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溪薄唇紧抿,“嗯。”
——不知道为什么,柳芙雅一靠近,他就有些抵触压抑,难以呼吸。
故此,没有跟过去。
胖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在自顾自惊讶,环顾周围讶异道:“场景怎么没变?”
场景没变。
简云台也在皱眉看周围。
怎么回事?
一般而言错过一个致死转折点,就会进入下一个致死转折点。
身边的场景也会改变。
而且他刚刚错过的那个致死转折点是什么?柳芙雅刚刚有做出什么选择吗?——她好像只是选择带阿律去见教父。
“……你在听我说话吗?”眼前有一只手晃了晃,简云台转头看过去,就看见柳芙雅担忧的视线。
“你还好吗?”
简云台定神,用笑容掩饰:“听见了,你刚刚说要先回住所取点东西,再去找教父。”
柳芙雅笑出声,说:“这是我五分钟前说的话了。我刚刚说的是你觉得玫红色好看还是砖红色好看,以男性的角度来看,这几个哪个涂嘴上更吸引人。”
她伸出手腕,应该是刚刚用口红在腕上上涂了几道杠子,看起来颜色差别不大。
简云台分不清玫红砖红桃红,还有个什么烂西红柿红,这是什么奇怪的红?他随手指了个肉眼看上去更顺眼的红色。
“这个?”
“好,那我改涂这个吧。”柳芙雅高高兴兴拿纸巾擦口红,又取出新的口红重新涂,期待说:“希望教父和你的眼光一样!”
“……”简云台欲言又止。
他之前在神龛和教父下过几次棋,棋盘边专门给他备了些小零食,不知道是谁选的。如果是教父本人选的零食种类,那基本上教父喜欢的口味,他都不喜欢。
不过柳芙雅已经跳过了这个话题,来到住所,她又问:“我身上这身红裙子是不是太素了点?我要不要找件亮面带褶皱的?”
“……”这还素?
夜色已深,柳芙雅涂个大白脸大红唇,还穿着一身血红色的长裙,黑色长发及腰风一吹还会动,这放到其他恐怖副本里,简云台可能都会把她当鬼打。
简云台委婉道:“深夜见面,神龛里灯光昏暗,教父可能不会注意到你穿了什么。”——别换衣服了快走吧!外面好冷啊!
柳芙雅点头,“你说的没错,我得换身带亮片的,再在脸上加点高光。”说着她转身进屋,“然后再卷个头发。”
啊啊啊啊啊啊!你别弄了!!!
简云台痛苦蹲在柳芙雅屋外,怀里的阿律闷闷发笑,趴在简云台耳边说:“其实你只要夸她今天很好看,她就不会换了。”
简云台:“你刚刚怎么不说?”
阿律笑着缩到简云台的怀里,咳嗽两声虚弱说:“没关系,妈妈做这些很熟练,很快。她也想早点见爸爸。”
简云台:“她每次都这样吗?”
阿律摇头,说:“她每次都会在见爸爸前精心打扮。简姐姐回来后,她就不敢去见爸爸了,后来发现简姐姐不喜欢爸爸,她才重新试探的,不过也没有像现在这样郑重。简姐姐离开神龛之后,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回归到以前的状态,精心打扮后带着我去见爸爸,她觉得这样,爸爸就会喜欢我们了。”
简云台想起那什么砖红玫红烂番茄红都觉得头大,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柳芙雅用色都太鲜艳了。
她自己好像都没有察觉到,她想要用颜色,来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可是无论她怎么精心打扮,她在神龛的存在感依旧很低。
没有人在意她。
就连她死后,也没有人记得她的名字——说来可笑,觉醒为世间罕见的神祟,竟然没有人记得她的名字。
至少后来在神龛中,陈伯平等人提起她,也只是用“一个神祟”来指代。
也许这就是致死转折点。
——简瑞芝离开神龛的几个月后,柳芙雅终于能够重振旗鼓想要去吸引教父的注意力,想让教父喜欢她们母子。每每精心打扮,却每每被忽视,这十五天内的每一次被忽视,都是柳芙雅的致死转折点。
所以场景才没有变。
因为这是她的死亡倒计时,十五天。
等待了半个小时左右,阿律冷得瑟瑟发抖,简云台也冷得瑟瑟发抖。中途柳芙雅开了次门,屋内的光照出来,简云台险些以为见到了天堂。
但柳芙雅只是歉疚笑了笑,递给了他们一个厚厚的绒毯,又进去卷头发了。
简云台:“……以你的经验,她还要多久。”
阿律似乎也有些意外,笑说:“今天好像格外久,哥哥很冷吗?我的手是热的,我可以给你暖手。”
简云台辛酸说:“谢谢。”
他又问:“为什么我们不能进去等?”
阿律将他的手捧到了怀中,紧紧贴着温热的腹部,头上的白色小呆毛高高翘起,“这里有很多新兵,会开些不好的玩笑。”
“比如?”
“他们会说我要有新爸爸了,问我更喜欢亲爸爸还是更喜欢新爸爸。”阿律对着简云台的手哈气,笑得眼睛微微弯下,“所以你不能进去,因为会连累到你的名声。”
简云台眉头皱得更紧。
柳芙雅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他的岳母?婆婆?反正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听到这种话,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简瑞芝没有管过这个吗?”
阿律说:“管啊,怎么管。嘴巴长在别人的身上,管不住的。禁止明面上讲,他们就私下里讲,禁止私下里讲,他们就出兵在外的时候讲,研究所的叔叔阿姨们也很生气,但这里刚建,很多招收的新兵都是小孩子,越不让他们说他们就越逆反。”
简云台:“小孩子怎么了?”
阿律说:“小孩子的恶意,才是最纯粹的恶意。因为他们分辨不清孰轻孰重,简姐姐说成年人的恶意大多数都是有利可图,但小孩子的恶意很多都是没有目的,只是觉得好玩、会让人心情变差,他们就去做了。”
简云台诧异揪了揪阿律通红的耳朵,“你不也是小孩子吗?我看你挺乖的。”
阿律得了夸奖,脸庞微红,靠在简云台肩头轻声说:“待会妈妈出来后,你夸夸她。就像夸我一样夸,不然她可能还要换衣服。”
简云台悚然:“我一定夸。”
嘎吱——
居所的门被退开。
简云台疑惑看了眼柳芙雅身上的红裙子……这和之前不是同一件裙子吗?
好像是有点不一样,呃,多了个袖口?不对,之前好像也有袖口。
再看头发,好像是卷起来了。
多了对耳环。
简云台感觉自己好像在两张一模一样的图上找不同。
柳芙雅兴奋问:“怎么样?”
简云台:“挺好的。”怀中传来阿律的轻咳声,简云台立即改口道:“比之前好多了!你这件裙子——呃,挺红的。还有耳环,变长了,还有头发……总之比之前好。”
他这些个苍白的夸赞,直播间的观众们简直不忍直视,想笑又有点小嫌弃。
偏偏连这么苍白的夸赞,柳芙雅都觉得高兴,掀起裙摆转了一个圈说:“我换了好几件,还是觉得原来的这件最好。”
简云台:“……”还好他没瞎夸衣服也比之前的好看。
见柳芙雅笑容灿烂,简云台也弯唇笑了笑,这次真心地夸了句,“你的气色比下午那时候好了很多,人也精神了不少。”
“人也精神了不少?我的天啊……你这样,你以后是找不到媳妇的。”柳芙雅被逗笑,递过来一个小盒子。
“这是阿律和研究所叔叔们学做的巧克力,前几天刚做的。他说要带给爸爸吃,还好天冷没化掉,阿律你待会自己给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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