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紧张,我不是你的敌人。”兜帽人叹息一声,揭下帽子,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是溪崖。
“是你?”陈石松了一口气,这才走向窗边,就着溪崖抹出的干净区域确认位置,于通讯器上发送标记。
“你一直在这?”陈石和溪崖不算熟悉,只远远见过几面,知道对方是执政官安插在敌方的卧底。
“在路上拾到你们战友遗落的通讯器,得知情况后赶来的。这附近有很多伏兵,贸然接近就会和你一样下场。”
“我有把握击杀子爵。”陈石蹙眉。
“我知道。”溪崖垂头看通讯器,语气平淡,又带着令人心下一沉的无情。
“你是想说你的死是有意义的对吗?的确,击杀首领是无上荣誉,但你可能是目前最接近子爵的人,甚至比执政官要快一步。子爵死了,还有无数人可以启动沉降装置,但你死了,没人能及时跟踪子爵并确定窄门的位置。要是你真的那么急着送死,现在才是最好的时机。”
溪崖指着远处:“在执政官到达前,只有我们有能力拖延了。”
陈石望着逐渐朝定位处汇集的殉道者,压迫感丛生,听清溪崖的话后,他又疑惑说:“但现实是你也在,等我杀了子爵你照样可以跟踪他们不是吗,说不定对方群龙无首更好击溃。”
“我一个人拦不住他们,需要帮手,我可不是打架的料。”溪崖自嘲。
“……”陈石瞟了眼对方的体格,有点信了。
两人即刻动身,在溪崖的带领下逐渐向窄门靠近。
“谢敏为什么没跟你一起来?他在哪?”溪崖翻过低矮墙根,飞速扫视周围情况,低声问道。
陈石沉默片刻,溪崖当即懂了。
“怪不得执政官这么慢。”溪崖不着痕迹地啧了一声,“他不会死了吧?”
“你才死了。”陈石瞪他。
“我也没打算活着回去。”溪崖贴靠墙壁,从腿侧抽出手枪,“他那个女性副官死了吗?”
“你怎么总问这种问题。”陈石不悦地低声道。
“战场上不问生死问什么。”
陈石心情沉重,懒得反驳,只说:“没死,都没死。”
“哦。”溪崖短促发声,又猛地一停,陈石险些撞在他身上,正要开口。溪崖回头,手指抵在唇上,让他噤声。
越过溪崖的肩膀,陈石蹲低,从百叶窗结构的通风口向外看去。
外侧是一片平坦空地,尽头是一个被防水布包裹的消防栓,后面有一堵墙,一群人在里面捣鼓着什么。周围高塔林立,各处均藏匿着狙击手,不断有子爵的亲兵四处排查,子爵站在人群中央,正不耐烦地数落他人。
——看起来是出问题了,窄门无法立即打开。溪崖用唇语朝陈石道。
陈石屏住呼吸,从窄细的缝隙中向外窥探,视角所限,他无法立刻辨清狙击手的位置,对附近殉道者的人数也没有准确判断。
——你能解决上面的狙击手吗?溪崖又问。
——人数过多,我不行。
陈石嘴唇嗡动,溪崖眼中烦闷一闪而过,陈石默默抿嘴,心里想的却是如果来的是谢敏就好了。
正在犹豫时,有人踹开了一楼大门,脚步声透过铁楼梯向上,咚咚咚,越来越近。
两人交换眼神,溪崖犹豫片刻,手刀横在颈前一拉,眼神坚定,示意陈石。
交谈声越来越近。
“这门什么时候能打开?他们技术人员米吃狗肚子里,这点活都干不好,还要我们死守。”
“是啊,这附近都是我们的人,来巡逻有什么意思,赶紧走完回去交差。”
“你小声点……别让子爵听到,我听前线的人说子爵刚手刃了银和邮差,你别触霉头。”
“开玩笑吧,子爵怎么可能杀邮差?”
“听说是银策反了邮差,子爵盛怒下把两个人都杀了,不然你以为门为什么打不开,是邮差篡改控制权把主系统给了银,证据确凿。”
“银这头白眼狼,我就知道他迟早要跟子爵翻脸……”
吱呀一声,走在最前头的亲兵早知如此道,他一脚迈入房间,正转头对身后的队员说话,突觉后脑勺一凉,有什么从颈后爆开,温热液体洒在肩上。
他眼珠直直向前,入目是队员满脸惊愕与恐惧。
噗。
匕首斩断颈骨,血从雪亮霜刃上砸下,身形魁梧的男性站在亲兵背后,神出鬼没,悄无声息,血溅了他半边脸。
“开,开枪!请求增……”
最前方的亲兵捧着自己落下的头颅软倒在地,其后的队员慌乱抬起枪,声嘶力竭地吼道。
陈石一脚当空将最近的人踹飞,劈手夺取步枪,对着人群开始扫射,血雾喷溅在白墙上,尸体一具具堆叠倒下。
枪声惊扰了外面巡逻的殉道者,一时间所有人都向他们逼近。
陈石捡起一把步枪扛在身前,从角落里抓起待机的溪崖,两人用力向尽头狂奔。空旷低矮的二层室内场地内无数承重柱默然屹立,俯视着这场生死时速的逃亡。
外部楼顶的狙击手不断向内*击,子弹打穿玻璃,光线从弹孔的裂纹处渗透进来,空中浮起尘埃,满地碎片,耳边炸鸣声尖锐,毫不停息。
前方传来谩骂声,陈石停住步子,猛地退后几步,拉着溪崖从通道往楼上跑。
“楼上有人!”矩形回转楼梯上方有破窗的声音,显然是楼顶的敌人找到了通路,溪崖急促道。
陈石将溪崖拉至楼道边,两脚踹开低矮的防尘窗,玻璃尽碎,哗啦啦往地上砸。他拽着溪崖的胳膊跳上窗框,看准位置,纵身一跃。
哒哒哒——!
窗框被从上扫射,整齐的子弹痕像打点计时器敲成的墨点,擦着陈石的衣角而过。
两人落地,从窄巷的另一头向外狂奔。
“我让你解决他们,没让你闹出这么大动静!”溪崖怒道,气都喘不匀。
“执政官来了,我们吸引火力,为他争取时间。”陈石神色亦凝重,又似下了极大决心,谁都不可动摇。
屡屡有人追上,陈石躲进掩体向后开枪,两拳难敌四手,在绝对的火力压制下逐渐落于下风。这样下去不行。
怎么办,我该怎么做?
如果是谢敏的话。
陈石心焦,迸发血液的肌理越发剧烈地跳动着,目之所及的一切变得清晰,许是肾上腺素飙升的结果,他竟从未有这般清醒。
清醒地认知自己的义务,清醒地面对自己的归宿。
“你先逃。”
溪崖绞尽脑汁地想办法,但他并不擅长枪战与械斗,实战经验不算丰富,更无法在瞬间想到足以改变局势的招数。
他正跑着,突然听身后陈石冷不丁出声,猛然回头,只见对方停在原地,腰间钩爪向上发射抓住炼制炉边沿,整个人忽地窜了上去。
溪崖仰头惊愕地看着对方在墙壁上攀爬,动作娴熟堪比壁虎,他心中讶异不解,刚要追问,只见巷中闪过人影,子弹比话语更懂待客之道。
一梭子子弹沿着巷道高速爬行,密集如雨,溪崖暗骂一声,转身狂奔。
谢敏的下属和他本人一样,都不是正常人!
陈石攀上炼制炉,脚步无声,身体蹲伏,处于标准的潜行状态。
他反握匕首,调整成最容易发力的姿势,摸到房顶一侧,绕过所有视野点,出现在一名狙击手身后。
狙击手趴在房顶端枪待命,他占据着一片从南边赶来最近路线的岔口,地势高视野好有掩体,能在发现敌人的第一时间击毙。
这条路是执政官的必经之地。
陈石放缓呼吸,某刻,视线猝然凌厉,腰间钩爪霎时探出,抓住狙击手的脚踝。
对方有所察觉,但还没来得及从腰间抽出手枪便受到巨大的后拽力,整个人被拖下楼顶。
陈石伏在房顶边缘,伸手用力钳制挣扎中的狙击手,奈何对方从体格和力量上就无法与之媲美,更遑论挣脱桎梏。陈石盯着对方怨毒恐惧的眼睛,匕首捅进狙击手的脖颈,砍断喉管,血呲了半面房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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