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师父如今是我的道侣,而且我俩已经行过大礼仪了,所以……”
大礼仪涵盖的东西很多,但这个词和道侣连在一块,就只是周公之礼的代名词。卢玳说得轻松,殊不知这就是一道堪比天劫的响雷炸在师父和荆岑的耳朵边。
话说,师父也算是水族了,但是这一刻他只觉得浑身的血已经变成了油,而且已经点着了,从里到外把他的皮肉炸得滋滋作响。最好把卢玳这个小混蛋也烧死!可师父能做的也只是扭过头,不去看大徒弟那张已经惊得人色全无的脸。此时师父觉得变成妖还是很好的,至少脸皮厚了许多。
大师兄捂了捂自己的胸口,方才他险些吐血。不对啊,他吐血做什么。其实只要师父回来就是好事。
稳了稳心神,荆岑语气平静的问:“师父,你为何不化形?”他是以为师父不好意思,所以才保持着妖兽的原形。
“师父的修为,还不够化形。”
“……”大师兄又捂了捂胸口,卢玳这句话包含的深意太多,他突然觉得自己要是真能吐出一口血来,反而是痛快了。
师父背对着这俩徒弟,_(:3ゝ∠)_的趴在地上了。他不管了,破罐子破摔吧。
“呃……这个……我……祝师父与师弟永结同心,万年好合。”脑袋乱成一团乱麻的师兄,吭哧了半天,就想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卢玳笑得跟花一样,从袖子里掏出十块令牌交给了师兄:“师兄,这是哲勒山大福地的令牌,这块最大的是住令牌,你自己拿着。都是自家人,到了那里,你们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接过令牌,荆岑恍惚有种师娘(?)进门,给他见面礼的错觉。
——
荆岑还没从那股恍惚劲里恢复过来,赵承麻和语鸠双双走了过来。
“师弟。”语鸠一向刚强,但此刻她神色憔悴,两只眼睛在肿得仿佛两颗核桃,鼻尖也是红红的,显然已经大哭过。但刚叫了一声,她的眼泪依旧没止住,倏地落下来了,她快走两步,趴在卢玳的肩膀上就开始哭,“我们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师父这个时候扭过头来,心情也有些酸涩,不过这酸涩,除了怜惜徒弟外,却还有些别的。到底是什么师父自己也知道,不过,他暂时还是不想承认。
“师妹。”荆岑拍拍语鸠的肩膀,还没等他将师父的情况说给他们,肩膀上就被师父的爪尖轻轻一点——虽然是泄,但语鸠的情绪起伏有些太大了,还是缓缓等她平静下来再说。没出口的话被他咽了回去,“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要伤心了,我们这就要朝新家去了。”
“对。”语鸠被一提醒,抹着眼泪站直了,“想当年还是那么个小娃娃,我还给你换过尿布擦过屁股,结果现在已经是元婴老仙了。卢玳老仙……噗嗤!”曾经奶娃娃的模样浮现出来,语鸠睫毛上还挂着泪,就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
女人们的心情变化总是让男人们摸不清头脑,不过她这一说,到确实让包括师父在内的众人都会心一笑。
卢玳抓抓头,在这情况下不知道自己是该跟着一块笑,还是该摆出一副哭丧脸。
“对了,赵师兄呢?这位是……”赵承麻现在一副小老头的模样,白须白眉的,卢玳看对方有胡子,又不是老仙,以为是哪个不认识的同门。
“噗!哈哈哈哈哈!”这下众人笑得声音更大了。
“四师弟啊,这是你三师兄啊!你就算是元婴老仙了,这不会认人的毛病还是没治好啊。”
“哎?三师兄你怎么长胡子了?还是白的?这……就算我能认出人脸来,也认不出这是三师兄啊。”卢玳喊冤,师父笑着,眼神不由得停在了卢玳身上——他连人脸都认不出来,但是却在数兆万的人和妖里,两次把我找了出来。即便是借助了法宝之力,可单只是其中的执着,就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别聊了,快上来吧!”这边说说笑笑,那边人都差不多上齐了,顾帆站在云岛边上,朝着卢玳这边喊。卢玳就要带着众人离开。赵承麻却对着卢玳摆摆手:“不要带我上去。”
“?”
“有几位门人虽然离开,但并非畏缩,而是……要给我们收尸。”赵承麻叹了一声,“掌门师兄和师姐是必须要去的,我要与一位师叔祖留在这里,等上一段时间。”
“师兄注意安全。”卢玳点头,也不啰嗦,与赵承麻道别后,带着众人飞上了云岛。
——
原来以为云岛上就都是云,实际上云岛只是外围包裹了一层云雾,内里就是个巨大的浮岛,山川河流,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广岚山门的众人最多也就是远远的见过,头一次真的踩在了云岛的地面上。年纪大的懵懵懂懂,束手束脚,年纪小的,不是吓得老老实实跟在长辈身后,就是泼猴一样三蹦两窜就影子都没了。
不过广岚山门总共人数也不多,老仙们一人分了十几个,也就差不多分完了。有老仙们带着,有荆岑、语鸠还有其他一些老人的照顾,慢慢的大家也就都舒缓放松了下来。
这些事卢玳插不上手,师父虽然一脸渴望,但是现阶段也还是别插手的好,他俩在一边看着众人离开,才去寻住处。
师父这体态,连续寻了三四个地方,都没有能住下的。最后他俩干脆就在一个水池边停下了。这里还有个凉亭,可师父也进不去,于是卢玳坐在了凉亭的石台阶上,师父就坐在他身边。
刚坐下,师父就看卢玳一件件的朝外拿东西:灵石、矿物、灵丹,还有皮革和骨头……动物的皮革可没有这么光滑细腻的,至于那两根骨头,怎么看怎么像是人的大腿骨。
“你这是?”
“师父,你不是说过我可以炼鼓的吗?”
“……”他好像是说过,有鉴于卢玳是一头扎在音修这条路上,不打算回来了,师父觉得他应该给卢玳找一件杀伤力比较小的乐器。当他以为铃铛可以做到这一点,结果事实证明那只是他太天真,于是,一时灰心丧气之下,口不择言……
他可以跟卢玳说那只是一时失言吗?
“师父,我知道,我的演奏不太符合你们的审美。”其实遇到关问己之前,卢玳很清楚自己弹琴很难听。但关问己却给了他信心,既然他能够以情入音,甚至用琴声锤炼心境。这给了卢玳比较另类的信心。或许,他不是不通音律,但就像是他无法分辨这世界人的相貌一样,这里的人也是无法分辨他演奏路的乐声只美的。
——换句话说就是,不是我演奏的难听,是你们不懂得欣赏。
师父有些头疼,想用爪子按按自己的太阳穴,结果现爪有点短,头更疼,甚至还胸闷了。
“师父,我做出了鼓后,会去给你寻一样可以隔绝声音的法器的。”虽然,不久前和师父在一人铃,一人啸,彼此互相应和,用声音缠绵出一副美丽画卷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不过,既然师父还是接受不了,卢玳又怎么能强迫他呢?
师父看卢玳那一脸的可怜兮兮,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了:“不过,你做过鼓吗?”
“就是做个架子,然后把皮撑开吧?”卢玳表示,没吃过猪肉但是看过猪走,所以不算困难。
“……”忽然间,师父不那么担心了。
“嗯,我还想了几个符咒,希望能够刻印在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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