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一眼过去,看到了周明曲坐在中间,不过没看他,正埋头用筷子把碗里团成团的粥搅散,手里还拿着个面包。
除了彭伟那几个监狱的老人,其他人都没有这待遇。
温苍回过头来,余衡笑了笑:“我虽然是个骗子,但也不是一句话都不能信。”
第82章 催眠
“不是吧,他俩啥时候感情这么好了?”彭伟有点难以置信,他好歹在这儿待了有几个月了,温苍就那么几天。
“有鬼,肯定有鬼!”李沙用筷子敲了下饭碗,叮的一声脆响。
“你们别瞎想了。温苍是谁啊,一路靠谱过来的咱老大啊,”文以安盯着还在搅粥的周明曲,笑了笑,“估计是想自己进虎穴摸摸有没虎子吧。”
“什么胡子?”陈承闷头问了一句。他已经慢慢恢复过来了,今天一觉醒来精神还不错,能下地溜达了,但是睡太久了难免有点迷糊。
周明曲被他逗乐了,把他探过来的头推开:“你走开啊。”
“我猜也是,”许采宜托着下巴,“咱都来这儿多少天了,一点儿进展没有,到头来还是得靠老大。”
“但是,他就一个人……”方云低下头,推了推眼镜,“我有点担心……”
她这话一说,全都安静了。文以安都找不到什么安慰的话来。
其实这些人里面,不管是不是真的担心温苍,反正大家都是这么觉得的,温苍如果真的是想一个人扛下来,那肯定很危险。
“周大夫,”麻雀斑老大突然转了个话题,“听说你今儿起要去医务室了?”
“嗯,说是让彭伟带我过去。”周明曲低头把搅散的粥喝光了。
“我啊?”彭伟愣了一下,“医务室还挺远的。”
“多远?”周明曲啃着剩下的面包。
“跟这边方向相反,得横跨整个监狱呢。”
周明曲皱了皱眉。温苍他俩刚刚好像也是往另一个方向走的。
“你吃完了没?”
彭伟把手里剩下一点面包一口塞了:“吃完了。”
“走。”
-
温苍跟在余衡身后走了老半天,他都快怀疑余衡是不是带他出来散步的了。
直到看到医务室的时候,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里确实有几个人守着,看着都不像曾经是囚犯的样子,里面还有一个曾经飞鹰里的队员,看见他还跟他打了个招呼。
他虽然心情跟着放松了一点儿,但也没敢多看,更不能回应,余衡现在还不知道他以前是飞鹰的人。
还好,余衡以为那人是跟自己打招呼,还跟他点了点头。
路过医务室,余衡带着他又走了一段路,走到了平时囚犯们训练劳动的操场。
本来这里是锁起来的,余衡打开了门,带着温苍出去。
在不见天日的监狱里待久了,出门的一瞬间温苍忍不住眯了眯眼,从来没觉得有温度的阳光这么美好。
出了操场,余衡还是没停下脚步,一直带着他走到了操场对面。
操场对面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高大又特别精壮的,温苍看到第一眼就认出来了,顿时身上一僵,接着浑身的血都往上涌,本来一直步幅一致的,认出那人的一瞬间他突然往前跨了一大步,差点就这么直接单膝跪下去。
惊讶惊喜那肯定是有的,就是还带着点儿刻在记忆里的虽然很微弱了但过多久都消失不了的微妙的……恐惧。
这人就是他们找了这么久的飞鹰队长,也是把温苍从新兵带到少将的教官,严佐。
严佐身上的衣服很旧,裤子上还有几道裂口,隐隐能看出身上很多伤,寸头上也有一道从头顶延伸至耳后的伤疤,特别狰狞。
虽然温苍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严佐了,但是他能肯定,这些伤疤在以前是没有的。
尽管如此,严佐仍然维持着笔直的标准军人站姿,没有表情的脸上很严肃,即使认出温苍他也完全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甚至没有多看温苍一眼。
虽然温苍从进入部队的第一天开始就是严佐一路带出来的,很多行为习惯都是以严佐为模板刻出来的,但是温苍还是忍不住感叹,要是换做是他,估计做不到这样的不动声色。
至少他现在就已经忍不住动了动嘴角,很想说点什么。
不知道几年了,温苍已经很久没见到他的这位教官了。
他甚至还记得第一天进部队的时候,就因为立正时弯腰驼背被严佐单拎出去,大太阳底下靠墙站了一整天。
虽然严佐也陪着他站了一整天,但是最后就只有他中暑晕倒。从那以后,他的立正就是整个部队里最标准最笔直的了。
那个时候,温苍还是个普通的散漫少年,身上没有那么多重担,被教官呵斥惩罚也会跟其他同期新兵抱怨,没必要把所有的痛苦与疲惫憋在心里,装出一副经年不变的严肃样子。
到现在他站在了和严佐相同的立场上,看到严佐那张熟悉又严厉的脸,突然很感慨。
记忆一点点浮现起来,恍如昨日。
现在严佐站在他面前,除了消瘦一些还有身上的那些伤疤之外,跟从前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看不出疲态,看不出衰老的痕迹,和温苍记忆里那位训练有素的教官一模一样。
如果说温苍在这个世界上有没有真正的怕过谁,敬仰过谁,那只能是严佐了。
但是温苍也只是动了动嘴角,并没有说话。
他看到了站在严佐身边的另一个人。
准确来说不能说是“人”,因为他以一种超乎寻常的角度扭曲着身体,半边脸时不时痉挛抽/搐,面色灰暗,眼睛浑浊。
“希……找……希……望……”
余衡看着他,捏了捏鼻子:“好臭,这个不能想想办法吗?”
严佐张了张嘴:“没办法。”他的声音很嘶哑,温苍这才注意到,他的嘴唇严重干裂,还有点发白。
余衡对严佐的态度明显不太好,听到他说没办法之后瞟了他一眼,啧了一声:“滚。”
严佐面不改色地向右转,习惯性地迈出正步走到旁边。
“温苍,”余衡回过头来对着温苍的时候,表情看着温和了一点儿,“这就是你的新工作。”
“什么意思?”
余衡挺耐心地跟他从头到尾仔细讲了一遍特殊丧尸和催眠的事情。
“但是呢,”余衡长长地吐了口气,“这种催眠也不能百分百成功,一旦失败了,丧尸可能会变得非常狂躁……这就是你的工作。”
“如果成功了呢?”
“那他就只听我的话,”余衡笑了笑,“你知道么,人的潜力是很大的,但是一直被深处的潜意识压制着。当一个人要完成一件比较突破常规的事儿,这种潜意识就告诉他,不行,这样身体会受不了。要是真做了,身体感受到疼痛后,这种潜意识又继续告诉他,不能再做了,这就是极限了,再继续下去会受伤的,会死的。”
看得出余衡和周明曲不同,周明曲是研究派,余衡是实践派,这么一个通俗的例子很简单易懂,温苍被他一点就明白了:“丧尸不会疼。”
余衡仰起头,抬手挡了挡阳光:“是啊,丧尸不会疼,人类没有被激发出来的那部分潜能有多可怕,你能想象吗?如果这样的丧尸有很多的话……”
温苍皱了皱眉:“这种丧尸不可能有那么多。”
余衡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为什么他不能……”温苍侧着看了一眼严佐。
“他啊……”余衡盯着温苍,“他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总会这样的,这种事情全推给一个人不好,压力太大,所以才找你来的。”
压力太大?
换一个人他可能就信了,但这是严佐。
不过身体不好这件事,倒估计是真的。
温苍皱着眉。
“干活吧,今天有的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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