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黑客白从那时起就被盯上了。
简云台给鱼星草看的新闻,正是半年前黑客白内逮捕时的新闻。
当时的黑客白已经两年半没有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一出现就捅了个这么大的篓子,引得无数媒体发声。
这些新闻鱼星草基本上都看过——在不知家人是生是死的那几天里,他翻遍了所有的新闻媒体,一边哭一边无助看报道。
鱼星草眼神闪烁,偏过头不去看电子屏幕,“你给我看他干什么?”
简云台点开一张照片,说:“这是黑客白被捕时,现场散落的子弹。”
鱼星草微愣:“你想说什么?”
简云台说:“你仔细看,现场只有两种子弹。一种是A3—5型号,直径12.7mm,这是联盟官方的枪径型号。”
道理就和很久很久以前的官银私银一样。
官银是官方盖章,外形是十分标准的银色元宝形状。这种银两在市面上使用,那是要被报官抓起来的。于是市面上流通的都是私银,外形通常更为扁平泛黑。
联盟并不禁枪支,但它禁子弹。
A3—5型号,直径12.7mm的子弹全联盟禁止使用,一经发现就会被相关部门抓。
“这种型号的子弹就代表着,当时督察队士兵开枪了。军队只用这一种子弹,也就是标准子弹。”简云台继续说:“但是当时现场还发现了另外一种型号的子弹。”
说着,简云台点开另一张图。
这张图上的子弹直径明显要小很多,鱼星草看了会儿,开口说:“新闻里不是说了嘛,可能是白河城民众开枪了。”
简云台摇头说:“我查了一下,这种子弹需要配备特殊枪支,算是狙.击枪的一种。非常考验狙.击手的准头,而且还会因为巨大的后坐力,干扰狙.击手的发挥。所以这种子弹逐渐被淘汰,十年前就已经绝版了,直接不生产。全网所能查到的最后一颗子弹轨迹,就是半年前的白河城恐怖袭击现场。”
说到这里,简云台迎着鱼星草诧异的视线,一脸平静地从袋里拿出了一颗子弹。
正是他们正在谈论的那种子弹。
鱼星草愣了好几秒钟,才抬起头来涩声说:“不是……不是已经绝版了吗?”
简云台眨了眨眼睛,说:“梁燕浑身上下中了二十一弹,身体中弹二十,全是普通子弹。唯独喉咙上中的那颗弹,是狙击手瞄准了梁燕,射出的这一枚子弹。”
“……”
“……”
鱼星草脸色缓慢地白了下来,声音变得更干涩,“你的意思是,这一次袭击你的人里,很可能就有当时的那位狙.击手?”
“不是。”简云台收起子弹,直说:“我怀疑当年想枪.杀黑客白的,和这次袭击我的是同一拨人。这颗子弹就是证据。”
“等等,等等。”鱼星草双手撑住额头,整个人的背脊都躬了下来。
他晃神说:“你先让我理理。”
在鱼星草的观念里,他一直都以为黑客白在网络上过于张扬,才引来了联盟的关注。于是早年时黑客白一直行色匆匆,永远都不着家,过着风餐露宿的日子。
现在告诉鱼星草。
当时很可能还有另外一波人——并不是联盟。当时有另外一波人正在追杀黑客白,一时半会鱼星草接受不了这巨大的信息量。
缓了缓神后,鱼星草恍然大悟说:“对啊!我之前也在奇怪,黑客白别的地方没脑子,但电脑技术这方面绝对无人能比。他黑掉联盟官网跟逛自家后院一样,绝对不会被联盟沿着网线勘测到他的地理位置。”
这也就是说,黑客白当年四处逃亡,也许……并不是在躲避联盟?
很有可能他是在躲另外一波人。
鱼星草脸色骤然惨白,虚声说:“当年他精神阈值崩溃,会不会也……?”
话没有说完,简云台知道他想表达什么,点头说:“很可能就是这样被逼疯了。”
“他到底在躲谁?”鱼星草转头问。
简云台摇头说:“不知道。目前看来,这应该是一个人才齐聚的组织,你想想看,这个组织里有天才级别的狙.击手。还有,就连联盟也抓不到黑客白,但是那个组织却总是能准确找到黑客白的位置,促使他四处逃亡,世界畸变后两年半时间,他甚至不敢在网络上冒头,生怕再次暴露位置。”
在简云台说这些的时候,鱼星草面色越来越惊异,到最后变成了震惊。
简云台茫然:“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鱼星草愣愣问:“这些都是你自己查的?”
简云台更茫然点头:“对,怎么了。”
鱼星草顿了数秒,震惊说:“胖子和我说,你对这件事完全不上心,我们都以为你不在乎,可能还觉得十天前的袭击不是冲你而来。结果你居然一声不吭地查了这么多!”
在所有人还怀揣着‘这件事到底是冲着谁来’疑问时,简云台直接从子弹直径顺藤摸瓜,摸到了联盟之外那个隐形的庞然大物。
鱼星草总是看网上的人说简云台聪明且敏锐,他算是最接近简云台的人之一了,但作为当局者,他完全没有感觉到。
这是他头一次切实感受到面前人心思如何的细腻,又是如何地闷声干大事。
简云台摇了摇头,说:“我不是不在乎,我只是不能理解。”
为什么当年追杀黑客白的人,会把目标转移到他的身上?
他和黑客白没有任何共同点。
鱼星草猜测:“会不会因为你们都是鬼祟?”
简云台:“……”
他不是鬼祟,他是个神祟。
是这个世界上唯二的神祟。
简云台抿唇说:“鬼祟虽然稀有,但架不住这个世界上人民基数多。即便是再稀有的祟种,也会有很多。不说其他的,我们直播组里不就有三十多个鬼祟吗?”
更别提直播组之外了。
拿鬼祟来说事,可能性很小。
简云台在这边绞尽脑汁想他和黑客白有什么共同点,另一侧的鱼星草则是面色僵硬,难得地有些坐立不安。
黑客白从来都没有和他说过这些。
从来没有。
他们俩人从小一起长大,友谊的极致是什么呢?那就是对方所经历的一切事情,同样也是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事情。
从黑客白跨城寻仇,讨回被骗的那几千块钱。再到黑客白初次接触网络,单枪匹马把天妄大学的官网‘杀’疯了。
事无巨细,鱼星草都有参与。
从鱼星草第一次接触医学领域,再到他第一次拿小白鼠做实验,吓得不敢动刀。黑客白同样全程参与,不仅每天在教室门口蹲着玩手机等他下课,还嫌他慢等得烦,直接操刀替他杀了小白鼠,过后还买了甜品安抚他受到惊吓的小心脏。
正是这些小事一一汇聚,才促就他们两人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秘密——因为我的秘密由你见证,你的秘密同样也是我的秘密。
事情的转折点是什么呢?
犹记得多年前黑客白无端消失了好几天,再出现的时候一身的血,险些丧命。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关了两个月。
学也不上,饭也不吃。
让他出门时,黑客白总是面色骤然惨白,仿佛抬脚踏出门槛是在叫他去死。
“不安全。”
那时候,黑客白时常会疑神疑鬼看向周围,嘴里说着这样一句话:
“这里不安全。”
他连待在自己家里,都会觉得不安全,仿佛刀刃无时不刻悬在他的头顶。可是鱼星草让他来自己家,黑客白又会严词拒绝,连推带赶得将他直接赶出门外。
鱼星草眼前一阵又一阵的发黑。
以前他一直都觉得,是一颗导弹将他们两人之间的情谊击得粉碎,促使着这高山流水般让人羡艳的友谊不复存在。
可是现在看来。
明明矛盾从很久之前就已经初现端倪,黑客白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推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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