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摸肚子,白西野觉得自己吃的差不多了,恰好侍者端着托盘路过,他便伸手拿了一杯色泽漂亮的果酒。
欣赏了片刻,他这才想起,自己忘记问一下这酒的度数。
……反正不会是百分之九十七纯度的医用酒精。白西野在心里耸肩。
更何况上辈子的他,说千杯不倒不敢当,但喝倒一桌人却还是游刃有余的。
于是白西野浅酌一口。
只是他忘记了,身为一个穿越者,他的意识是跟着过来了,但管控酒精的身体体质,却只属于上辈子的白西野。
暖暖甜甜的酒液顺着喉咙落进胃里,白西野只觉得像果汁一样。
他放下高脚杯,手腕却微微抖了一下。
淡红的酒液倾洒出来些许,滴在青年带粉的虎口中,攒起一窝浅浅的泉后,顺着又流了下去,在冷白细腻的手背上画出一道扎眼的浅红。
白西野微微皱眉,只觉得思维有些许迟钝,盯着自己撒了酒的手看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忽然,视线里伸进来一只骨骼修长漂亮的手,拇指和食指之间夹着一张纸巾。
反应了几秒,白西野才略显迟钝地说:“谢谢啊。”
他拿过纸巾,甚至忘记摊开就直接在手背上乱按了两下,把手上的酒随意擦了些后,又攥着擦完的纸,不知道应该扔到哪里。
那只漂亮的手又伸了过来,掌心朝上,似乎在向他索要这个小纸团。
白西野揉了揉眼睛。
这双手……好漂亮啊。他迟钝地想。
好像方初柏的手。
在理智给出指令前,白西野的手就已经先理智一步轻轻捏了上去。
就像一只初次跟你建立联系的小野兔,即使伸手,也是试探的、只浅浅捏住了半个对方的指腹。
“你不是出国了吗……”白西野恍惚道。
他果然认出来了。
燕觉寒无从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沉默了两秒,抽回手说:“你认错人了。”
对面只半杯果酒就失了理智的青年怔怔地看着他,闻言,只是轻轻眨了眨眼。
“……哦。”他抿了抿唇,“对不起呀。”
白西野感觉到手里抓着的东西消失,下意识想要去寻找一些新的代替品,一探手便又够到了酒杯。
燕觉寒忍不住低声开口:“你喝不了,别喝了。”
白西野听到这个声音,露出些许疑惑的表情,手上把酒喂到嘴里的动作却还是没有停下来。
一整杯果酒就这么被他一饮而尽。
“没事。”他告诉旁边这位好心的“安静社恐”,“你不用管我。”
毕竟我上辈子可是历练出来的——不能千杯不倒……但,但可以999杯!
“别这样。”燕觉寒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全然抛弃了李嗣音的人设,眉头紧蹙,轻声叫了他的名字。
“白西野。”
“你声音真好听。”双手捧着空酒杯的青年缓缓说,“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他停顿了一会儿,又看着燕觉寒略微攥起的手:“你的手,也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白西野笑了笑。
他终于察觉到自己似乎是有那么一点微醺了,以往不敢说的话,现在说出来似乎不需要任何心理建设。
于是他又大胆问:“你有腹肌吗?是不是也跟我认识的人很像啊。”
燕觉寒神色一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种商务宴会上提供的酒,度数一般都不会太高,他也确实没有想到白西野只是浅浅一口,就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继续喝下去,燕觉寒总有一种预感,这件事就已经不是“不受他控制”的范畴了。
搞不好,会变成他现在想都想不出来、也不敢想的状况。
他一个没看住,白西野又探身从侍者托盘上顺走了一杯新酒,送到嘴边就啄了一口。
燕觉寒眼疾手快地拦下了第二口,把高脚杯攥在自己手里,躲开白西野想伸过来的手。
白西野瞬间露出了不太情愿的表情,就像是小孩子被抢走了心爱的玩具。
但即便如此,他也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所以他只是看着抢走他酒的人,小声说:“就给我喝一点嘛……”
这是在……撒娇?
燕觉寒心跳漏了一拍,却依然克制住动作,严防死守、无动于衷。
然而下一秒乖巧温和的小兔子忽然生气了。
白西野见沟通无效,连招呼都没打一下,倾身扑过去就要从燕觉寒手里抢回自己的酒杯。
指尖贴上沁凉杯壁的下一秒,他就像凝固了一样,无法再向前半寸。
——燕觉寒空着的另一只手比他更快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他感受到掌心里青年的脉搏正热情而鲜活地跳动。
白西野挣扎了两下,燕觉寒下意识松了力道,又紧接着在猎物逃离之前,反手顺着他张开的指缝扣了进去。两只手再紧密不过地纠缠着,将偷酒的小兔子锁在原地。
这一切都只是出于燕觉寒的肌肉记忆,他的目光晚了一秒才落在手上,落在自己指缝间、半遮半掩露出的另一只手上。
这是他第一次握着白西野的手。
就连两个人结婚那天,都是隔着社交礼貌距离相敬如冰的。
而后的日子,哪怕是以小晏教练的身份,燕觉寒也一直是克己守礼,最多只是扶过他的小臂。
平日里像只活泼小野兔一样的人……指尖竟然是柔软的粉色。
燕觉寒怔怔看着,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迟来一步的理智岌岌可危。
平心而论,白西野的个子不算特别矮,1米76,如果让他本人来四舍五入,也就变成1米8了。
但燕觉寒发现,他的手真的很小。
如果攥成拳头的话,说不定能被自己的手整个包得严严实实吧……
“你手好烫。”青年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委屈,却又不敢为自己伸张正义。
他只能说:“我不喝了还不行吗……”
燕觉寒恍然,触电般松开他的手,僵硬了一会儿,才想起把已经可以退场的高脚杯放到一边。
白西野抽回自己重获自由的手,下意识做着张开又轻握起的动作。
“……怎么了?”燕觉寒开口,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顺手拿起酒杯仰头喝下。
白西野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开口,把自己的想法毫无保留地袒|露给陌生人:“第一次……跟人牵手。”
末了,他又自言自语般轻声念着。
“原来是这个感觉啊……”
第一次吗……
燕觉寒下意识攥紧还残留着另一个人体温的手,视线游移,却骤然看到自己喝过的杯沿上,有两块相依相叠着的水痕。
他先是一愣,进而猛地意识到——这是白西野喝过的那杯。
甜果酒几乎没什么度数,此刻却像被加热到滚烫,燎过他下意识品咂了一下的舌尖,裹挟着热度,湿润了他的喉咙。
不该喝酒的。燕觉寒想。
越喝……越渴。
白西野似乎是回味完了,想了想问:“你到底是谁呀?”
怎么有和韩觉一样好听的声音……还有和方初柏一样好看有力的手。
自己喜欢的他都有……真是趋近完美的人啊。
一句无心的话让燕觉寒瞬间清醒过来,短短几秒,就收敛了一切属于“燕觉寒”自己的情绪。
他尝试了一下,才重新拿回人设,勾起唇角:“李嗣音,模特。”
模……特?
哪怕是醉成这样,白西野心里也深深地刻着那四个定时炸|弹人的设定。
思维迟缓的大脑只来得及给出下意识的否定答案。
不、不可能呀……
就是……那总不会这么倒霉吧……这、这离方初柏下线才多长时间,就又遇见第三个炸|弹人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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