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忽然停下来,看着乔抒白:“明天再说吧。”
乔抒白立刻摇头:“不行,不能明天。”又问:“展哥,你想说什么?”
难堪和惊吓罢了,这又不是他第一次受打击,甚至没有承受身体上的损害。被骗着对着镜头做色情动作、装叫床,比起生死未卜的失踪女孩算不了什么。
展慎之看着他,皱了皱眉,顺了他的意:“负责失踪案件的是两个马士岛区调来临时支援的警官,结案后没几天就回去了。结案报告上,判断失踪者都使用过交友软件是巧合,但没写明调查过程。”
“那还能联系到那两个警察问问吗?”乔抒白问出口,又自行否认,“会不会是他们透露的消息?不对,好像不应该打草惊蛇……”
而且梅蜜去了马士岛区旅行……
千丝万缕的线索交织在一起,仿若一团黑色的迷雾,乔抒白越想越乱,陷入了漩涡般的思绪。
他坐着发呆,直到展慎之叫了他的名字,命令:“你先去洗个澡吧。把脸洗干净。”
一直对展慎之说“不”是不行的,而且一直装扮成这幅不男不女的样子,也不是办法。
乔抒白便下了床,听话地走进浴室。
他先胡乱卸了妆,然后走进淋浴间,用微冷的水冲洗身体。
路易酒店的水还算大,但水压不稳,一阵一阵的浇在他的头上,有点小时候的夏天的那种暴雨。
不是天幕模拟的闪电雷击,是真正倾盆而下的雨。
乔抒白小时候调皮得很,跑到花园去淋大雨踩水坑,被保姆冒雨抓住,扛回家里之后,先发制人开始大哭。
从前聊天,他把这些事告诉过咪咪和金金。她们不会讥讽乔抒白是三等舱的孤儿装贵族少爷、痴人说梦,只是说自己没有淋过真正的雨。
大概是洗得忘记时间,洗得太久,展慎之在外面敲门。
他没有礼貌的习惯大概是不会改了,在乔抒白好不容易独处回忆的时候,也要用毫无边界感的方式打断,用监视器和乔抒白说话:“还在洗吗?”
乔抒白心里生气,嘴上又只好说:“对不起,展哥,我洗得太慢了,马上就好。”
他关了水走出浴室,胡乱地擦了擦,披上浴袍走出去,头发在滴水,他也不想吹。
展慎之看见他这幅破罐破摔模样,好像不是很赞成,进去给他拿了一条毛巾,示意他擦头发,而后也进了浴室。
乔抒白把毛巾搭在头顶,坐在床上随便地擦拭了一会儿,拿出手机,还是打开了SUGAR ZONE。
Fred的账号变成了已注销的状态,所有联络功能都被禁用。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缓慢吐出,平复情绪,刚关掉软件,便收到了一条来自金金的消息:【还回不回来呀?不回来我先睡啦。】
这时候,展慎之洗完澡出来了。
他也穿着和乔抒白一样的浴袍,但对乔抒白来说太大的浴袍,穿在他身上却恰好,甚至还有一点小。
乔抒白抓着手机,看着他,有些犹豫地张了张嘴。
“怎么?”展慎之看出他的迟疑。
“金金问我回不回去睡。”乔抒白给展慎之看手机屏幕。
展慎之在他旁边坐下,看了一眼。
即便关系再好,她也是个女孩子,因此乔抒白还是开口,不好意思地问展慎之:“展哥,我今晚能不能睡在你房里啊?”
出乎乔抒白意料,展慎之说行,没有露出反感的表情。
乔抒白便回:【我不来了。】
金金大概正在看手机,迅速地回复:【有情况?】【白白,你谈恋爱了吗?】【我认不认识?】
展慎之的礼貌缺失症又发作了,竟然挨着乔抒白,继续看他的屏幕。
乔抒白有些尴尬,又不好意思不许展慎之看,只好打字:【不是的。】
【那你和谁过夜啊?】金金不依不饶,【白白,你是不是学坏了!!!】
她连打三个叹号,乔抒白一阵头晕,可怜巴巴地回她:【金金,我明天回来和你说,好不好?】
金金终于放过了他:【好吧,今天别玩太晚哦~~~】
乔抒白放下手机,听见展慎之开口问:“你准备告诉她?”
“当然没有,”乔抒白把手机放到一旁,连连摆手,“明天随便编点什么,糊弄她一下吧。”又讨好地问:“展哥,你想睡哪边呀?”
对于乔抒白这种十几年没睡过什么好床的人来说,路易酒店的床还是很舒服的,虽然只要一转身,或者一动就会嘎嘎作响,让他重现不好的回忆。
展慎之把灯关了,房里只剩下床下夜灯的微光。
乔抒白把厚厚的仿真绒被子盖到下巴,闭起眼睛。
睡意——同时也有今晚糟糕的遭遇带给他的痛苦,仿佛海水涨潮,慢慢升起,淹没他的身体。在乔抒白觉得自己将要窒息、喘不过气时,昏暗里,不远处的展慎之忽而开口,问他:“你昨天还做噩梦吗?”
乔抒白愣了愣,睁开眼看展慎之的方向。
由于身处暗室之中,展慎之的轮廓看起来不再那么有攻击性,声音也没有那么生硬了。乔抒白反应了几秒钟,才想起展慎之问的可能是他先前装可怜时,说自己梦见救曾茂时打的那个人回来找他的事情。
“前半夜梦到了,”乔抒白当然这样告诉他,“没有关系的,再睡就好了。”
“要把灯调亮一点吗?”
乔抒白在柔软的床垫里转身,朝向展慎之,床嘎吱了一声,他把脸半埋进被子,含糊地说:“不用吧,我不知道呀。”
“展哥,你做过噩梦吗?”他轻声问。
展慎之说没有,他们的对话不再继续。
没过多久,乔抒白睡着了,他的梦里有很多冰,冰上抹着血。他没有见到人,在深夜的大海里抱着冰块浮沉,觉得冷,所以像小时候一样哭了起来。但没有人来找他,他很伤心。
展慎之难得有些失眠。
他不是一个认床的人。前几天在军事基地培训,睡一米见方的单人行军床,也能获得不错的睡眠。
他想可能是因为乔抒白睡得不安稳,翻来覆去,嘴里说些模糊不清的呓语,让他感受到不安全,所以迟迟难以入睡。
不过他确认了那种酸果糖的味道还在乔抒白的身上,大概是什么难以洗掉的口红,或者化妆品。床不算很大,乔抒白越挪离他越近,最后干脆贴到了他的身上,果糖的味道萦绕在展慎之四周。
乔抒白把一条腿架到了展慎之身上,他的腿很细,皮肤微凉,非常柔软,用手抱住展慎之,像什么藤生植物一般,把展慎之的浴袍弄乱了,下巴贴到展慎之肩膀上。
“……妈妈。”乔抒白说梦话的声音很细,语气委屈又生气,像个被抛弃的孩童。忽然间让展慎之想到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实际上也谈不上是太久以前,乔抒白像乞丐一样跪在车前,大声朝展市长伸冤;一瘸一拐地跟在展慎之身后,拙劣地搭讪,没有麻醉剂被注射了监视器,也不敢生气。
经过各方面的观察,展慎之发现他的线人不会跟任何人生气。展慎之没接触过和他类似的人,根据观察来看,好像乔抒白这类人,是没资格和人生气的。
连今晚被人狠狠耍了,乔抒白眼里也没有愤恨,好像这些情绪在他身上不存在。
也只有睡着时才会躺得乱七八糟。
乔抒白在睡眠中低下头,他嘴唇贴到了展慎之的肩,微热的呼吸吹出来。这实际上是毫无意义的举动,但是展慎之的头脑变得不怎么清醒。
他又想到了杨校长关于亲密关系的那个问题。
展慎之并不是考虑自己,他想的是乔抒白以后会有什么亲密的关系。
如果有一个能够保护乔抒白的人站在他的身边,是否乔抒白会展现出更多情绪。乔抒白会有其他的情绪吗?
乔抒白把展慎之抱得更紧了一点,手抓着展慎之的浴袍。展慎之不是很确定地抬起手,碰了碰他的手背,乔抒白便松开浴袍,反抓住了展慎之的手。
上一篇:我在全时空直播打丧尸
下一篇:QAQ有蛇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