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玉龙驹跟着莫瑀早已经过各种军营中的训练,它打了个响鼻,抬起两条健壮的马腿狠狠地踢到了越南山的胸骨,两声清脆的骨折声响起,越南山冷汗直冒地吐出两口血,又撑着狠厉地挥刀向莫瑀。
长刀相接的声音刺耳,越南山本就伤痕累累被逼得后退好几步,莫瑀直接跳下马,他撩刀挡住越南山的腰砍,刀锋势如破竹破开防御,长刀横越,他侧身定膝刺向越南山心脏。
越南山作势一躲,谁料此一招是诱他架刀接斩,莫瑀顺势错身将刺击化为横斩。
刀刃划过人肉身的声音似乎许久未曾听过。
这把刀伴随他多年如手足,斩过匈奴上将,如今亦可斩山贼敌寇。
从腹部的伤口顺势用力往里推,越南山疼得直冒汗,莫瑀收回刀又猛地刺了进去,刀尖破开柔软的心脏,疼痛如同风电来得迅猛。
莫瑀一脚踢到越南山本来就裂开的胸骨上,逼得越南山跪地吐出一口血。
他狠狠踩在越南山的伤口上,血腥味直往鼻子里冒,长刀一寸一寸没入越南山的心脏,莫瑀面无表情睥睨着越南山紧缩的瞳孔道:“痛吗?”
“痛就对了。”
“那些被你杀死的人,就是这样痛。”
“你要感谢他让你死的轻松,我本想将你拆骨剥皮,可你伤他这般,我不希望你能活过日出。”
倒在地上的人最后吐出一口血,越南山缓缓闭上眼,最后挣扎着歪头看向了楚瑾的方向。
那衣裙染血的人生死不明,一点点在弥留的视线里模糊。
他自己也不知道有几分真心,他想兰珠活着,又想要兰珠死。
可那个人,应该不叫兰珠吧。
黎明前的最后一点灰退了下去,埋伏的军队开始逐步向南阳郡出发,辰厌小心将楚瑾抬进马车,瞥眼看莫瑀时手一抖,差点把楚瑾磕到车门。
那银发的将军用刀剜下越南山最后一只眼,血红的珠子挂在长刀尖上往下滴血。
莫瑀将那眼珠丢到地上,似乎无意中一脚将其踩了个稀烂。
头一次,辰厌后悔自己听力那么好。
一步步向他走来的将军面色平淡,却在刚刚说过一句。
“就算是死之前看一眼,也不行。”
从钦天监回来的宫女替楚凝烟倒上新上的药,主位的娘娘捏着鼻子皱眉,好一会儿才将药仰头喝了下去。
宫女在旁瞧着道:“娘娘这个月信事还未来,恐怕监正的药真真是有效,就等着给陛下添一位小皇子了。”
楚凝烟一算日子,信事确实推迟了不少,她脸上一喜道:“你这丫头最是甜言蜜语,哄人高兴是一流。”
张家丫头这些日子在宫里陪侍得安分,每次陛下出现都回避,是个懂事伶俐的,楚凝烟道:“叫张小姐过来吧。”
张家势大,她和张清漪走近也没坏处,张清漪来后楚凝烟和颜悦色地与她拉着手话家常,片刻后道:“丫头,如今也及笄两年,大好年华可不该浪费了去,可有个什么心上人要我去说一说的。”
许久未曾有人问起,张清漪一愣,她低眉想说婚事全凭父母做主,宫女突然来报皇帝到来,她慌忙想起身告退,莫宏似乎故意让人不报,下刻就进来屋内,张清漪此刻再退就是不礼,便停了下来。
皇帝身后的人让她看得一愣,两相对视后又收回视线。
“陛下怎么来了,又不让人通报,可是想故意看臣妾手忙脚乱的出丑样子?”楚凝烟娇嗔一声靠过来,她经年得宠性子娇惯,哪怕不行礼莫宏也不会拿她怎样,只笑道:“朕今日路过瑶华宫,本是去紫宸宫处理事务,可想着几日没来,便到你这里坐坐。”
莫宏身后还跟着曹恒,曹恒这半年来兢兢业业,几次有危险都冲在最前面,莫宏逐渐又开始信任曹恒便将人时刻调在身边。
“可是和张家丫头说什么体己话?”莫宏搂过楚凝烟坐下,张清漪行过礼后就低着头坐在一旁默着,楚凝烟眼眸一转娇笑道:“臣妾可是问女儿家私房话,陛下也要听?”
“朕听不得?”莫宏大笑,楚凝烟捂着嘴道:“就知道陛下逗着臣妾,说就说罢,女儿家还不就最记挂一件事,自然是自己心爱的男子。”
“噢?”莫宏微惊,他早已在心里定下张清漪做儿媳,听楚凝烟的话似乎言及张清漪已有心爱之人,便问张清漪,“张家丫头有心上人?”
张清漪抬眸用余光看了看在一旁脸色紧张的曹恒,心下苦笑一声,她微微摇头,轻声道:“自古婚姻大事皆由父母做主,臣女自然没有心上人,全听父亲安排。”
“如此倒也好,朕早已给你挑了个好人选,你届时嫁去,定不会吃苦头。”莫宏满意地点头。
楚凝烟一惊,随后笑道:“丫头好福气,有陛下亲自择夫赐婚,当真恩宠无限,还不赶快谢恩。”
张清漪垂下的眼睛红了一片,几乎克制不住眼泪要掉下来,只是御前失仪事大,只能把泪往眼睫里藏。
她从座位上起身行礼谢恩,想趁低下磕头没人注意时偷偷擦一下眼泪,站在莫宏身后的人却突然跪在她身旁。
“陛下……臣有一言。”
想擦泪的手一顿,她抬起头看着曹恒坚定的面容。
尽管他眼底还有慌张,却依旧给了张清漪一个安慰的眼神。
张清漪原本逼退的眼泪涌了出来,顺着眼角滴落到宫殿的地毯上。
“你,这是何意?”莫宏一愣,不明所以看向曹恒。
“陛下,臣女所言有虚,请治臣女欺君之罪。”张清漪用力磕下两个头,楚凝烟比莫宏懂这猫腻,她恍然大悟,随后替张清漪打着哈哈,拍着莫宏的胸口笑道:“哎哟,陛下,看来这月老您是做不成了。”
莫宏也回过味来,他脸色一黑道:“在朕面前也敢有欺瞒之言?”
“陛下恕罪,实乃误会,这,”曹恒嘴笨,他心一横道,“完全是臣威逼利诱,张小姐全然不知情。”
这话直把楚凝烟逗笑了,她靠着莫宏的肩头小声说着好话,软着撒娇几句才让莫宏脸色好了些。
眼前两人跪在地上,一个急红了脸,一个哭红了眼。
楚凝烟心里一软,轻声说着:“既是人家郎情妾意,陛下何不做个顺水人情,若是拆开也只惹人闲话,本也是赐婚,何不赐一对有情有义之人?”
张清漪心里有人,若是赐给莫瑀反倒不美,莫宏知道强求不得,便点头道:“朕也不是那等无情之人,若是你二人有意,朕自然也会赐婚。”
二人对视一眼俱是喜色,楚凝烟伴着张清漪多日对她也有怜惜,趁机悄悄道:“清漪名门贵女,所嫁之人也该相称才是,免得叫人笑话了。”
莫宏听懂了楚凝烟的话,斜眼打趣道:“这丫头是个会灌迷魂汤的,连爱妃你都胳膊肘往外拐。”
温香软玉凑上前撒娇卖乖,莫宏眯眼笑道:“好了,爱妃说的有礼,曹恒原本就是禁军统领,如今在朕身边这些日子衷心可见,你就回原位置吧,之后尽忠职守,不要辜负淑妃一片苦心。”
张清漪赐婚的消息传遍了京城,而禁军统领之位亦是落入她夫婿手中,叫一堆眼热的人咬牙切齿,本想靠此拉拢的世家眼见得不到此位纷纷收手,莫南乔控制京城兵权的手下屈居曹恒之下,曹恒一回来便夺回了大权。
“殿下,听说,是楚家那娘娘开的金口。”林休思低头道。
莫南乔翻看着南阳郡的折子轻嗯了声,忽而问道:“淑妃,近日是不是找过太医?”
身上的伤口被包得严严实实,楚瑾这几日喝粥都是莫瑀亲自喂,他刚抿一口咽下,莫瑀下一勺就喂到了嘴边,他无奈道:“不想吃了。”
“再吃一口,”莫瑀温声哄着将勺子递过去,“加了补血药材,好得快一点。”
楚瑾犹豫地眨眨眼,往后退了一点:“不想吃。”寡淡无味,还有一股草药的苦,实在不想再来。
喂粥的人收回手不说话,只眼睛红红地看着他,好像下一刻眼泪就往下掉,楚瑾吓了一跳赶紧凑过来:“我喝,我喝,怎么这么大了还喜欢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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