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现在有这样一个事实——我,作为一个高维顶级生物,不仅非常丢脸地被一个尚未进入星际文明的土著小鬼杀了,还被他夺走了一部分思维碎片。
我要宰了你,臭小子!!
……
……
经历了数个行星自转之后。
勉强自修复到一定程度,我恢复了少许的行动力,虽然能力还是大打折扣,但还是能去找他算账。
我离开了这座水塔,很快就找到了他的藏身处。
这个智人男孩名叫做颜真,当时他正在他的住宅内打电子游戏。
考虑到他目前根本无法观测到我,我只能潜入他的脑内,用足以震荡灵魂的怒吼喊道:
【你这个无耻的贼——————!】
具体形容的话,这个声音不压于八百个扩音器以最高分贝同时在他的大脑内齐声奏鸣。我相信这给他造成了极大震慑。
果不其然,男孩僵硬住了。
他小心翼翼地摘下耳机,自言自语道:“耳鸣吗?”
【无耻的贼!!】
啪!他跳了起来,慌张地向四周张望,“谁?”
瞧见他这副胆战心惊的样子,我顿时很满意。
“是谁在说话?”
【你现在知道害怕了吗?】
男孩又向四周看了看,良久后,他缓缓地说:“你在我脑子里?”
【没错。】
“你是鬼魂?妖怪?”男孩问道。
我迅速检索了一下男孩言词的语意,发现他只是用一种低级的迷信观念来推测我的身份,于是我告诉他,我不是什么鬼魂,更不是什么妖怪,而他必须要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你在说什么?”
于是我对他发出了通告,勒令他立刻将他从我这里夺走的思维碎片还给我。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男孩说,他有些恍然大悟地合掌道,“我明白了,我打游戏时间太长产生了奇怪的幻听。”
我不得不再用高频怒吼让他认清现实。
又与他连续交涉几次后,我发现以这个土著未成年体匮乏的智力,根本无法理解我的要求。
智人的思维方式是扁平简陋的,他根本无法理解我这种存在,更无法理解我的要求。于是在不耐烦之下,我干了一件蠢事。
我承认,事后看的确有点蠢。
当时我的思维序列没有修复,我的判断力与智力大幅度下降,这也导致了我和这个智人男孩一开始相处得非常不友好。
我对他说,我要宰了他。
我重复了三遍。
结果就是激怒了这个男孩,他开始认定我是某种邪恶生物,钻入他的脑子是为了夺舍他。
于是我们第一轮谈判陷入了泥沼。
“滚出我的脑子!!你这个妖怪!!”
【把我的思维碎片还给我,不然我宰了你!!】
“放屁!!滚出我的脑子!!”
【把我的思维碎片还给我,不然我宰了你!!】
我和他的沟通变成了比阿米巴原虫更弱智的复读对吼。我承认我是因为受损严重导致大幅度降智,但很显然,跟我对吼的这个臭小鬼是个比阿米巴原虫更愚蠢的存在。
如此反复几次后,这个男孩突然发现了一个事实。
“你说要宰了我,但是到现在都没动手。”
【……】
“该不会……”男孩敏锐地说道,“你其实根本没能力杀我吧。”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支离破碎的存在,智力下降能力尽失,目前只剩下一点点行动力。也就是说,现在除了在他的脑内进行意识传达外,我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我查看了一下完成自修复所需要的时间。很好,在这个土著智人对我造成极大伤害后,现在距离自我修复完成还需要本地行星公转159次。
而本地人类平均寿命是本地行星公转80次左右。
我不由得勃然大怒道:【你为什么会这么短命!!】
“你才短命!你全家短命!!”男孩回击道。
于是愚蠢的复读又开始了。又重复了三次后,这位名叫颜真的男孩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我除了只会在他的大脑中产生各种噪音外,看起来不会对他造成人身伤害。
他开始无视我。
他坐下来打开平板搜索起“脑中出现幻听该怎么办。”
网上给出了最可能的答案:精神分裂症。
他盯着精神分裂症这个词看了好一会儿,自言自语道:“应该不会吧。”
【把我的思维碎片还给我!】
“我可不想去精神病院。”他继续无视我低语。男孩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继续自言自语道:“我应该是缺乏睡眠,对,也许是我打游戏打出幻觉了。今晚睡一觉就好了。”
接下来,他继续秉持着将我视之为无物的态度,在家人面前保持得与平常无异。
当晚躺在床上后,我暂时没有说话。他满意地自言自语:“果然休息休息就好了。”
我自然不会让他如意。
虽然无法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是我从他的浅层意识中捕捉到了一个他最怕的人——他的数学老师李老师。
于是当晚他的梦里,出现了一千个李老师轮流对他大吼:快把思维碎片还给我!
第二天,这个男孩,颜真睁开眼睛,他表现出了一种强硬的态度,那就是坚决无视我到底。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智人男孩颜真有着远比一般人类更加执拗的心性,想要按头强迫他去做什么事就是不可能的事。可我对人类的逻辑行为实在是分析不足,这也导致了我在日后后悔万分。
……
……
我们之间的愚蠢战争还在进行。
在他上课时,我滚动播放魔音威逼他就范。
在他吃饭时,我滚动播放魔音威逼他就范。
在他上厕所时,我滚动播放魔音威逼他就范。
在他和同学聊天时,我滚动播放魔音威逼他就范。
持续折磨了他两天后,这个可恶的小鬼完全没有任何服软的迹象。
他的意志远超我想象。无论我在他的大脑内如何高强度传送信息,都被他当做了无意义的白噪音。
他的周边那群土著智人们也完全没发觉他有什么异样。
只有他的好友,一个叫做刘星泉的智人男孩,注意到了他的不同寻常。
“颜真,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刘星泉问他。
“……”颜真抬头道,“没啥事。”
“哦。”刘星泉瞥了他一眼,他抬起手指向窗外,“你看。”
窗外的树枝上停着一只绿色的小鸟。它正歪着脑袋瞧向教室。
“你看,这鸟停在这里一个上午了。”刘星泉说,“你知道这是什么鸟吗?”
“绿色小鸟。”颜真回答道。
“废话。”刘星泉说,他对窗外的小鸟吹了一声口哨。小鸟跳到了另外一根树枝上。
“刘星泉。”
“嗯?”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的朋友是有妄想症,是个精神分裂患者,你会怎么办?”
“嗯?自然是把他送医院啊。”刘星泉说,“颜同学,你终于发现你有病了吗?”他严肃地咳嗽了一声,“你好,请问这种情况有多久了?”
颜真瞪了他一眼,没搭腔。
我继续在他的脑内以高频滚动播放魔音威逼他就范。
他给我的精神反馈仿佛是个死人。
……
……
颜真的脑海意识世界是一个很有趣的地方。
在他的精神世界里,世界是一艘正在飞行的太空堡垒,而太空堡垒之内有一个宏大的剧场,舞台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臆想元素,有五颜六色毫无意义的抽象物体,也有孙悟空,奥特曼,蝙蝠侠超人等等各种本地星球流行的娱乐虚拟人物,这些元素汇聚成了各种各样的梦境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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