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噢。”谢立丹道,“是我的习惯。反正也看不清外面是什么情况,要是你看得清的话,不如跟我播报一下。”
“你再大声一点,就不用我转播了,可以直接去那条大虫子的肚子里看现场。”
“还有这种好事?”
阿诺因眼皮一跳,忍无可忍地一把捂住了谢立丹的嘴,不顾对方刚刚的协助之情,把这个嘴欠的学长死死地按在了身侧的地面上,然后靠在对方的头顶上低声转播,以缩小两人的占地面积,减少被发现的几率:“那条虫子一直在撞一个斜坡,斜坡裂口里是皮普斯的尸体。”
“呜呜。”你说这话时可真无情呢。
“它是被血腥味,脑浆味儿,或者是那个复眼生物的进食声音吸引来的。多尼多奥峡谷的黑暗生物数量远超我们的想象,但死亡讯息会直达学院联合会,想必我们会有增援。”
谢立丹抬手抓住阿诺因的手腕,把对方的手扯了下来,并且示意自己不会再开无关紧要的玩笑了。
阿诺因稍微放心了半秒——后半秒,他看着这个人顺着树木的缝隙,居然想在这么危险的时候爬出去!他迅速将对方按住,露出很少才出现的严峻目光:“你做什么?”
谢立丹振振有词:“我趁它注意力不在这边去看看大家都死了没有。”
真不会说话,什么叫“都死了没有”。阿诺因蹙了下眉,然后从对方的衣领上捡起一根白得发光的发丝,吐出来一句:“就你?”
白头发一用巫术,在这环境下亮得跟个电灯泡一样。
谢立丹看了看头发丝,欲怒又止,安稳地趴了下来,任由阿诺因压制着他的行动。由于光线确实不佳,他隐隐听到了什么吧唧嘴的声音,忽然问:“你在吃树皮吗?”
“在吃空气。”
“好吧。”谢立丹道,“祝你用餐愉快。但是,我真的听到了吃东西的声音……”
他的话骤然停止。在谢立丹仅存的视野里,见到两人的斜上方,那个长着十几个复眼的诡异生物被一道影子一样的东西按在了树皮上,发出无声但看起来就非常痛苦的挣扎。
他拍了拍阿诺因的手背,指了一下上方:“你看那个能吃吗?”
阿诺因循着对方指过来的方向抬头,看到一团影子将那个复眼生物包裹住,进行了一种无处逃窜的蚕食和渗透,他心中陡然警惕,仔细观察了几秒:“我觉得不能,你最好别吃。”
谢立丹止而又怒,他第一次遇到这么认真陪他拿生命幽默的人,竟然反被回应得有点抓狂:“阿诺因——”
“好了,别说了。”阿诺因神情如常,“再说就烦了。”
于是两人真的趴在这个缝隙里,一边看看外面的大虫子扑通扑通地撞击山坡,啃咬尸体,一边抬头看着那团不明的阴影把复眼生物吃掉了眼珠、爆浆的血水小溪一样流了一地。
谢立丹有点麻木了,他捅了一下阿诺因的胳膊:“还等待时机吗?”
“怎么,你看饿了?”
“我要是饿了当场就吃了你。”
阿诺因没理他,而是微微抬起手,隔着衣领的边缘掐了小触手一下,还被不知好歹地舔了一口指尖,在心里默默地质问:一说到吃了我,你在这儿流什么口水?!
作者有话要说: 阿诺:学长别发疯。
谢立丹:?你他妈不比我还疯?
月初了,有新的营养液了,激动地搓搓触手……不是,搓搓手。暗示地抛眼珠子……呃,抛媚眼。
83、083
幸好, “舌尖上的黑暗生物”这一节目并没有持续太久。
复眼生物已经完全被蚕食掉了,没吃完的眼珠子就掉在两人面前。阿诺因低着头看很近的眼珠子们,又回顾了一眼恢复寂静、一片正常的阴影。
“多尼多奥峡谷这个情况, 黑暗沼泽岂不是已经……”谢立丹没有说出防线崩溃这个词来,因为这代表着可能最先留在沼泽里寻找学生的费提诺克校长可能已经阵亡, “试炼队都是五级巫师, 他们能够跟这群东西缠斗。”
“你也说了是缠斗。”阿诺因道, “外面这条虫子, 有没有六级?”
谢立丹舔了舔唇, 掂量了一下对方的动静:“应该有。”
“它快要达到伪神的实力了。”阿诺因分析了一下,“黑暗生物的密集度太高了,现在不是我们清理它们, 而是它们捕食我们。”
“我知道。”谢立丹瞥过来一眼, “说点我不知道的。”
“你不知道的, 那就是时机快过了。”阿诺因道, “它吃完之后恐怕更难跑了, 我们……”
就在他提出立即逃跑的前一刻, 远处的天空中骤然被一道高亮的光炸开,一道至少有五级的大型控场幻术达到了巅峰, 光辉几乎将周围的天空都照亮成深蓝色。
就是这个瞬间, 阿诺因等待的时机终于降临。他当机立断地从裂缝中钻出, 遁入两人早就观察过许久的逃跑路径,伴随着大型控场幻术的降临, 两人在隐匿形体的辅助之下, 在最大程度上得到了掩护,两人可以说是一路连滚带爬、飞奔乱窜,在九曲十八弯、眼前的场景翻来覆去、颠倒不定的过程中, 最后勉强成功远离了塌陷区域,远离了那条翻身就地动山摇的大虫子。
在一处峡谷山洞里,大概半刻钟都没有再传来撞击和追逐声。阿诺因稍微松了口气,他抬手用手心捂了一下脸,平复了一下心情和思路,才道:“情况太乱了,其他人只能一个一个搜救了。”
“搜救——”谢立丹长出了一口气,“我劝你不要用词用得这么委婉,这种危险情况,咱们回去收尸还差不多。”
他受到那双鲜红眼眸默不作声的凝视,这句话说得脊背发凉,不由自主地闭口不言了。
树的影子仿佛在攀爬,阿诺因看了许久,才发现这是自己的错觉。他再度整理了一下精神状态,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被影响到一些神智了。
从山洞的里面传来一些隐约的流水声,但此刻两人都没有去深究流水声的余力。情况远超想象,进展乱如麻。
周围静悄悄的,除了风声,就是两人暂且安定的呼吸声。阿诺因的视线落在手腕上的紫色圆球上,突然低低地问:“谢立丹学长。”
“怎么?又要骂我?”
我什么时候骂过你?阿诺因看了他一眼:“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惊天大事,让大家都对你另眼相待。”
对方先是目光凝固了几秒,随后笑了起来:“弄死了几个人而已。”
“说得这么轻巧。”阿诺因淡淡地道,“在阿林雅故意杀人是会被审判的。”
“我不是故意的啊。”白发巫师抬起手指,用了一个很简单的治疗巫术,将手臂上的擦伤全部治愈,就在他想要问问阿诺因需不需要时,遭到了奇迹学弟鲜明的眼神拒绝。
他只好坐回去,懒懒地道:“想知道我做了什么,你随便问问身边的人就知道了。”
“我想问你本人。”
“本人的意见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怎么看。”
“真奇怪。”阿诺因道,“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会觉得事件主角的意见不重要?”
谢立丹又被噎了一下,他的指骨抵在下颔上望了对方一会儿,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但很快,他立即放弃了这种考量,语调随意地道:“你要真想找点有意思的事儿的话,我可以跟你讲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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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海弃都。
旧教堂翻新了。最近,经常有人偷偷过来查看,在他们的视野当中总是遇不到那位传言中的白袍牧师——牧师,那可是牧师啊?这里会出现一位牧师吗?那根本就是不可思议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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