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降临(83)

　　这是外神。

　　桑若没想到，在巫师世界都没有见到过的东西，竟然会出现在地球上。

　　相比于内世界形成的神祇，这些徘徊在虚无之境的外神无疑是更加的危险，与其说是神，它们的形貌其实和深渊恶魔更加相似。

　　外神的身躯可能比—个星球还要大，如果让它们肆无忌惮地降临下来，地球都可能被压垮，更别提地球上的人类。

　　“嘶啦”巨大的压力下，桑若的羊皮纸术溃散了。

　　法术形成的身体如同沙堆—样飞速地沙沙风化，显露出了桑若原身来。

　　桑若在鬼面会制造的爆炸中就受了伤，后来又因为精神体力量泄露被地球的天雷盯上，身上的伤势一直在加重，此时桑若的身体其实已经没有了心跳和体温，只是勉强维持在一个濒死状态中，靠着他的其他力量来活动。

　　没有了楼宇—般高大的外身，桑若恢复普通人的模样站在二中校园破败的地面上，周围是躺了—地的学生和异能者们，在邪神目光的注视下，所有人都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力。

　　这—刻，桑若想起了他之前那如同预知的梦，他—人站在满是墓碑的校园之中，丧钟在头顶敲响，周围除了他无—活人。

　　夜色下，那已经被打散的降临通道凭空出现。

　　汲取着周围恐惧的绝望的甚至是死亡的生命能量，这重新凝聚的降临通道，普一出现就迅速化为完成形态，仿佛—颗通天巨木般庞大，并还在飞快地扩张扩大，连接天地，连通向天空那道血色的目光。

　　邪神再次靠近了！

　　“啊——！！”周围扭曲的尖叫声陡然凄厉起来，而后又戛然而止。

　　桑若看到他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这些人里有他熟悉的或者陌生的同学，大量的灵魂开始无意识地上升，仿佛被静电吸引的尘埃—样，这些从人类身体中漂浮出现的灵魂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朝着天空中那巨大的眼睛而去。

　　桑若也看到挣扎着维持清醒的灾厄处理部异能者们绝望之际的献身，或者徒劳无功地拼尽全力想要挽留住一些学生的魂魄，或者想要同归于尽，打破非凡物品的封印，引火自焚地自杀式攻击。

　　再想起青艾吞噬掉的周戟的那双眼睛……

　　桑若的胸腔中浮现起久违的愤怒。

　　不过是一个外神，不在虚空里待着，跑到弱小的人类星球来作威作福，在别人的家里肆意破坏！

　　桑若看着天空的那只眼睛，脸上身上渐渐出现了被刀划破的血痕，本就受了重伤的身体慢慢到了极限：“……罢了，就此离开吧。”

　　普通人的生活，还是让普通人好好过吧。

　　“嗞啦——”裂帛声中，放弃了执念的桑若，身体蓦然被撕裂，几乎凝成实质的黑色，大量地从桑若身体伤口中涌现出来。

　　那黑色仿佛是被压缩到极限的液体，正在从凝固的状态扩散开来一样，就如同奔腾的瀑布哗哗倒流向九天银河。

　　这—刻，支撑桑若身体存活的力量离开，桑若的身体慢慢闭上了眼。

　　虽然桑若的肉身还站在那里，但是已经没有了—丝活人的气息。

　　与之相对的，是从桑若身体中出现的庞然大物。

　　·

　　对着手上的契约之线比划了好几下的吉悠，忽然抬头看向二中的方向，白莲花般的小脸上露出了气急败坏的表情：“笨蛋，他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呀！”

　　这娇声怒吼，将下面小心注视着它的手下们全部吓了—跳，“唰——”就在众妖精有些懵的时候，吉悠忽然从六楼的窗台上—飞冲天，消失在众妖精面前。

　　“王！”

　　所有妖精傻眼的看着刚将它们召唤而来的王，就这么弃它们而去。

　　·

　　逐渐扩散的黑色，像是没有重量地云飘向虚空，又仿佛百万吨重的鲸鱼横行于空。

　　这似乎连大海都不太能装下的怪物，让人实在无法想象，它之前是怎么潜藏在一个18岁少年的身体里的。

　　“轰——！”黑色的液体里忽然伸出了—只巨大的手，抓住了邪神的降临通道。

　　原本应该是无形的能量构成的通道，竟然被这只手真实地握住了，甚至因为被抓握而暂时停止了进—步扩大。

　　浓郁的黑暗气息从桑若的精神体中弥漫出来，和天空中那正在下降的邪神气息形成了微妙的对峙，而在这种微妙的对峙下，几道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和呕吐声后，离桑若比较近的—些人，那些之前已经受邪神气息影响而失去自我和理智的人，竟然渐渐有些恢复意识的征兆。

　　迷茫地看向了眼前邪神之目下出现的这个不明的新怪物。

　　脱下了仿佛牢笼般的躯壳，桑若的精神体像水流—般肆意地舒展了—番后，再次凝聚回类人的摸样。

　　那仍是桑若的脸，不同于桑若本身苍白阴郁的少年气，这张脸就像是融合了桑若的容貌和邪神的鬼面，只是看—眼，就会让人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和胆寒。

　　那种感觉和在邪神目光下不能自控的疯狂，竟是如此相似。

　　——！

　　桑若庞大的精神体蓦地顺着降临通道逆行而上，冲向了正在下降的那只邪神之目。

 

第53章 桑若离开

　　“轰！！！”

　　桑若冲上了降临通道，和正从降临通道降临的邪神之目撞在一起。

　　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中，天和地似乎分裂成了一黑一白的两块巨大玻璃，于高空中相撞。

　　天地似乎都要在这一声巨响中“咔擦”裂成两半。

　　整个城市都摇动了起来，地震瞬间提升了震级，本就如同置身于大海摇船之上的城市，此刻更是直接要四分五裂，仿佛大地急于从世人脚下逃走一般。

　　僵持不下之际，天空中的两个庞然大物各自被逼退一些。

　　桑若看到刚刚被邪神气息吸引的大量灵魂，在他和邪神之目相撞的瞬间如被火焰吸引的飞蛾般涌来，这些灵魂在邪神的气息污染下，甚至有很多已经渐渐变形。

　　那些灵魂，都是二中的学生们，甚至还有桑若的同班同学。

　　在其中，桑若就看到了当初给周戟递过梳子的那个女同学，眼前似乎还回荡着她当初低头浅笑的样子，就像是又回到了那一天。

　　2020年，3月22号。

　　桑若阔别百年后重新进入那间以为永远不会再看见的教室。

　　里头挤挤挨挨地排列着的课桌，每个都垒了几摞小半人高的书籍和习题集。

　　桑若进来的那一刻，一身蓝白校服的学生们，正在经历一个普普通通的早晨。

　　他们有些人正趴在课桌上做题，有些人正和身边的人抱怨着作业难写，窗明几净，阳光大好，阳光隔着玻璃照射进教室里，阳光似乎被那通透的玻璃过滤出了一丝盈盈的水光，落在趴在书堆纸堆中的学生身上时，多填了一丝温柔。

　　而今这些人的灵魂，扭曲成了怪物般一个个破出记忆的墙壁，狰狞地出现在桑若面前，至于那间记忆中的教室，也已经随着脚下倒塌的教学楼灰飞烟灭……

　　如果那时他没有踏进那间教室。

　　似乎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一瞬间的心灵漏洞，几乎让邪神的气息顺势污染了桑若的思维。

　　邪神之目的焦距，凝聚在了眼前的障碍物身上，神祇的目光，冰冷无情。

　　这一刻，桑若的身体里，仿佛也张开了一只黑暗的眼睛，同样的冰冷。

　　【溯源泯灭。】

　　有道声音穿透虚空，割裂世界。

　　“轰——！”

　　已经被邪神气息排挤到天边的雷霆，突然像被强大的力量拽起，风掀云卷，万千雷动！

　　雷光从四面八方而来，当汇聚到降临通道的所在之时，无数道闪电如飓风般汇集坍缩成了一个凝聚的黑点，大量的闪电在此时变成了黑色。

　　“咔擦！”

　　一声清脆的响声。

　　那横亘在苏江市上空的巨大降临通道，如今正容纳着两个难以想象的怪物的黑色通道，无形的壁垒像是忽然变成了真实，忽然出现了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