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泽尔!”
“西泽尔!”
“西泽尔——”
西泽尔瞬间惊醒。
他仿佛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但或许是在梦中。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抬目望去,周围安静到死寂,只有褶皱遍布的黑色沙漠和绯红的天空。
他摸了摸上衣服,干的。
最后一刻被洪水淹没时,他下意识去抓楚辞的手,可是那水流太过湍急,瞬间就将他们冲散,黑暗水底什么都看不见,精神力场也只有冰冷的、沉重的流水的声音,似乎还有谁在求救……营地上乱七八糟的警笛声……他感觉到自己一直在往下沉,不论如何都不能挣脱水流的漩涡。
而等他性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
他知道楚辞的猜测是对的,他们闯入了某个时间场的裂缝,回到了两百多年前。
可是还没来得及搞清楚那片营地上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隐居在沙漠之中,洪水就将他们送了回来。
西泽尔抬起手臂想看时间,却发现机械表似乎磕到了什么地方,竟然坏掉了,秒针如同行将就木的死尸一般来回颤动,完全不顶用了。
可是……楚辞去哪里了?
按理来说,如果他掉在“漆黑之眼”的沙漠里,那么楚辞应该也在这附近?
可是一眼望过去什么别说人,这片沙漠上除了他之前别的事物一概没有。精神力场所及之处也全都是虚无。而且他的精神力场不及楚辞宽阔,不能感知到很远的地方,一旦感知范围过广,就会失去精确度。
“楚辞!”
他连着叫了几声,又觉得自己是急病乱投医,这样茫茫的沙漠里,人的声音能传播多远?
他将精神力场压缩回一个比较精确地范围里,因为没有方向,就干脆随便找了个方向便往前走。他自嘲的想,如果不能找到楚辞,走出去也不是不行。
手表坏了,他只能完全靠心中数数来大致计算时间,而当他计算了十二个小时之后他神情凝重的发现,黑夜依旧没有降临。
按照楚辞的说法,他第一次来“漆黑之眼”的时候就没有见到黑夜,可是几天前他们却在这片黑色的沙漠中亲眼目睹了黑夜……又或许这是一个概率事件,夜晚时而有时而没有,也没有谁得出过定论……
跋涉的久了,他的思维有些涣散。
他终于走不动了,慢慢弯下腰坐在了沙子上,这里没有任何遮蔽物,只有看不见尽头的沙漠。他孤零零的坐在这里,犹如一个渺小的点,仿佛整个世界上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在口袋里摸了摸,找出一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在口袋里的能量块塞在嘴里,嚼了两下之后就囫囵咽了下去,能量块坚硬的质地划拉得他嗓子生疼。眼皮一直在打架,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睡,一旦睡着,就有可能再也醒不来了。
也不知道迷糊了多久,或许是摄入的压缩能量块起了作用,西泽尔觉得自己的精神似乎恢复了一些,他站起身,继续往前走。
计数重新开始,又计算了大概五个小时,黑夜依旧没有来临,他的眼前开始发黑,出现大片大片的虚影,那是精神力濒临枯竭症状之一,他只好将精神力场再次压缩,只在两千米的范围内展开。
虽然精神力场感知的范围过大会丧失感知精准度,但知道楚辞是能感知到自己的精神力场的,他心里总有一种奢望,楚辞的精神力场感知范围比自己要大得多,如果他能感知到自己的精神力场,过来找自己也可以。
某一刻,黑黢黢的沙漠中似乎出现了一点其他的色彩。
只是小小的一个点。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又闭上眼睛一会,再次睁开时,那个小点并没有消失。
不是幻觉。
他便朝着那个小点走了过去。
越走越近,越来越近,小点有了大概的轮廓,颜色也逐渐明晰起来。
似乎是个人,穿着灰色的衣服。
西泽尔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复苏了一般开始快速跳动,他深吸了一口气,朝着那个人影小跑过去,远远就看见铺在地上的长发,真的是楚辞!
他想跑得快一点,可是自己四肢疲软,根本跑不动,而等他跑到楚辞跟前时,已经眼前发黑,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将楚辞翻过来,却发现他脸色苍白,脸颊上还有几道血痕,眉头皱着,双目紧闭,也不知道已经昏迷了多久。
西泽尔在地上躺了一会,干脆翻身滚过去到楚辞身边,拍了怕他的肩膀:“楚辞,楚辞?”
毫无动静。
西泽尔又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呼吸很微弱,但并不是没有,沙漠里也找不到水,他只能等楚辞自己醒来。
他盘腿坐着,将楚辞放好,枕在自己腿上,等着他醒来。
他在心里默数,数着数着意识就又开始模糊,某一刻,他如有所感的睁开眼睛,发现楚辞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然后他看到,楚辞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西泽尔笑道:“醒了就把眼睛睁开。”
楚辞的眼睛再次睁开,然后倏然翻身而起,一头撞在西泽尔怀里,张开手臂,紧紧的抱住了他。
他就这么抱着西泽尔,半晌也没有任何动作,西泽尔只好道:“你快松开,我要喘不过气来了。”
楚辞这才慢慢的松开手,看向西泽尔的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你,你怎么在这?我是在做梦?”
“做什么梦?”西泽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你是不是被洪水淹傻了?”
“什么洪水?”楚辞皱着眉,“我觉得我就是在做梦,你不可能在这……”
他一把抓住西泽尔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手指,目光定定的盯着他一会,忽然将西泽尔的手指放在口齿间重重咬下去。
“嘶——”西泽尔吃痛,想要收回手指,却发现这家伙咬的太紧了,自己竟然一时间挪不动手,就只好任由他这样咬着。
楚辞瞪着黑沉沉的眼睛,嘴里还咬着他的手指,活像个鼓着腮帮子的小松鼠,西泽尔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说,你能不能先给我放开?”
楚辞这才如梦初醒般张开了牙齿,西泽尔拿回自己的手一看,上面布着两排深深的压印,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对不起……”楚辞低声道,“对不起。”
“你怎么还咬人啊?”西泽尔笑着问,“不就是一会没找到你,这么生气?”
“一会?”楚辞抬高了声音,“一会!”
“好好好,不是一会,”西泽尔抬手去摸他的头,却被他一偏头躲了过去,西泽尔只好收回手,“是我的错,怪我没有抓住你。”
楚辞看了他一眼,沉默着不吭声。
“怎么了?”西泽尔低下头去问他。
“没事,”楚辞揉了揉眼睛,“你的手疼吗?”
西泽尔故意道:“挺疼的。”
楚辞顿了一下,又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咬你的,我只是以为……”
他的声音低微下去:“我以为我在做梦。”
“你做过这么真实的梦?”
“也许吧。”
楚辞说着站起身来,在自己的各个口袋里开始找,找了半天终于找出一个创口贴,扯开贴在西泽尔的手指上自己刚才咬过的位置。
贴好之后他收回手,手背在身后背了一会,忽然抬起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西泽尔看着他,“林楚辞,就算生气也不能这样。”
“哦。”
楚辞嚅嗫了一下,似乎还想说些别的,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西泽尔问:“脸上伤怎么回事?”
“就是,可能掉下来的时候砸到了?”
楚辞抬手要去摸,西泽尔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手腕:“伤口没有清理,不要摸。”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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