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或许忘了,在汉尔宾斯军官学院时,他一次也没有在擒拿课上赢过傅闻安。
“你他妈!”
谢敏怒喝,额头青筋浮起,他仰面死盯着傅闻安,只见男人傲慢地捡起谢敏落在一旁的手枪,一秒内把手枪拆了个彻底。
弹夹与零件劈里啪啦从他修长的手指间落下,砸在谢敏脸上,那些重量不轻的金属制品搞得谢敏睁不开眼。他烦躁地眯了下眼,视野一模糊,就感觉傅闻安的手抚了上来。
略带薄茧的手指堪比手术刀,精准掐住谢敏的喉咙。将弱点暴露给敌人是特工的大忌,谢敏眼中闪过凶光,而仿佛猜到他即将要做什么,傅闻安很快收了手。
他的手指向上移,掐住谢敏的下巴,逼他张嘴的同时,拿起落在地上的一枚子弹,塞了进去。
“你既然很喜欢这个,就好好含着吧,上校。”
傅闻安的嗓音低沉,有几分不太明显的愚弄。
谢敏的舌尖抵着子弹,他狭长的眼眸眯起,神色难耐。半截子弹暴露在外,透过俯视的视线,傅闻安看清了谢敏试图将子弹向外推的动作,以及他开合的唇。
他的眸色深了几分,徒然之间,坐于腰间的亲密举止和过于暧昧的距离让傅闻安闻到了一种甜腻的味道。
是被故意释放出的、属于银桂的甜蜜信息素。
傅闻安明显凝滞了一瞬。
机会难得,只一晃神,谢敏成功吐掉那枚子弹,他屈起膝盖,不偏不倚,蹭到了不该蹭的地方。
特工的爆发力令人咋舌,被反剪的手臂以一种高难度的姿势挣脱开来,谢敏腰部用力,一个转身,反倒将傅闻安压在身下。
他一手撑着地面,把傅闻安囚禁在自己与地毯间狭窄的缝隙中,天光从落地窗外洒下,被他的脊背阻隔,只有暧昧难辨的阴影落在傅闻安难看的脸上。
谢敏伸出手,甚至胆大包天地揉了揉傅闻安裤子下的部位。
“执政官,银桂信息素好闻吗?”
他轻佻的声音就这样,一字一字落在傅闻安耳朵里。
第6章
垂眸,目力可及的是从未在傅闻安脸上见到过的表情。
阴郁却没有怒意,压抑着什么一般在努力忍耐,对恶作剧的不悦,又显出几分……受用。
是他看错了吗?
谢敏蹙起眉,疑心自己的判断。
他鬓边的一缕发径直垂下,如还没脱离枝条的絮,轻飘飘地在傅闻安的眼前荡漾开。
“执政官,你的回答呢?”
谢敏躬起身躯,膝盖顶着傅闻安的腰窝,小腿轻轻夹着,不怀好意地催促。
傅闻安反应过来,他对自己的短暂失态没有任何解释,只是复杂到难以分析的神情很快消失,换上了单纯的反感。
“你……”
傅闻安仰头,刚要说话,只见紧闭的会议室门被用力推开,远处传来一声闷咳,打断了傅闻安即将要说的话。
谢敏看过去,来人是黑枭,傅闻安的副官。
也是执政官最信任的参谋。
参谋对面前这副场景见怪不怪,他漠然又别有深意的目光在谢敏脸上一扫,毫无起伏的声音随后出现。
“长官,你该准备前往今晚的活动宴会了。”
“执政官一天天真是繁忙,连叙旧的时间都没。也罢,是我身份不够,不配执政官照拂。”
谢敏皮笑肉不笑,立刻从傅闻安身上下来,军靴踩在地毯上,又不紧不慢地从傅闻安腰上迈了过去。
参谋看着这般僭越的动作,表情微微扭曲了一下。
谢敏一手捂着脖子,随意揉着,笑容讽刺,像宴席结束的客人,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但他路过参谋身边时,脚步倒放慢了少许。
“参谋长,执政官的情况似乎不太好,你还不看看去?”
参谋未动,垂在身侧的手指却蜷曲起来,他看清了谢敏唇边的调侃,也闻到了他身上张扬放肆的银桂信息素。
银桂……
参谋将视线落在傅闻安身上。
外头,谢敏,引起这一切骚乱的罪魁祸首,宛如他来时一般,正趾高气昂、巡视疆土般离开。
屋内,被踢倒的椅子与卷曲的地毯乱作一团,空气中的银桂花香挥之不去。
落地窗边,衣衫凌乱的执政官躬身坐着,他一手撑地,随意地曲起一条腿,正低头注视着手中的什么。
阳光洒在他身上,柔和而旖旎。
参谋走过去,发现傅闻安手里,正握着一枚子弹。
子弹泛着金属色的冷光,尖锐的弹头闪烁寒芒,昔日的杀人凶器正安静地躺在他手心,光滑的外壳上似乎还有少许水渍。
参谋垂首立在原地,所站立的位置恰好挡住外面向内窥探的视线,他并不言语,直到空气中一股微不可察的信息素躁动趋于平缓。
“查到什么了?”
傅闻安的声线一如往常,他站起身,把桌子上散乱的纸张理好。
“经过研究所分析,从北部矿区反叛者基地获得的信息基本与您预测的一致,唐兴私下与卡纽兰封控区勾结的证据确凿,而反叛者清剿十之八九,剩下一二不足为惧。只是,在取得的数据中,有一份被损毁的文件。”
“被损毁?”傅闻安看向参谋。
“是的,是在察觉被我们入侵后紧急损毁的,怕我们发现。”参谋回道。
“破译结果?”
“损毁程序不可停止,只抢救了小部分数据,是一串乱码,乱码似乎是具体地址,以及一角单维地图。”参谋道。
“我说,结果。”傅闻安的声音重了些,他低头,子弹在他指缝间穿过,又被缓慢推回。
“研究所回复,经过努力对比,可能是安斯图尔现今内部某个组织的地图。”参谋低下头,他解释说。
自唐兴离开后,安斯图尔内部有了大变动,而地图的出现,即意味着安斯图尔内部有了新的内鬼。
“看来研究所最近日子过得不错,已经学会找借口了。”
傅闻安把子弹握进掌心,冷锐的视线从眸子里射出来,降在参谋脸上。
“明日会有准确的结果。”参谋沉声道。
“内部组织……”
傅闻安冷淡地注视了一会参谋的脸,而后看向窗外的城堡尖顶。
悠闲的飞鸟在钟楼上休憩,时而张开翅膀,沿着廊角低空飞行。
“你猜,会是哪个内部组织?”傅闻安的语气很轻,却让人脊背生寒,手中的子弹在桌上轻轻一敲。
哒——
像枪上膛。
“三种可能,城邦商务部、与卡纽兰封控区接壤的南部谷地驻扎团,以及……刚才出去的那位。”参谋观察着傅闻安的神色,他又答道。
“零号啊。”
傅闻安拖了个长音,他手指轻轻一屈,再弹开,子弹便像个陀螺一样在桌子上转起来。
他偏着头,冷淡的目光似乎透过这旋转不休的小东西看到别的什么。
“你觉得,是我们的人出去了,还是别的人进来了?”傅闻安又问。
“属下不知。”参谋诚实地答道。
“是吗,你不知道,你确实不知道。”傅闻安重复道。
桌上的子弹晃晃悠悠,动力逐渐消失,金属物件慢慢停下,躺在桌子上,与一根钢笔挨在一起。
过了好一阵,傅闻安突然道。
“把军部刚到的补给分一半给零号送去,要谢敏亲签送达证明。”
“可是,月初时零号已经领了整月的配给,现在还要送,而且一半……也太多了。”参谋不解。
“不必多虑,送就行了。”傅闻安把子弹收进抽屉里,幽幽道。
窗外飞鸟似乎被什么东西惊吓,成群向远处飞去,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
四天后,谢敏蹲在演操台上,沙尘滚滚的场地中开过一整排运输车队,数不清的枪支弹药源源不断运往零号的仓库。
陈石这个守财奴穿着大背心子汗流浃背,带着一大帮小弟在沙场上当搬运工,活像在外干了坏事往家里藏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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