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勾勾地看着窦淮,面容慈祥地问,“我是这栋楼的住户,小伙子,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住户?在一个不断死人还传闻闹鬼的小区里?
窦淮不动声色扫了一眼老婆婆的脚,很好,有影子,脚跟没有离地,是个活人。
他暗自松了一口气。
托新手任务里保洁阿姨的福,窦淮现在对老年阿姨都得ptsd了。
他镇定地摆出一副笑脸,“阿婆,我是来找人的。我朋友就住在这栋楼的101,不知道您认不认识?”
老婆婆嘴咧的更大了,她笑呵呵地点点头,“101小赵家?我当然认识,不过他家早就搬走了,你找他有什么事?着急么?”
来了!是线索的味道!
“很急的,”窦淮迅速编出一套谎话,“赵东西欠我很多钱,可我现在根本联系不上他。阿婆,您知道他们家搬到哪里去了吗?”
“是这样啊…..”老婆婆看上去很纠结,半晌后才慢慢开口,“小赵的确给我留过一个地址,不过人老啦,记性不好啦,我把地址写在了家里的笔记本上。小伙子,你愿意跟我回去取吗?”
老婆婆声音沙哑,身材矮小,像是一阵风来就能给吹翻一样。不过窦淮注意到,她的一双眼睛异常得亮,在黑夜里看向自己的时候,射/出来的目光跟狼一样。
窦淮藏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点点头说,“好。”
他们一前一后走进2号楼。
楼道口很窄,没有门,一进去就能看见灰扑扑的水泥墙壁和楼梯。
窦淮试着跺了跺脚,发现楼里连声控灯也没有。
“老小区啦,环境不好,”阿婆颤颤巍巍爬上台阶,转头笑了笑,“小伙子,当心脚下。”
窦淮应了一声,抓紧时间观察四周。
铁栏杆锈迹斑斑,落满浮灰。楼道角落里散落着各种杂物和垃圾,两侧墙壁上贴了许多小广告,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涂鸦和划痕。
一层三户,每一户都房门紧闭,把手上也都是灰,看起来真的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他重点看了一下101门口,不自觉地落在了后面。转头的时候,发现老婆婆都已经爬上二楼了。
窦淮赶忙跟上,可走着走着,他忽然感到一丝不对劲来。
“楼道里这么黑,我刚刚打着手电照1楼去了,并没有给阿婆照亮。在没有任何光源的情况下,一个老年人爬楼不怕摔跤么?还是走的次数太多,习惯了?”
“而且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多钟了,她一个老人,就这么随随便便把我一个小伙子往家里招?她不害怕?”
“还有还有,她跟赵东西只是邻居,为什么搬家之后赵东西会特意留地址给一个普通邻居?”
违和感越来越重,窦淮想起小区里那些凶杀案,身体都紧绷起来了。
就这样,他跟着阿婆来到三楼301门口。
阿婆掏出钥匙开门,窦淮打量了一下周围。他惊讶地发现,三楼墙壁上的小广告,已经多到一个极为恐怖的地步了。巴掌大的小卡片到处都是,厚厚一层,简直不像水泥墙,活像是用小广告砌的。
“现在贴小广告的也这么卷?”
阿婆的招呼声适时打断了他的思考,窦淮走进了门。
这是个标准的两室一厅,装潢老旧,所有房间都关着门。
老婆婆摸索着打开灯,指了指客厅里的小沙发说,“小伙子,你先坐,阿婆给你沏杯热茶。”
“不用不用,”窦淮连忙婉拒,“这么晚了挺打扰您的,您把地址给我,我这就走。”
“不急,”老婆婆笑吟吟地打开厨房门,“家里好久没来人啦,老太婆我得好好招待。”
说完她就钻进了厨房,只留下一道虚掩的缝儿。
窦淮几乎没有犹豫,放轻脚步贴了过去。这位婆婆身上疑点太多,他没发放心。
厨房里只点了一盏小灯,昏暗的灯光将屋内照的影影绰绰。老婆婆背对着屋门,站在灶台前不知在忙活什么。
很快,窦淮的目光被角落里两样大家伙给吸引了。
那是两台大功率的冰柜,四四方方的,几乎占据了大半个厨房。电源红灯不断闪烁着,发出“嗡嗡”的工作声。
窦淮蹙起眉,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老年人一般都是很节俭的,他奶奶还在世的时候,家里连电视的亮度都调到最低,更别提这种特别费电的家电,根本连买都不会买。
这位阿婆甚至一下买俩。
有什么东西是非得长时间冻起来保存的吗?
突然,一声“吱呀”声打断了窦淮的思绪。他循声看去,发现老婆婆正踮起脚尖,从上方的橱柜里翻找什么。
灯光很暗,橱柜里的东西看不太清。阿婆摸索着,不小心碰掉了一团黑糊糊的东西。
那团东西像海藻一样,“啪唧”一下掉在了地上,
阿婆连忙捡了起来,捧在手心,极为怜爱地摸了摸。
窦淮的头皮一下就炸了!
因为借着灯光,他这才看清,那哪里是什么海草,分明是一大团头发!
一大团柔顺的、黑亮的长发!
夜半时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婆,对一头漆黑的头发抚摸擦拭,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窦淮僵硬地退回到沙发上,脑子乱成一锅粥。
假发?还是真发?那两台大功率冰柜里又装的是什么?作为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刚才弯腰捡头发的动作却迅捷如风,这合理吗?
窦淮想起之前看过的一个新闻,说有个变态杀人狂经常扮成孕妇或是老奶奶,上街诱骗善良的人跟她回家。到家后她就会趁其不注意将人砸晕杀死。
为了保存尸体,那女人也买了台冰柜放在家中。
那老婆婆厨房里的那两台冰柜里会不会也…..
他仿佛已经看见,那两台冰柜门拉开,断掉的手和断掉的脚挨个儿从里面爬了出来,冲他细细地叫,“请问你看见我的头发了吗?”
窦淮正胡思乱想着,对面的卧室门蓦地打开了一道小缝儿。
有一个女人正透过缝隙直勾勾地看了过来。
她的眼里布满血丝,蹲在地上,露出的一只眼里满是贪婪。
那目光让窦淮想起村里老太参加婚宴时看见桌上的大肘子。
只不过这一回大肘子变成了自己。
他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小牙,别闹。”
从厨房里出来的阿婆刚巧看见这一幕,连忙走过来关好卧室门,这才转身歉意地朝窦淮说,“抱歉啊,吓到你了吧。这是我女儿,小时候高烧,坏了脑子。平时我都不让她出来的,只是今天她实在是有点太饿了,你别介意啊。”
太饿了?
窦淮脑袋里还残留着那半张脸,他定定地看着老婆婆把茶倒进杯里。
想吃啥?是不是想吃肉了?
窦淮移开目光,强迫自己冷静,“阿婆,既然您女儿饿了,您就先去给她做些吃的吧。不用管我,我拿了地址就走。”
“不急的,”阿婆温和地说道,“食物还没有准备好,你先喝点茶。如果没什么事,等一会可以帮阿婆一起准备晚饭么?人老了,腿脚不怎么灵便,如果有人帮忙就太好啦。”
说到最后,老婆婆脸上露出极为真诚的表情,看上去很是让人心软。
头顶昏黄的灯光无声亮着,浓郁的茶香飘满房间。
窦淮看了眼表,10点15分整。
大半夜的,叫陌生人在家帮忙做饭。奶奶,您就差全身写满“古怪”俩字儿了!
怎么办?走?
可是她身上还有线索!
窦淮视线飘忽,四处打转。
电视柜上放着两个杯子,墙上挂着老太婆和一个女人的合照,看脸应该就是卧室里那位。茶几上放着几根皮筋和发卡,都是女人用的东西,这个家里似乎没有男人。
正在纠结时,阿婆突然站了起来,她见窦淮迟迟没有动静,默认他同意了,便动作敏捷地端起茶杯递了过来,“小伙子,你先润润喉,今晚阿婆给你露一手。”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