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回到庄园的时候已经快午夜了。
他开的自动驾驶回航模式,还有01帮忙看着,于是路上就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发现车子已经停在了迟晟的屋前——今天早上车就是从这里走的。
温故被01叫醒的时候差点没被吓死。
“我去……01,为什么停这啊!”
他压低了声音着急“咆哮”。
01昨晚挂机玩去了,没看到他们的酒局,也不知道卧室里的两人发生了什么。
它很疑惑:“不能停这里吗?”
温故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解释,往屋里看了看。
要死了,还亮着灯。
车已经停下了,重新启动的动静一定会引起注意。
温故快速思考后,小心缓慢地拉开了车门。
01跟在温故的后头,好奇问道:“温故,你干嘛啊?”
温故:“嘘!!”
01:“你怕少爷听到啊?”
温故:“……”
温故回头,对01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闭嘴。
01:“你别担心,少爷这会在治疗,他不会注意到的。”
温故蹑手蹑脚的动作立刻顿住,转头看过来:“治疗?”
01:“嗯,洗甲。大概每周都要做一次,有时候魂力不稳定了,两三天、甚至每天都要洗呢。”
温故:“洗甲是什么意思?清洗甲片吗?”
01:“是拔除增生的、腐坏的和位置没长好的甲片,同时也要清理甲片摩擦的伤口。”
温故听得皱起了眉。
片刻后,温故打直了弓着的腰,往屋里走去。
01在后头追:“温故,你怎么又往这走了?”
“小孩子少问。”
温故说着,走进了房间,一眼就看到了迟晟。
迟晟坐在椅子里,几个医生拿着工具在为他洗甲。
丁满也在其中。
“啊,温故。”
丁满惊讶地看过来,笑着对他招了招手,“你怎么来了?哦,你是才回来的对吧?我关注了你和你经纪人的Vast,她说你今天去拍照了。诶,你胳膊怎么了?”
“我没事。”
温故也笑着跟她打了招呼,然后看向迟晟。
迟晟低头看着温故,笑了笑。
“车子在外面停了那么久,我以为你要就这么偷跑回去。”
果然是被发现了。
但温故现在的心思却全在眼前的画面上。
旁边的医生拿着一把细长的钳子,已经在迟晟的甲片缝隙里折腾了好一会,这会突然咬紧牙用力往外一扯,拔出了一片小孩拳头大小,还带着透明质感的新长出的甲片。
甲片的根部带着鲜血,溅落在迟晟的身上,又很快被护士擦去。
温故看得心脏都跟着被扯了一把。
“您还好吗?”
他看着迟晟,表情看上去像是要哭出来了。
“没事。只是看着吓人。”
“但您的声音听上去很累。”
丁满在旁边接话道:“因为没法打麻药,迟上校一直在忍耐着,所以声音会有些哑。明天就会恢复的,放心。”
温故闻言瞪大了眼睛,“为什么不用麻|药?”
丁满:“因为麻|药对他没有作用,还会扰乱魂力感知。”
温故哑然。
他转头看向迟晟。
迟晟在对他笑,“其实还好,不怎么疼。我习惯了。”
温故不说话。
他很想为迟晟做一些什么,可以减轻他的痛苦,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
迟晟能够明白温故的心情,便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丁满。”
丁满转头看过来,“嗯?”
迟晟:“你是凯斯特人。我记得凯斯特有一种魔力防御装置,最近也扩展到莱斯特的魂力感应上了。”
丁满:“您说的是防冲击装置吧。有的,而且我自己就有一个改良的版本,把防御触动阈值从50公斤,降低到了1公斤,防御阈值从100公斤提高到了200公斤。”
迟晟:“是这个东西。能麻烦你给温故一个吗?”
丁满:“可以是可以。但是这个装置启动之后,防御范围太大,会不会影响温故的工作?”
迟晟:“我倒不是担心他在工作上的安全。只是想要让他在与我接触的时候少受一些伤。——他胳膊上的淤青,就是我的甲片弄的。”
丁满恍然,“那行,我明天就拿给他。”
迟晟点点头,又看向温故。
“你要不要先去休息。”
温故看了迟晟一眼,摇摇头。
他在一边的椅子里坐下,说:“我等您处理完。”
…
半个小时后,医生结束了洗甲。
房间里就剩下温故跟迟晟,连01都发觉不妙后自动缩到角落挂机去了。
迟晟站起来,对温故说:“好了,我没事了,回去休息吧。”
温故也站起来,看着他说:“我跟您一起。”
迟晟意外:“嗯?”
温故:“昨晚不是说了吗?我跟您一起睡。”
迟晟突然笑了起来,扯到了伤口,又抽了一口气。
“你今天早上偷偷跑了,晚上又偷偷在外面不敢进来。我以为你已经后悔了呢。”
温故想起自己之前的纠结,承认道:“是挺后悔的。我其实不喝酒,昨天也是撑场面瞎喝的,以后我不会乱喝酒了。
“但今天,我是说,我之后跟您一起睡,可以吗?”
迟晟:“不害羞了?”
温故:“您还能对我做什么?”
迟晟:“……”
温故得胜一局,说:“是您该怕我对您做什么。”
迟晟失笑。
“好。那就走吧。我有些累了。”
“嗯。”
…
迟晟走路的时候很缓慢,温故真的是很想要伸手去扶一把他。
可是他别说扶,想要够着迟晟的手肘都要举起手来。
进了卧室,迟晟先行坐到了那张大床上,躺下的时候又发出了一声压抑的呻|吟。
躺下的迟晟终于能够让温故平视了。
温故走到床头的位置,站在床边看着迟晟。
“您真的还好吗?”
迟晟侧头看着他:“真的。”
温故沉默了两秒,开始自言自语。
“我这段时间也看了不少魂力相关的纪录片,之前褚恭说,让我把这些纪录片里所有病患的痛苦叠加起来,那就是您每时每刻在忍受的。
“我想象过那样的痛苦,也曾经想要问您。可是每次看到您云淡风轻的样子,我就会忘记。
“我总会觉得,您的病情只是导致了您的身体异化,而忘记您在承受的痛苦。”
迟晟:“如果你忽略了这件事,那我是很高兴的。——我并不希望你们时时刻刻记住我是一个痛苦的、悲惨的病患。”
温故:“但我现在觉得很难受。我要怎么做才能让您感觉好一些?”
迟晟笑道:“嗯……你可以现在去洗漱,换上睡衣,然后陪我睡觉。如果你还是不害羞的话,可以再给我一个晚安吻。”
“……”
死去的记忆又冲击了温故的大脑。
温故有点尴尬地撇开了眼,他低头说:“我先去洗漱。”
迟晟无声笑了。
过了一会,换上睡衣的温故爬上了床。
他拿了一个枕头,挪到迟晟的身边放下,停了一下,他又把枕头拿起来,跨过迟晟的手臂,把枕头放在了迟晟的手臂和身体之间的孔隙里。
迟晟感觉到,把手臂放高了一些。
“不怕我压到你吗?”
温故跪在床上,闻言笑了一下,“不怕。”
然后他低头看着迟晟——真是少有的他可以“俯视”迟晟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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