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用手敲打玻璃的少年在渐感觉到呼吸有些困难时,心中有了绝望。
宋大冬双手敲红却见玻璃毫无裂痕,便放弃这无力的挣扎,看向身边的于小谷,不安道:“对不起…我如果不给你打那个电话的话,你应该不会被抓...”
“与你无关。”于小谷努力微笑,紧紧握住宋大冬的手,问道:“你怕吗?”
宋大冬抿着嘴,稚气的脸上是藏不住的恐惧,最后他勇敢地轻轻点了点头。
“我也怕。”于小谷坐在地上靠在墙边,慢慢道:“但想到你在身边,我就不是…很怕了,既然我们出不去了..那你能给我画一个像吗?我一直想...要你的画。”
宋大冬表情像是想笑,又仿佛在哭,“我的画很丑。”
于小谷道:“不丑,我喜欢。”
“那…我就给你画。”宋大冬跪在地上,从背包里拿出新买的染料和笔,开始在墙上描绘于小谷的容貌。
手里有了笔,心中有了画,宋大冬感觉慢慢走向死亡的恐惧仿佛减轻了一点点。
而于小谷靠墙而坐,一双眼睛热情地看着宋大冬。
肖江和张元正无能为力地站在一边,看着两位少年走向死亡,心中充满愤怒,还有无力感。
时间在一秒秒过去,宋大冬渐握不住笔,整个人无力地靠着墙,然后看着旁边的于小谷,眼含泪花,痛苦地说道:“我不想死。”
于小谷伸手握住宋大冬的左手,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也不想死,我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我今天和爸爸吵架,还没有和他说一句抱歉。”
“我...要挣钱给妹妹做手术,给爸爸换一个洗车设备,给妈妈买一条珍珠项链,还……”宋大冬没有挣脱于小谷握着的手,他右手握住笔继续画着于小谷。
于小谷取下挂在脖子上的吊坠,打开吊坠盒,看一眼后吊坠盒里的照片,一脸苦涩道:“我们是不是该…..留…下点遗言…”
于小谷慢慢地在手机里打着字,看着发送出的信息失败符号,露出悲伤之色,最后他鼓气勇气看向宋大冬道:“我想告诉你...”
宋大冬停下笔看向于小谷,快速道:“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两人四目相望,于小谷露出惊喜不敢相信的表情,“你说你喜欢我?”
宋大冬点了点头。
于小谷结巴道:“你不是喜欢我表姐夫吗?
宋大冬道:“我是崇拜他,而不是喜欢...”
于小谷有点委屈说:“你喜欢我,却从没有给我画像。”
宋大冬头扭到一边,有些羞涩道:“我画了,只是藏在家里。”
肖江看着于小谷,猜不出书桌侧柜里的厚厚一叠的抽象画里哪些是于小谷的画像。
宋大冬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脸色已苍白得不像活人,手上的笔拿不住落在地上。
于小谷同样感觉到空气中氧气不足的窒息感,快要说不出话的他只能紧紧握住宋大冬的手,两个年轻的身体紧紧地靠在一起,旁边墙上是一副永远也无法画完的画。
不远处弟弟冷眼旁观着玻璃房里两位少年慢慢走向死亡,还恶毒地感叹道:“真是感人的小情侣。”
投影的监视器的画面已又转到游乐园嘉年华现场,歌声闹声瞬间充满整个房间中。
此刻,离零点还有几分钟时间,平板电脑里提示着:手术进入最后关键点,不可逆,也不可停止,是否中止手术?
弟弟点击手术继续的选项之后,他所坐的按摩椅上落下来一个头盗。
弟弟将头盗带到头上后,从按摩椅伸出一个环将弟弟固定在椅子上。
平板电脑上另一个心电图出现了,那是属于弟弟身体的心跳情况。
弟弟看了一眼旁边的哥哥,露出满意的微笑道:“再过几分钟后,我将以新的面貌迎接新生活。”
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弟弟,你应该好好看着迎新春的烟花。”
带上头盗的弟弟正在吸入麻醉气体,此刻忍不住面露惊色,失声道:“哥哥...你不是应该成为白痴了吗?”
哥哥隔过头盗看向弟弟,微笑道:“另一个我已是白痴。”
弟弟大笑,“哈哈,哥哥,没想到你除了抑郁症,还有精神分裂症,你居然是双重人格….”
哥哥却很淡定道:“你笑吧,反正你能笑的时间不多了。”
“哈哈哈。”弟弟道:“管你有什么病,等到我的记忆思绪还有我的灵魂覆盖你的身体之后,我也就是身体健康没有任何病的你了。”
哥哥冷静地说道:“我知道你在骗我,晓麦已死了。”
弟弟冷笑道:“你才知道吗?”
哥哥道:“当她死时我就知道了。因为丧钟之声已在我的脑海中响起了。而整座岛都会为她陪葬了。”
弟弟听出哥哥话中不太对劲的地方,“你这么说什么意思?”
哥哥眼神渐黯淡下来,道:“如果你是邀请者,邀请卡的时间一到就算没有岛主同意,你也可以离开岛,但当你成为继承者时,当新年零点钟时响起你将永远活在这场嘉年华中。因为根据规定,前继承者将荒岛转给新继承者后,新人需要保障前人的合法权益,不可伤害前人,否则新人将要承受惩罚。”
弟弟呼吸有些困难了,他想要用意志力去抵挡麻药带来的效果,但眼皮却越来越沉重,他只隐约听到耳边哥哥越来越轻的声音,陷入昏迷中。
只有肖江和张正元听着哥哥的喃喃自言。
“而我在很早前就设置了惩罚,当你伤害到我和晓麦的生命之后...开启惩罚程序,从此之后荒岛寸草不生,而你将永生困于岛中...”
监视器中新年快要来到的倒计时最后三十秒时,平板电脑上代表弟弟身体心脏跳动的心电图上的心跳已越来越慢。
这时哥哥睁开眼,他的目光还有些茫然,在落到身边按摩椅上的弟弟之后,眼睛一亮,看着自己的手,脸上露出猖狂邪气的笑容。
一直站在隔间里看着一切发生的肖江心中咯噔一下,这样的笑容太熟悉了,就是那位诡异院长的笑。
看来哥哥的身体里已住着弟弟这只恶魔了。
他从按摩椅上下来,冷笑地看着周围一切,目光落在隔间里已停止呼吸的少年们,然后按下一个按键,地板露出深深的通道,少年们的尸体向下滑动,快速坠入深深的深海底。
肖江和张正元也不可避免地随着他们向深海落下。
肖江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电脑里属于弟弟的心电图已成一条直线,监视器里倒数最后一秒的灯光和烟花,并在那座有魔法的双鱼钟洪亮的钟声响起时,房间里“哥哥”倒下了。
那一刻,肖江陷入极度的愤怒,他没有想到两个疯狂的兄弟相互毁灭却让整个岛上的人为他们的疯狂陪葬。
他很想怒叫一声:你们算什么荒岛继承者!你们不过是卑鄙的荒岛毁灭者。
洗车场外寻找宋大冬无果的宋家人,他们疲惫地坐在车棚里,听新年迎春的倒计时,内心虽然充满焦急,却还要彼此安慰着。
宋爸爸轻拍着妻子的肩,“我想大冬应该是贪玩忘记回家,等明天他就会回来……”话说所完他就无声倒在地上。
小春妹妹原本还探着头看着街道,下一秒就全身抽搐,连痛都未叫一声,就不再呼吸。
宋妈妈无力跪在地上,她努力伸手想要触碰到丈夫和女儿,却在刚抬起手那一刻瞳孔放大,失去生命了。
一阵风吹过,洗车场门口一家三口就这样消无声息死去生命。
路边快步回家的曾壮,他答应过妈妈每天必须回家,但今天宋大冬不见了,他帮着寻找人,耽搁回家的时间。
新年来临的钟声从远处传来,头顶倒计时的烟花绽放着,曾壮露出期待地目光看向前边三米外的十字路口,等着他回家的妈妈总是会站在十字路口左转弯后第一个路灯下。
今天,我要准时回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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