了,一阵一阵的嗡响。
“我想不起来了……”
连清泉猛地去拽自己的头发,他的手被固定在桌子上,完成不了正常的动作,不锈钢手环撞在腕骨上,扑扑的疼。
“我怎么会想不起来?我怎么会想不起来?”
连清泉惊惶恐惧,砰砰,他的脑门磕在询问桌上,用力过猛,在笔录上留下了血印。
“干什么呢?”杨爱国拍桌子,“连清泉,你给我老实点!”
熊苗拽住他后脑勺上的头发,强行把他扯起来,它熊掌按住连清泉的头,他就挪动不了了。
但场面反而变得更加恐怖,连清泉也不知道毒瘾发作,还是发了癔症,眼睛神经质地转,抖得像正在被巨型筋膜枪按摩。
“他怎么了?”熊苗轻轻松松就可以按住连清泉这条毒虫,但看到连清泉这幅样子,不禁担心连清泉还没上法庭就死了。
杨爱国:“连清泉,你为什么害怕?”
熊苗在超自然事件上的反应比杨爱国敏锐,它说:“他把琼仁的妈妈忘了,连忘了琼仁妈妈这件事情也忘了。”
连清泉肯定意识到了,他的记忆被人动过手脚,冲击过大,才怕成这副样子。
“嘶——”
杨爱国倒抽一口凉气。
作为一个爱家爱老婆,又擅长脑补的中年警官,他立刻想到,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忘掉妻子儿子,甚至连忘却本身都忘却了。
直到某一天,突然想起来,自己曾经忘记了妻儿,却再也想不起来妻儿的一切。
这比鬼故事还可怕。
人生被肆意玩弄的感觉太恐怖,连清泉在刹那间意志崩溃。
这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吗?
“琼仁作为重特对象,他在特事司的档案还是我亲手整理的。他没有出生记录,婴儿时就被人遗弃在孤儿院门口,上面附了一张纸条,写着他的名字和出生年月。”
熊苗说:“连清泉只离过一次婚,就是和班姝离婚。我们没有办法通过婚姻记录去找琼仁的妈妈是谁。”
它本来只是想帮朋友一个小忙,没想到牵扯出这么离奇的后续。
连清泉身体非常虚,他被吓得不轻,汗从头上冒出来往下滴,渍得额头上碰破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我把她忘了,我把她忘了,我把她忘了……”
连清泉变成一架只会重复这五个字的复读机。
杨爱国重重敲了两下桌面:“熊苗,快把这件事情告诉琼仁。”
杨爱国来特事司的日子不长,没有参与过付嘉泽利用转运阵夺取琼仁运气的案子,但他后来在郭元的案子里和玉先生有一面之缘。玉先生是指示郭元接付嘉泽单的幕后黑手,他还指示过连清泉威胁勒索琼仁。
连清泉给琼仁发短信的目的很单纯,就是为了钱。
玉先生让连清泉这么做,却是为了折磨琼仁。
“琼仁是不是刨他祖坟了?”杨爱国皱着眉头自言自语。
*
班姝不知道琼仁这些年的详细经历,特别是地府那部分。她更不知道有个被称为玉先生的神灵一直在找琼仁麻烦。
但她是位机敏的女士,她知道信和卡丢得很蹊跷。
当年因为班家重男轻女,班姝和家中几乎断绝联系,一个人在外打拼,赚到第一桶金后认识了连清泉,和他结婚。
她不能生育,和连清泉商量后,选择收养琼仁。
当时她身边的人际关系特别简单,那几天在别墅出入的只有她自己、连清泉、琼仁的保姆,以及琼仁。
但偷偷把信和卡拿走的绝对不是连清泉或者保姆。就算傻子也知道,偷卡不知道密码等于白偷。
拿走卡和信的人根本不为钱,他潜入别墅做这件事,怀揣着的是对她,或是对琼仁的恶意。
她想到琼仁在今年爆红前曾经糊了三年,握紧白酒杯,一口气干了,咬着牙问:“你们说的正神和神明,是不是害琼仁的人的代号。他到底叫什么名字?是个犯罪组织吗?”
琼仁:“……”
他的养母是个铁血唯物主义者,为了班姝的三观,他决定还是不要解释比较好。
“警方正在全力侦破中,班小姐不必太担心,我会保护阿然。”
“你行吗?”班姝挑剔地看着他,“听说你是搞房地产的,规模怎么样?”
阎王:“还可以。”
琼仁在心里说默默说,也就是容下六百亿鬼魂,还有很多个大大小小的地狱而已。
规模一般般。
班姝的量也就是两杯,多喝了小半杯,人立刻就迷糊了:“回来住,妈妈保护你,男人靠不住的。”
她这话说得含糊,努力地睁眼睛,但酒精的力量更大,她身体往桌上倒,琼仁动作再快也来不及,还好阎王也留心着,看不见的力量把班姝扶正了。
琼仁下去叫她的司机上来接她,他没劳烦司机动手,轻轻松松把班姝架起来了。
司机笑着夸他力气大,还说果然和班总说的一样好看。
琼仁背着班姝下楼,假装不经意的问:“她平时怎么说我?”
司机好像不太了解他们之间的事情,还以为琼仁隐姓埋名进娱乐圈,明明是富二代,偏偏装穷二代。
让人不齿。
不过这是老板的儿子,必须要吹嘘。
他努力地想道:“班总就是夸您聪明、好看、善良、孝顺、总之没哪儿不好。还说您唱歌、跳舞都是天才,身体神经超级棒,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她以前去学校开家长会,只要说她是琼仁的妈妈,一整个学校的小姑娘、小男孩,立刻用最甜的声音叫她漂亮阿姨,拼命暗示班总,希望班总能请他们去家里玩。”
琼仁眼眶发热:“她经常和你说这些吗?”
“当然啦,您这么争气,班总肯定很骄傲,”司机说,“我的音乐APP全是你的歌,班总坐车要听,我还特地冲了会员,她喜欢环绕音效。”
琼仁闷闷咬着下嘴唇。
“班总平时除了赚钱也没有别的爱好,亲戚里就小班先生和她比较常来往。”司机叹气,“小班先生也蛮可怜,班先生天天忙着泡男明星,哪有空管他,也就我们班总心善,常照顾他。”
他把班姝送上车,自己也爬上去,打算把班姝送回家,顺便认个门,阎王开车跟在后面。
他们把班姝送到家,班姝醉得迷迷糊糊,还好用的是指纹锁,琼仁把她的手指按上去,门就开了。
琼仁把班姝弄到沙发上,他从来没来过这里,但到处都有他的痕迹。
颇具艺术感的客厅里,有一块区域专门挂着他小时候的奖状。
三好值日生这种迷之奖项都做了金框。
阎王踱步进来,默默掏出他的地府限量版极光森林绿手机,把每一张奖状都拍了下来。
“我一直以为她不太喜欢我。只是因为人好,不喜欢也愿意照顾我。”琼仁低声说,他有些难过。
阎王揉着他透软的卷毛:“有的人只是不善表达。未来很长,错失的都能慢慢补回来。”
琼仁点了点头。
心里却是在想,阎王的未来也很长,等他走了以后,又该怎么补呢?
可他难以说出口的感伤情绪没能持续多久,熊苗就把询问连清泉后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琼仁自己已经放弃寻找生母,但这是他在地府经历过很多后,自己选择了放弃,却有人抹掉了连清泉有关他生母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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