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真闭上眼睛调整气息,不想理会心无垠这种变态。
灵童齐聚在神殿之外的广场,十九重城的百姓拿起武器冲进魔宫里,成千上万人齐聚一堂,一同捍卫崇敬的魔尊,将心无垠置之死地。
可心无垠却不见任何慌张,步伐游刃有余地走在神殿中,无视众人仇恨刻毒的目光,这是对自己实力绝对的自信。
重夷道的状况比妙真好不了多少,刚到合道期的他在修真界难逢敌手,可不过心无垠过了三招,便败下阵来。
此刻他倚着金漆的柱子,嘴角渗出一缕鲜红血,怒气冲冲地盯着心无垠,“你为何不杀了我?”
“自然是留着你有用。”心无垠跨上台阶,坐到神殿最高处的王座,“你们总觉得我嗜杀,这真是天大的误会,我只杀该杀之人。”
“在你心里有谁是不该杀的?”重夷道擦擦嘴角血迹,讥诮地问。
心无垠双手搭在王座扶手上,错彩镂金的袖子平展垂坠下来,施施然笑道:“整座十九重城里,唯有元九渊该杀。”
重夷道扶着柱子站直身体,厉喝道:“你休想动我徒弟的半根头发。”
“你可真是个好师父。”
心无垠若有所思地摸摸自己的脸,叹息道:“我真是奇怪,他身上明明流着我的血,本应是个绝情绝爱之人,可你们一个两个,却不畏生死也要护着他,他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
重夷道冷笑一声,“小九的好,你不配知晓。”
“我很快会知道。”心无垠闭上眼再睁开,目光如炬地望向神殿上方,“因为你的好徒弟回来了。”
浓厚的黑雾在雕梁画栋的穹顶上汇聚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涡流,像是一团化不开墨团,一点紫色凶光迅猛穿过黑雾,直奔心无垠的面门而来!
“心无垠,你我的新仇旧恨今日一并算了!”
说话间镜非明从黑雾里一跃而出,轻盈落在地上,冷冽的眼神盯着殿上人,这话说得狠厉,可他一身的衣衫打扮令殿外围观群众大开眼界,从没见过T恤和牛仔裤。
心无垠随意一挥手,黑气从掌心里生出,瞬间吞没锋锐的紫芒,见到“老朋友”,他眼中闪过厉色,随即恢复正常,“就凭你一个苟延残喘之人,也配与我谈报仇?”
镜非明神色不变,淡定陈述:“吾确实无能,不过是三百年前闯进魔宫,杀了你的大护法,斩下他的头颅喝了一盏血,又毁了你的相思,令你半生的修为功亏一篑,沦落到被手下的伏击杀死。”
心无垠唇间溢出冷笑,霍然站起身来,天地之间随之乌云弥漫,若黑云压城,一个黑身金边的狰狞巨大修罗在乌云中若隐若现。
他走下台阶,每走一步,周身的黑雾越多三分,大殿上的台阶十三阶,随着他走到殿中,诡异的黑雾无处不在,弥漫在众人的身边。
“啊!!”
不知是谁的惨叫凄厉,皮肤触碰到黑雾竟然迅速腐烂,露出粉嫩的肉和森森的白骨,血腥的味道扑面而来,一时间哀嚎遍地,恐怖的场景如同炼狱。
若是在拖延片刻,整座城的人都要葬身于心无垠的手中,镜非明挥出流光潋滟的紫缎,千万点紫芒若盛开的烟花般飞舞,冲出殿外化为光罩笼盖住众人,阻挡心无垠的残忍屠戮。
心无垠猩红的双瞳闪烁着兴奋光芒,手臂抬起一瞬,掌中多出气流化成的青蓝色利刃,那利刃周身黯淡无光,在小酒馆里杀苦命鸳鸯便是这把刀。
双方在虚空之中交锋,荡起了震天撼地的光波。
仅仅是一击,镜非明脸色骤变,高手过招一招便能分出胜负,心无垠的实力比起之前不降反大增,此刻他不需要相思,亦是这九州大陆上最强之人。
太古怪了。
明明是一个死人,突然复活却拥有了毁天灭地的力量,不过没有时间给镜非明思考,心无垠杀伐果断,方才那番话以激起他的杀心,奔着去他性命而来,招招式式角度狠厉,让他应接不暇。
几百个回合不过须臾之间,镜非明一面分心要为众人挡住黑雾,一面要面对心无垠的攻势,渐渐体力不支,心无垠的实力超出他的想象,像是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高强度的战斗下,没有任何的疲惫之意。
连连败北之势不可挡,心无垠掐准时间,手中光刃一把刺向紫缎,只听裂帛的声音清脆,他抓着刀柄缓缓向下割划,灿灿生辉的紫缎沦为凡物。
伴随着无垠身上巨大的魔力波动,黑雾翻腾汹涌,镜非明猛然后退几步,单膝“咚”地嗑在地板上,手掌撑在地上,新伤旧伤同时爆发,轰然涌出一大口血来。
他垂着头,不可思的地看着吐出来的血,神态有种少见的茫然无措。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心无垠几近怜悯地望着他,笑吟吟地道:“你我皆是被天道左右之人,不过天道偏袒我,以后是心无垠的天下了。”
谁也没想到紫衣真君会输,重真人踉跄几步走过去,半跪在地上去扶镜非明,镜非明蓦然一把推开他,撑在地面的手缓缓握成拳头。
心无垠抬起眼再次看向穹顶黑色旋涡,一个俊挺潇洒人影此时落在地上。
元九渊背后负宽阔的重剑,眉眼英飒利落,他看也未看心无垠,瞥向重真人与妙真,“真君,师父,师姐,你们如何?”
“为师无事。”重真人咽下涌上来的血,镇定自若地说。
妙真睁开眼,缓缓坐起身来,嘴角含着刻意笑意,“笨小九,你师姐我能有什么事?”
紫衣真君纹丝不动,指腹轻轻擦拭地上的血迹,似是不相信这是自己吐出来的血。
元九渊回头看向心无垠,处变不惊地问:“你就是心无垠?”
心无垠端详他的脸几秒,神色却有几分怅然若失,“可惜了,你七分像我,三分像你红绫。”
元九渊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心无垠悠悠地道:“若你七分像红绫,我舍不得杀你,可惜你像我,说明你命该如此。”
“是么?”元九渊嘘着眼睛轻笑,背后的重剑展露出锋锐一角,“可惜不论你像谁,我都是要杀你的。”
心无垠不慌不忙,目光饶有兴趣落在他喉结处的红痕上,隐约能看见牙印的痕迹,“为何不把你的女人一并带来?”
“不是女子。”元九渊言简意核,重剑已出鞘大半。
心无垠神色惊讶,千算万算没算到元九渊是个断袖,哈哈大笑道:“看来天道要让我断子绝孙。”
高悬明月皎洁如雪,十九重被浓厚的黑雾包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捏在手里,万千人的命运在此刻凝成一条纤细的线。
重剑剑势如紫电青霜,气贯长虹。
心无垠手中的青蓝色利刃只要稍一碰到便蚀肉吞骨,不像与镜非明打斗般的凶猛逼人,分出个谁生谁死,他慢条斯理,像逗小孩一样游刃有余。
“你可真是个废物,我的剑在你手里太糟践了,你不止废物,还是个孬种,玄月宗里人人欺负你,你为什么不敢杀他们?反倒敢杀我?”心无垠笑得很是开心,说的每一个字却都在激怒元九渊。
元九渊置若无闻,剑随心而动,剑招时而大开大合,时而细腻婉转,非常之玄妙无比,玄月宗的人大为惊叹,没想到他一板一眼的剑法竟然在他手中出神入化。
心无垠无所畏惧,看淡了生生死死,手中的青刃转为不急不忙的防守,赫然大笑道:“我当年为了相思,与不少女子欢爱,可她们都死于敌手,唯有红绫活了下来,心甘情愿的为我诞下孩子,不过她到死都不知道,我生孩子便是为了杀的。”
“元九渊,这就是你的命,这是天道给你的命,你无法阻挡!”
元九渊不受任何话语的影响,眼中含着冷漠的光彩,剑伤不到铜墙铁壁的心无垠,但锋锐的剑气却能割的他遍体鳞伤。
若是旁人被数千道震荡剑气所伤,已经魂归西天,可心无垠重生之后,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变成了一具不死之身,发疯一般大笑起来,“天道让我复活了,天道要让我成为九州大陆的主人,你们谁敢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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