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勒斯偏了偏头:“它们围过来了。”
他随手打了一个响指,某种几乎透明的浅色火焰在雾气中燃烧起来, 这种火焰并非热烈的, 而是有种静谧气质,安静的燃烧着, 只有周围扭曲的空气彰显着它的存在。
黑魔们发出一声凄惨的嘶叫,恐惧地退去了。
雾气因为火焰的热量波动了起来, 但是依旧浓郁。
不远处传来一身乌鸦的嘶叫。
天上那几只盘旋的鸟儿飞了过来,最前面的那只张开黑色的羽翼, 朝塞勒斯扑了过来。
“等等。”塞勒斯拦住要动手的卡帕尔蒂。
那只乌鸦飞到了他面前,它全身漆黑, 只有颈部和前胸围了一圈漂亮的白毛, 飞快的站在了塞勒斯肩上, 一边大叫:“救命!救命啊!”
是艾玛的那只白颈乌鸦。
而乌鸦身后,则追着一只巨大的渡鸦,它看见白颈乌鸦找到靠山,就飞快逃入迷雾中不见了。
刚刚那根本不是鸟儿在盘旋,是这只大渡鸦在追杀可怜的白颈乌鸦。
渡鸦本来就是鸦科中体型最大的,白颈乌鸦大概只有它的一半大。渡鸦翼展能达到将近4英尺,一只就敢袭击猛禽,智商奇高,是攻击性很强的一种鸟类,很多比它小的鸟类同样在它的食谱上。
塞勒斯能感觉到,白颈乌鸦站在他肩膀上的身体和爪子都在不断发抖。
他将这种白颈乌鸦用手抱住,感觉它的身体吓得冰凉。
塞勒斯说:“刚刚那只渡鸦,让我想到了……”
卡帕尔蒂沉痛点头:“乌鸦座,他养了很多只渡鸦。”
乌鸦座克尔维斯,神秘界著名神经病aka海神教会叛徒,阿诺德教皇的终身之敌。
白颈乌鸦啄了一下塞勒斯的手指,张开嘴:“救命,救命啊。”
它在他们头顶飞旋了一下,示意要给他们引路。
乌鸦笔直的向着那个教堂的方向飞了过去,塞勒斯和卡帕尔蒂赶快跟上。
卡帕尔蒂又推了推他的眼镜,语气迟疑:“我有种感觉,千万不能摘下眼镜,去看那里。”
……
威尔这次是自己在呓语中醒来的。
他梦见了明日照耀在森林之上,最终降下火焰来,森林化作了一片火海。
而那个唱歌的长发女人依旧安静地坐在树枝上哼着歌,她身下的巨木森森,带着生机勃勃的绿色,而那只白鹿依旧静静卧在树下,安详的闭着眼睛,就算火焰已经开始灼烧着它洁白的毛发。
在大火吞噬女人所在的那颗巨木的一瞬间,威尔醒来了。
他站起来茫然四顾,发现室内依旧是一片漆黑,但是之前说要看着他的维克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在了床上。
他点起蜡烛,弯下腰去看,发现对方的额头上也全是冷汗,眼球在眼皮下快速的活动着,嘴唇微微颤抖。
很明显,他也被拖入了梦魇之中。
威尔叫了几声他的名字,又上手拍了拍维克多的脸,对方的面颊歪斜到一边去,黑发中的脸色像石膏一样苍白,呼吸急促,胸膛正以极大的频率向上下起伏。
威尔思考了两秒钟,眼睛一撇,看见了他们房间门口提供的一壶清水。
“……呼……呼……呼”
维克多在喘息中醒来,他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水。然后在看见威尔的一瞬间脸色大变,伸手就要去拿他床头的长剑。
威尔赶快解释:“是我,威尔·梅瑟尔!跟你一个房间的。”
维克多用那双铁灰的眼睛定定的看了他几秒钟,身体终于不再那样紧绷。
“你有没有照镜子看过自己的样子。”他说,嗓音沙哑。
威尔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对方让他拿出手机,然后调出相机摄像头,借助蜡烛燃烧出来的光可以看到,镜头里的少年一头长级腰部的长发,他浅蓝的眼瞳已经不是之前的颜色,而是泛着森林一样浓郁的绿。
“还有你的指甲。”维克多说,“它们变得很长。”
“我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不可能,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让我忽略了它们一样……”
威尔站起来,有些茫然的自言自语。
维克多也站起来,他站直之后观察了一下,“你同样变高了一点。”
这时候是午夜了,他们在教堂的地下室里听到了一阵悠扬空灵的歌声。
这个歌声和威尔梦里的歌声重合在一起,缥缈不定,让他一时间居然分不清这里是现实还是梦境。
维克多用那把重剑拍了他一下,“我们出去看看。”
他伸手就要去推门,来叫着威尔。
威尔说:“不能出去!克里斯神甫说过,晚上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出去,安静地呆在自己的房间里。”
维克多回头看他一眼,“你的同伴们让你谨慎行事,但是应该不是让你坐以待毙。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我们必须探查一下,不然什么也不做,等到灾难临头,只会所有人一起被毁灭。”
威尔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
他心说我们凑在一起商量的时候维克多也没反应啊。
“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对方淡淡地说,他的身影已经没入了前方楼道的黑暗中,看起来要是威尔不敢去,他就会直接抛下他自己行动。
威尔瞬间意识到了对方估计也不是很信任他们,维克多早来一周多的时间,估计比他们更了解这里的情况。
他赶快跟上去。
他回头看了看其他几个房间,发现毫无动静,这诡异的歌声响起的时候,人们好像都睡去了。
“这是第三次夜间出现了歌声。”维克多说。
“当它响起的时候,人们会不自觉地陷入沉眠中。七天响起一次,在你们之前,我应该遇见了两次。第一次我也睡过去了,第二次为了在夜间能保持清醒,我就采取了一点特殊的手段。但是今天……不应该是歌声响起的时候,时间还不到。”
他们顺着楼梯向上走,推开上面的一道铁门,在打开一个小门,就到了教堂的一个小房间里。
“第二次,我想出来,但是我有种很危险的感觉,所以我没有进入教堂。”
他说完,威尔突然就感觉到寒毛直竖,他的灵感在他的大脑里疯狂尖叫着危险,耳朵开始尖锐的耳鸣,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他:停下来,不要去前面,往回走。
维克多靠在墙上淡淡的看着他,脸更加白了,“就是这种感觉,你应该感觉地比我们更明显。”
他接着说:“我停留在了地下室的铁门前,等待着这股感觉过去,但是等它消失之后,我进入教堂,发现那里空空如也。”
他们都不敢再前进了,一人一边靠在两侧的墙上,感受着前方的危险疯狂的叫嚣。
维克多低声说:“我比较担心,现在情况好像发生了某种我们不知道的变化……”
他话还没说完,就突然闭上了嘴,然后快速伏低了身体,同时示意威尔。
威尔照做,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听见了头顶上方的铁门里,传来了一阵从远至近的、沉重的脚步声。
这不像是正常人走路的声音,就算是老人沉重的脚步也不会是这样的。因为它完全是在拖着什么东西走路,缓慢而沉重,每一步的节奏都被拉的很长。
维克多冲着威尔摇了摇头,意思是他上次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脚步声越爱越近,到最后基本就像是在他们头顶正上方一圈的地方响起,对方在距离他们不到半米的距离里徘徊。
那种疯狂的危机感越来越强烈,威尔开始剧烈的耳鸣眼花,浑身发抖。
他和维克多一动不敢动,伏在楼梯口。
随着脚步的接近,歌声也就越来越清晰,威尔好像听懂了那个歌词:
“从前时间流逝
如同昼夜不息的长河
那河水永不停留
使得嫩芽成为巨木
使得森林化为荒原
直到故事变为了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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