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哭腔的哀嚎响彻祭坛。
见识了无数次祭品临死前哀嚎的辅祭们毫不动容。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信徒也同样毫无反应。
李昀州的笔尖落到了他身上。
“啊——大祭司,大祭司救救我!”乌鸦疯狂的挣扎起来,锁链敲在石柱上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
大祭司低垂着眼毫无动静。
“大祭司,大祭司快救救我,不然我会带你一起去死,你也会死的,他也会死的!”
大祭司依然沉默着,像是死了一般,嘴里却应和着节奏吟唱着古怪的调子。
“他是谁?”李昀州的笔尖在乌鸦身上流畅的画完了一串字符。
乌鸦似乎此刻才注意到他的与众不同。
他睁大哭红的双眼,抖着嘴唇喊道:“放了我,放了我我可以给你一切,给你钱,给你权利,你可以一夜暴富,过上别人想都不敢想的日子!只要你放了我!”
李昀州的笔尖依然在他身上挪动。
那些图案好像早就了然于心一般在祭品的身上一点点成型。
乌鸦绝望的颤抖着。
“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不想死,呜呜呜呜,我不想死啊!”
极短的时间内,乌鸦的身上已经绘制了完整的图案,那些神秘的符文和图案交缠在一起,在耳边古怪又极富节奏的吟唱中泛着不详的色彩。
李昀州搁下笔,拿起了紧挨在旁边锋利的刀。
石柱上的男人抖成了筛子。
“放过我吧,求求你,我真的不是祭品,我没用的,我一点用都没有的,我的血即便流干了也无济于事,我不是他,我不是他啊!!”
“你是乌鸦吗?”
李昀州手上的刀子泛着寒光。
“我是!不,我不是!”男人似乎陷入了错乱,“我是!不不不不,我不是啊!”
“你是大祭司的从者吗?从一开始来到海底世界的人是你吗,一直以来,黑色面具的主理人是你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男人颠三倒四似乎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不重要了。”李昀州的目光下垂,放在男人裸露在外的脖颈上,平淡的像看一个死人。
这样的李昀州陌生的让人心惊。
像是与人性完全剥离。
死亡的恐惧无限的放大,男人已经恐惧的说不出话来。
他想杀他,他真的想杀他,他会杀死他!
刀子‘噗’地扎破了喉咙的皮肤,却在即将深入时,被一只手紧紧握住。
鲜血顺着刀刃滴落在地上,李昀州手里的刀子又往下扎,阻拦的力道也更大。
石柱上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挣开了右手的铁链,紧紧地握住了置他于死地的刀刃。
头顶的红光落在两个人身上,映出扭曲的人影。
乌鸦,醒过来了。
“你终究还是舍不下这具身体,看来他对你很重要。”李昀州的刀子还扎在那里,他看着不再叫嚷再一次恢复平静的‘乌鸦’。
“我该叫你什么名字?乌鸦,还是倒吊人?”
第130章 硝烟滚滚
古怪的吟诵声骤然变大, ‘啪嗒’一声,另一条束缚着手腕的锁链应声落下。
对方没有回应,劈手抢夺李昀州手里的尖刀。
李昀州的刀没继续往前送, 而是逆位往后拉, 骤然变向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刀子在手心里划出又深又长的口子, 鲜血洒了一地,然后在红光的笼罩下迅速被祭坛的地面吸收。
双手恢复了自由的男人像是感觉不到疼痛, 在刀子远离了脖颈的动脉之后,迅速挣脱了脚上的锁链,飞出一脚踢向李昀州。
李昀州侧身后退了一步躲过踢向心口的这一脚, 就着侧身的姿势手肘袭向对方的颈部,男人带血的手弯起挡开他的胳膊,相撞的力道让他脚下一个不稳,背部狠狠的撞向刻着古怪花纹的石柱,手臂的剧烈疼痛让他暗暗吃惊。
明明李昀州刚刚受过伤,他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恢复力?一个常年待在安逸环境里, 至多不过是接受了那些基础训练场洗礼的人怎么可能有这种身经百战的身手?
男人面无表情地盯着李昀州手里的刀。
那是把小巧锋利的薄刃刀,看起来跟普通的水果刀十分类似,可握刀姿势不同它能起的作用也截然不同, 呵,李昀州这种姿势可不是用来切水果的!
短短几秒钟,两个人已经交手了几个回合。
男人很快察觉到李昀州动作中的细微的滞涩,他尝到了一丝兴奋。
可惜, 他自己现在这具身体此前也受了伤,不然李昀州也撑不了多久。
男人舔了舔手心里还在流血的伤口,忽然朝李昀州笑了起来, 倏地,他从黑袍里掏出一支玻璃管猛地砸向身后的石柱,玻璃管应声而碎,管子里的血液染到石柱上,整个动作下来不过一两秒。
石柱沾染上血液的那一刻,头顶的钟声再一次敲响。
“哐——哐——”报时声压住了祭坛里的一切声音。
李昀州抬头,又迅速看向那根石柱。
血液顺着石柱上花纹的缝隙逐渐渗开,一部分沿着那些细微的回路流转,一部分就跟之前渗进石板里的那些一样被吸入了石柱。
钟声之下,那些念叨着奇怪歌谣的祭司们声音转小,四周的信徒中也有人开始迷茫的抬起头。
仍然待在那些信徒中央,努力抵抗幻觉的李苍峡和何云枫顿时觉得浑身一轻。
那些恐怖骇人的幻觉随着钟声的响起彻底消散一空。
“是钟声?”随着特殊的钟声再一次来临,何云枫的脸色更加苍白难言。
现在她可以确定了,那隐藏在帷幕之下的巨物的确是来自黑天鹅游戏拉古拉大森林里潘达尔奶奶的挂钟。
那样的东西终于还是来到了这个世界。
她的身体忍不住轻轻发起抖,并不是因为惧怕这件黑天鹅世界里的传奇道具,而是因为它的出现,等于把这个现实世界狠狠撕开了一个口子。
何云枫不愿意承认,这个世界已经不是她记忆之中的那一个了。
何云枫努力压抑着奔腾上涌的情绪,习惯性的把自己控制在崩溃的情绪之外,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转头看见李苍峡眼睛里的血丝,料想自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要不是她身体里曾经叠加了两个意识,自己这具现实中的身体在某种意义上如同获得了精神力的加成,刚刚只怕也逃脱不了被催眠后陷入幻觉自残或者被杀死的命运。
“啊——”短促的尖叫惊扰耳膜。
身边的黑袍从者倒吸一口凉气,望着七窍流血倒地的白袍。
同样也有白袍面无表情地看着死相凄惨像在死前经历了莫大恐惧的黑袍人。
整个祭坛周围一片惨烈的景象。
这就是陷入催眠无法自拔的结果。
可周围的人即便惊惧也只是少数,大多数人表现出意料之中的样子,有些恢复的快的竟然十分兴奋,他们激动的不断观察自身,像要在身上找出什么新鲜的东西。
这样的祭祀他们绝对不止经历了一次,甚至那些幻觉他们也早就有所准备。
死去的人是祭品,活着的人分享果实。
而少数死去的白袍只能怪他们的信仰不够虔诚。
原来所谓的祭祀竟然就是一场被道具所操纵的‘催眠’。
就在刚刚,在祭坛染上鲜血的时候,他们感受到了巨大的生命的气息!
这和以往似乎有哪里不同,却更让他们兴奋。
难道这就是通往神国前非凡的感受吗?
何云枫推了推李苍峡,李苍峡反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两个人同时朝祭坛的方向看过去。那个地方被一大片的红光笼罩住。李昀州手里还拿着刀,但周围那些祭司和辅祭们却已经清醒过来,他们察觉到了祭坛上的变化。
围绕在祭坛中央的迷雾渐渐消散,李昀州眼前出现了祭坛周围真实的景象。
信徒们静默沉吟的假象在眼前裂开,血流遍地,一些人不知是死是活的躺在地上,哀嚎与喜悦兴奋的笑声同时在一个地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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