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碰见戚寒衣家那只人鱼給我的,说他在四层尽头的空房间等你,说是有话想单独对你说。”张禄按照戚洋的嘱咐说。
莫林戒备地看着张禄,并不肯轻易上钩:“她是戚寒衣的未婚妻,找我做什么?而且又不认识你,这么私密的东西怎么会让你转交?”
“二少,你看您这话问的,好像怀疑我要害你似的,他刚刚就突然把这个塞给我,说了那么一句话,就急匆匆地跑了,您奇怪,我还觉得奇怪呢……”
张禄把那片碎掉的裙子布料往莫林手里一塞:“这事对我也没什么好处,您要是觉得不妥就不去,我反正话是带到了。”
莫林握着手里的布料,苏溯进门时的惊艳一笑又浮现在脑海里,心里像是有一千只蚂蚁爬过。
莫林独自在无人的吧台上坐立不安地喝了半小时酒。
他并非没有怀疑,但是……
莫林食指和拇指在布料上轻轻捻动,半晌,迈开步子,朝着楼梯的方向匆匆走去。
四楼,颜白拿着手下要来的干净衣服进了房间,令手下继续在门外守着。
颜白拿的是一套他自己带来的衣服。为了防止有意外弄脏衣服,他出门时总会随身多备一两套衬衣裤子备用。
苏溯忍着全身的疼痛换好了衣服。他和颜白个子相当,换上倒还挺合身的。只是他漂亮得是在太有迷惑性,即使此时他头发披散开,虽然穿了男装,仍很难凭借长相辨别他的性别。
“去床上躺着吧。”颜白见苏溯疼得厉害,动一下,都忍不住地嘶气。
苏溯乖巧地躺在床上,没一会又因为疼痛,蜷缩起身体。
“除了疼,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颜白想起刚刚苏溯说,被人喂药,心里觉得有些不踏实。
苏溯却摇摇头:“没感觉?”
看来是鲨鱼的种族天赋,能够对药物产生一定的抗性。
颜白猜测。这也解释了之前在穿梭艇,他明明在和亲的送行酒里放了迷药,对方却完全没事,甚至还进行了反击。
莫林一上楼,颜白的手下就察觉到动静,立刻闪进房间,向颜白报告:“小少爷,莫二少上来了。”
“莫二少?”颜白稍微想了想已经将事情猜了个大概,毕竟贵族之间勾心斗角的手段惯用的也就那么几样,翻来覆去变不出点新意来。
无非是有人想做出苏溯和莫二偷情的假象。至于针对的对象,也无外乎,戚家,莫家,或者几个当事人。刚刚苏溯被塞进嘴里的药,颜白可以肯定,是跟催|情有关的东西。
“少爷,咱们该走了。”手下小声提醒。
“急什么。”颜白心里自然知道,再留下要惹麻烦,但他看了看,受伤躺在床上,有些没精打采的苏溯,心里发烦躁就压都压不下去。
“走吧少爷,再不走,容易惹上麻烦。”手下眼看对方直直朝走廊尽头的方向过来。他们不会功夫,这里是四层,跳窗绝对会摔断腿的。
颜白眉心拧起,一脚踹开手下,语气不耐:“多嘴,用得着你告诉我该干什么?”
苏溯受了伤,现在一动就疼,还被喂了药,外面来了个对他心怀不轨的色批,背地里还躲着几个喜欢算计的臭虫。如果自己把他留在这里,等会莫林进来,苏溯难道能有什么好下场?
颜白不想走,苏溯好歹也是自己表哥,虽然他对亲人并没有太多感情,但看对方也算顺眼。而且苏溯是自己的任务目标,好不容易接触上了,看起来又傻又听话,以后能利用他做很多事,折在这里总归可惜了。
嗯,为了任务,也该护他这一回。
这样想着,颜白理所应当往床边一坐:“爷我倒是想看看,能有多麻烦。”
莫林走到门口。门没锁,只是虚掩着。莫林径直推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苏溯。他换了身男装,蔫哒哒地蜷缩在床上,银蓝色的长发如水般披散开,有种倒错而虚弱的美感。
只是房间里并非只有苏溯一人,还有颜白和他的手下。莫林很快认出,苏溯身上的那件衣服好像和颜白穿的是同款。
是陷阱?还是巧合?亦或是有人捷足先登?
莫林迟疑地站在门口。
忽然,相距不远的电梯门打开了,一大群人热热闹闹地朝这边涌过来。
都是和莫林相熟的青年,似乎喝了不少酒,玩得兴致正浓。看到莫林,其中立刻有人吆喝起来:“呦莫二少,我说怎么没在下面看见你,不会打算背着我们,在上面和哪个漂亮妹妹风流快活呢吧?”
莫林风流的名声在外,起哄的人不少。帝国在性方面相对开放,未婚的贵族男女之间发生些出格的事情,一般也只会被调侃几句,并不会被当做什么丑事。所以开玩笑的人非但不顾及,反而推搡着,都挤到这边,吵着要看热闹。
直到看到屋子里的情况,才意识到事情似乎和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还没等大家弄明白情况,楼梯处传来一声询问:“都聚在这里做什么?”
闹哄哄的年轻人瞬间都安静了。
在他们背后不远处,赫然是这次宴会的主人莫家家主。
戚行厉,戚寒衣,莫山也都同他站在一起。他们刚刚在楼上的会议厅讨论晚合作的事情,正准备下来休息一会,便看见这里聚拢的人群。
戚洋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花了一晚上精心设下的局终于到了好戏开场的时候。之前莫林没有准时上来,他就意识到事情或许出了些小情况。但对他来说都一样,莫林也好,颜白也罢,只要能赶走戚寒衣身边的人鱼,他的计划就算成功了。
刚刚影组长已经给人鱼喂下催|情的药,算算时间,马上就该发作了。
等到苏溯被药物折磨的失去神智,今天的事情,他们绝对解释不清。
莫林最先反应过来,他应该是被人算计了。
从张禄手里收到衣服碎片开始,他已经起疑,只是他也乐得将计就计而已。
而此时,针对眼下的情况,他也准备好了恰当的解释。
他将手里的衣服碎片展示出来,从容道:“我只是想上楼休息一会儿,在门口捡到了这片衣服碎片,担心有客人遇到危险,就过来看看。”
“只是我推开门,才发现颜家少爷和戚上将的人鱼都在房间里,我还没来得及问情况,大家就都来了。”
他身为主人,担心客人的安全,完全合情合理。
忽然人群里响起一人的声音:“哎,那不是戚上将家的人鱼吗?衣服换了我一下都没认出来。”
这话一出来,整个走廊静得落针可闻。
和贵族男女之间的交往不同。人鱼作为家族延续后代的需要,是绝对不可以与丈夫以外的男人有任何越界的接触的。任何背上不忠之名的人鱼,下场都必然非常凄惨。而人类和已经指定配偶的人鱼发生关系,也是非常严重的罪名。
现在,莫林说他在门口捡到人鱼的裙子碎片,而房间里,苏溯又换了颜白的衣服。莫林说他刚来,那就是说,刚刚这段时间,都是颜白和苏溯在单独相处。
一时间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微妙起来。
苏溯刚刚打架身上还有几处地方痛,并不是很想离开柔软的床铺。他隐约能感觉到门外的气氛异常,但他弄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看他的眼神那么奇怪,他不就是和颜白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
他坦然地看着门口乌泱泱的人群,最后落在戚寒衣的方向。
或许是因为苏溯的眼神太过清明坦然,让门口的人纷纷怀疑起自己的猜测。难道是他们想得太龌龊了?虽然门内是孤男寡女,虽然那漂亮的人鱼连衣服都换了,但其实里面什么也没发生?
戚寒衣抬腿朝这边走过来。不知是他身上的气场太过凶悍,还是眼神太冷冽,他所经过之处,拥挤的人群自动避让开,为他让出一条路。
戚寒衣大步走到颜白面前,朝他点了点头,表情是波澜不惊的淡漠,仿佛眼下的情况完全在他掌握之中:“我家人鱼多亏你照顾了。”
颜白目光微微闪动,反应很快地接上话:“戚上将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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