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随笑着说:“因为你是甜的。”
孟效:“……”
唔, 好肉麻,但是不妨碍他眉眼弯弯, 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两个人分着吃完了一袋薯片和半包饼干,见孟效打哈欠,陆随问:“要不要睡一会儿?”
孟效点头,“好。”
陆随从背包里掏出一只眼罩,亲手给孟效戴上, 然后揽住孟效的肩,把他按进了自己怀里。
在全是陌生人的旅途,完全不必在意别人的眼光,孟效放松地依偎在陆随怀里。陆随身上的味道和他越来越相似了,让他感到心安神定,比安眠药还管用。
这种感觉实在太惬意了,孟效突然舍不得睡。
“陆随。”
“嗯?”
低沉又温柔的一声,响在耳边,令孟效心颤。
“到贵阳之后,我们去哪里?”
“去我以前生活过的地方看看。”
“你在贵阳生活了多久?”
“八年。”
“你那时候还只是小学生,对故乡应该没有多少记忆吧?”
“记忆有很多,快乐的记忆却没多少。”
孟效微微心疼,抬手搂住陆随的腰,“真想看看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陆随轻描淡写地说:“我小时候很孤僻,也很讨人嫌。”
孟效想象不出孤僻的陆随是什么样子,也不敢想。他低低地说:“如果我早点遇见你就好了,我会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你,做你最好的朋友,陪你一起长大。”
陆随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你不信啊?”孟效说,“我小时候人缘很好的,老师同学都喜欢我,我也交过性格孤僻的朋友,而且关系特别好,如果不是他后来转学了,我和他很可能就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了。”
这个“性格孤僻的朋友”,就是小学五年级时那个也叫白浮的转学生,他是孟效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朋友,所以到现在都念念不忘。
“如果我们一起长大的话,”陆随说,“你觉得我们会不会早恋?”
孟效认真想了想,说:“应该不会。”
“为什么?”
“因为兔子不吃窝边草,我觉得做朋友比恋人更长久。”
这是孟效的肺腑之言,而且深有体会。陆随是他的第四任男朋友,而白浮始终在他身边。
“谁说朋友一定比恋人长久?”陆随不以为然,“一生一世、白头到老的爱情也很多。”
“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幸遇到,分分合合才是常态。”
“我不许你这么悲观,”陆随的下巴贴着孟效的额头,“孟效,我会至死不渝地和你在一起,时间会为我作证。”
誓言美好又感人,但孟效不敢轻易相信。
他不是悲观,恰恰相反,他是一个乐观又豁达的人,但两次三番的亲身经历不允许他再抱有美好幻想。
既然话赶话说到这儿了,孟效决定再向陆随坦白一件事。列车广播放着音乐,有小孩在哭,有人大声说话,别人根本听不到他们的低声絮语。
孟效依旧戴着眼罩,独自置身在黑暗中,他靠着陆随,嗓音平静而舒缓:“陆随,在你之前,我交过三个男朋友。初恋在一起不到三个月,第二任在一起半年,前任在一起十个月。这三段恋情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在十二月突然结束,而且我被分手的方式也如出一辙,短信、邮件、信。这就像一个无法摆脱的魔咒。我尽量不去想,可偶尔还是会忍不住担心害怕,怕你在十二月突然离开我。”
“不会的,孟效,我绝对不会离开你。”陆随的声音很轻,却坚定地给出承诺。
“你当然有权利离开我,但你必须答应我,在你离开之前,一定要当面告诉我,无论你离开的原因是什么我都会接受。正式地开始,也要正式地结束,好吗?”
“我不会离开你,今年的十二月,明年的十二月,以后每一年的十二月,我都不会离开你……”
带着体温的水滴落在脸上,孟效一惊,急忙抬手去摘眼罩,却被陆随抓住拽进怀里。
“别看我,”陆随旁若无人地把脸埋进孟效颈间,源源不断的眼泪濡湿了孟效的皮肤,“孟效,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离开你,我可以发誓,如果我——”
“不要发誓,我相信你。”孟效紧紧地抱住他,胸口有沉闷的痛感,也有汹涌的热流,“你哭什么呀?别哭了,你再哭我也要哭了。”
他的声音已经带了微弱的哭腔,又忍不住笑起来,低声说:“别人一定觉得我们两个很奇怪。”
事实上过道另一边的两个女生已经偷偷关注他们很久了,时不时窃窃私语,神情兴奋。
“孟效,”陆随嗓音低哑而温柔,“我爱你。”
从在一起到现在,他对孟效说过许多许多次喜欢,却是第一次说“我爱你”。他原本想在更浪漫、更隆重的时刻再把这句话说出口,却在乱糟糟的火车上难以自禁地脱口而出,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复杂情愫,全部融进了这三个字里。
孟效愣了愣,心跳忽然加剧。
从心动到喜欢,从喜欢到爱,可能需要很久,也可能只要一瞬间。
他的嘴唇贴着陆随的耳朵,轻轻地说:“陆随,我也爱你。”
第46章 缠蛇46 小和尚
缠蛇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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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效和陆随在下午一点多抵达贵阳。
走出火车站, 坐上出租车,陆随对司机师傅说:“去黔灵山。”
孟效听着耳熟,可能白浮跟他提过。
他问陆随:“你小时候住在山上吗?”
陆随说:“八岁以前, 我住在黔灵山上的弘福寺,是一个小和尚,负责扫地。”
孟效惊讶地瞪圆了眼睛,“是有头发的还是没头发的?”
陆随笑着说:“没头发。”
孟效想象了一下白白净净的小和尚陆随穿着僧衣拿着扫帚在寺庙里扫地的情景——有点萌,又有点可怜兮兮的。
他又想, 陆碧城是女人,不可能和陆随一起住在寺庙里,难道……陆随是被遗弃在弘福寺, 直到八岁才被陆碧城接走的?如果真是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陆碧城和陆随的母子关系会那么冷淡了。
虽然只是瞎猜,孟效还是忍不住有些难受,他笑着问:“那你有没有法号?”
“有。”
“是什么?”
“朝雨, ”陆随说,“就是早晨的雨。取自一句唐诗,‘渭城朝雨浥轻尘, 客舍青青柳色新。’”
听起来很美, 但孟效却觉得有些凄清, 他不喜欢。
“那你有师父吗?”
陆随微微一顿,说:“有, 他叫弘远,是他抚养我长大的。自从八岁那年我妈带我离开弘福寺,我就再也没回来过,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陆随果然是被遗弃了。
心脏微疼,孟效悄悄握住他的手, 轻声问:“所以你这次来,是为了看望你师父?”
“嗯。”
“那我们要不要买点礼物?”
“不用。”陆随笑了下,“我和小时候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他绝对认不出我,我也不想打扰他,远远地看看他就够了。”
不过十几分钟车程,出租车停在了黔灵山公园西门。
买票进去,没走多远就看到一片被青山环绕的湖。
“这是黔灵湖,”陆随抬手指向远处,“那座桥是风雨桥。”
孟效边走边看,越看越觉得这片湖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直到走到一座高耸的纪念碑,他“啊”了一声,指着黔灵湖说:“这片湖,和你家那片湖,形状是不是一模一样?”
“眼力真好,”陆随笑着夸奖他,“那片湖就是我妈根据黔灵湖修建的,只不过比黔灵湖小很多。”
孟效沉默须臾,问:“是为你修建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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