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不断后,触角又飞快想要向下袭击,陆烬却是转动枪口,对准身上那只乱窜的触角打过去,触角连连后退躲闪,却还是被一颗子弹击中,顿时冒出来黑色的血液。
其他的机甲兵也一窝蜂冲了过来,不断朝他开枪,起初鳞片还能遮掩几下,后来渐渐的鳞片被打裂,露出里面脆弱的虫体。
子弹打进去,黑色血液迸溅出来,血肉模糊。
宋连却似感受不到痛苦,依然在嘶吼着疯狂攻击陆烬。
就算是要输了,要死了,在这之前,他也要拉着陆烬去做垫背的!
机甲的胸膛被虫爪击中,尖利的爪子带走两片合金材质,露出密密麻麻的连接线条,他不停的挥着爪子,想要扯断这些连接线条,毁了陆烬的机甲,将陆烬拽出来开膛破肚。
陆烬将操作杆拉到最高点,机甲以最快的速度后退,与此同时,机甲枪口的子弹不停的打在宋连身上,他的两根触角早已经被打得稀巴烂,战斗力直接下降一半。
这时,几个机甲兵拿着特制的电网将他迎面拦截住,细微的电流游走在他身上,宛若刀片刮开皮肤,疼得他嘶嗬声不断。他抬起爪子,刚一碰到电网,爪子瞬间就被烧焦,冒出来黑色的烟气。
围住他的机甲兵们让他投降。
他怒吼着不愿意投降,绝不投降,于是以大半个身体几乎被烧焦为代价冲出电网,冲向黑色机甲,机甲停在半空中没有动,他冲过去两只爪子上下一拧,卯足全身力气将机甲狠狠拧在掌心里。
就在他以为机甲里的陆烬可能已经被他捏成肉酱,他这才注意到,机甲里没有人,这时,陆烬突然从机甲身后冲了出来,对着他的脑门中心开了一枪。
鳞片抵挡住子弹,可是连续八颗激光子弹打下去,硬生生打破鳞片,刺入他的脑门。
他眼神瞪大,愣了下,似是没有反应过来。
不说过数十秒钟,身体突然剧烈抽搐,向后倒去,四只血肉模糊的爪子慢慢变小,化作手脚,身体也变成了人形。
别人死后都是不受控制变成虫形,而他却是变成人形。
那张脸突然就变得苍老惨白,黑色眼睛瞪大,脑门中间是巨大的血窟窿,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下去。
宋栩从人群中冲过来,刚刚他一直没有动手,站在边上看着陆烬他们战斗,他知道宋连逃不掉,也活不下去了,可他终归是狠不下心,亲手送走他。
宋栩脱离机甲,抱住宋连,宋连吐了血出来,大抵是有虫子基因在,生命力很顽强,最后一口气还在吊着。
宋栩说不出来话,静静抱着他。
他却突然笑了下,没想到在生命最后一刻,宋栩还愿意守着他,他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宋栩的脸,看到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指后,又垂了下去。
宋栩见状握住他的手指,放到脸上。
陆烬和一众机甲兵站在他们身旁,静静看着,没有打搅。
这是属于他们父子俩最后的时光。
宋连想,自己是一个战士啊,只能死,不能投降,只能前进,不能认错。
生命最后一刻,不知道有没有释怀,他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却被喉咙间的血水浸泡的沙哑模糊。
“小栩,其实父亲……一直都以你为傲。”
帝国最优秀的3S级omega是他的儿子,他真的很自豪,很骄傲。
宋栩不是他口里的孽障,是他最为优秀的作品。
这般想着,宋连突然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也不是没有成功过,将宋栩带到这个世界上,就是最成功的事情。
“再……再喊我一声……父……父亲好吗?”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带着这声“父亲”离开,是最大的奢侈了。
他艰难说完话,还想要笑一下,却怎么也笑不了,血水上涌从嘴巴里大股大股出来,宋栩下意识的想要捂住血水,血水从指缝中溢出,怎么也捂不住。
宋栩眼眶不知何时红了,哽咽开口:“父亲。”
自从决裂后,他就再也没有喊过这两个字。
喊完话后,他抬起头看向宋连,发现宋连已经睁着眼睛死了,不知道有没有听到那声父亲。鲜血从伤口和嘴巴里溢出来,落到他的眼眶、脸颊,衬得他那张脸血腥狰狞。
宋栩一遍遍给他擦拭血渍,想要他走得干净一点,可是越擦越多,不停的有血水溢出来。
到处都是刺目的红,怎么也弄不干净。
陆烬蹲下身,抬起宋连的脖颈,止住了他叩的血水,再将止血药洒到额头正中间的伤口上,用手巾包扎好,很快,鲜血便止住了。
宋栩却是满手鲜血,他颤动着手臂,替宋连合上眼皮。
恩恩怨怨,纷纷争争,这一次是真的彻底结束了。
宋栩抱着宋连,眼睛无神:“父亲,到另一个世界里记得要养好身体。”不要再被疾病和伤痛折磨了。
…
荒星上的那些虫兵并不像陆烬说的那样,早已剿灭,先前陆烬他们是故意使诈,破坏宋连的精神力,让他联系不上那些虫兵。
再告诉他,虫兵都死了,是想要打破他心底最后的一点希望罢了。
现在宋连死后,那些虫兵如无头苍蝇,不足为惧。
帝国大军压过去后,虫化了的士兵要么投降回帝国接受试验,要么回到萨克鲁虫族,永远变成虫子。
陆烬和一众士兵赶回军部,看到楚黎站在空地上等着他,楚黎清晰知晓他们的计划,可是心理依然害怕。
飞船刚一落下,楚黎就迫不及待冲到陆烬跟前去,alpha发丝散乱,一侧脸颊有血渍,看起来有点狼狈。
平生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楚黎主动上前抱住他。
“都结束了吗?”说着话时,他声音微微发颤。
“嗯,宋连死了,都结束了。”
楚黎呼口气,闭上眼睛,埋首到陆烬肩膀上,一直悬着的心现在放下来。
没有什么比看到陆烬平安回来更值得开心的事情了,他真得很害怕像上次一样,等到的是陆烬生死不明的消息……
他喃喃重复着话:“都结束了,都结束了……”
“小黎,我爱你。”陆烬忽然垂下头,用着只有两人能听得到的声音说话。
在这一刻,在这个什么都结束的时刻,胸腔中有很多话想要说,但什么话都不及这三个字,他最想要告诉他,他很爱很爱他。
“我……也是。”楚黎慢慢道。
“也是什么?”
楚黎抬头,眼神凶巴巴看他。
明知故问。
“你不说,我怎么明白?”陆烬厚脸皮道。
楚黎红着脸,沉了口气,突然中气十足开口,完全不顾周遭还有猎字兵,破罐子破摔哄道:“我、也、爱、你!”每个字都很清楚,很干脆,很响亮。
“……”一众猎字兵耳朵差点被震聋又突然被塞了一嘴口粮。
陆烬笑了,笑得很开心,第一次不顾形象,当众搂住楚黎拥吻过去。
云霄之上,那声我也爱你渐渐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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