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条缠住了他那张臭嘴,让他再也嚎不出来。
妖物匍匐跪倒在霍曜脚边,“只要您能救我儿子,我愿意将生命献给您!”
霍曜摇头:“不需要。”他吩咐谢佐,“你来为我护法。”
“好!”
霍曜带着谢佐来到地上,他观察了一下方位,在苟天师设置的邪恶阵法的阵眼中盘腿坐下。
霍曜咬破了自己的右手食指,将血液抹过一叠黄纸,掌心起风,风就携卷着沾了他血液的黄纸覆盖到了苟天师的邪符上。
顿时,整个道观墙面上都“噼里啪啦”闪烁电光,霍曜低声念诵起了往生咒。
咒语从他口中吐出,化成有形的金色条带游向墙面,将被困在符咒里的小妖死魂温柔地包裹住。
条带犹如母亲的子宫,修复着死魂们残破的小身体。
死魂们齐齐涌向霍曜,谢佐以剑尖在他身边画了一个圈,将他守护在里面。
小死魂们倒没有攻击霍曜,反倒像是有些好奇,围过来看看恩人的模样。
谢佐见惯了霍曜杀戮、惩戒的样子,没想到他还有如此佛性的一面。
此刻的霍曜全身笼罩在灿烂的金色佛光中,表情充满了慈悲,长发无风自动,美得惊心动魄。
看到这样的霍曜,谢佐反倒有些害怕。他听老洛说过,众神修道追求的最高境界便是与天地合一,归入太虚境地,从此不用再入轮回,与天地同寿。霍曜曾无限接近于这个状态,他没有悲喜、没有欲望,只是机械执行天地的法旨。
霍曜突然睁开了眼睛,他先看了眼谢佐。
接触到他的目光,谢佐又安心了,他的眼神里有对他的关爱与呵护。
霍曜对那群小死魂们道:“去吧。”
小死魂们围着他们跳了三圈,手拉着手冲上了天空,化成了细碎的光点。
正在这时,一道雷电从天而降,直直劈开了整座道观。
“啊啊啊啊—!”苟天师惨叫声又起。
“叽—!”一声稚嫩的叫声从地下室的方向传来。
那头妖物见咒语已被破除,也不再忍耐,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声,扑向了苟天师。
第四十五章
妖物复了仇,掌心捧着小毛团,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上来。
他在谢佐和霍曜面前单膝跪下,沉声道:“我叫鸩,是前任妖王十侍之一,多谢恩公搭救,我会永远记得你们的恩情。”
前妖王十侍!
谢佐睁大了眼睛,将鸩又仔细看了看,怪不得他明明被折磨得不成样子,还是颇有气势,举止间也不似一般低等妖物那般粗野。
前任妖王谢枭坐下赫赫有名的十大妖侍,个个妖力高强,且都对她忠心耿耿,每人驻守妖界一方领地。
谢佐自出生起就被霍曜关起来了,此刻见到“老乡”,不由好奇妖界的近况,“你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
鸩深深看了他一眼,“先王殒命后,小妖王不知所踪,群妖无首,我们十妖侍也起了内讧。今日的妖界已是四分五裂,战火连绵。我遭人暗算被迫带着妻儿离开领地,四处流亡,这才……”
看着眼前这位落魄的同类,谢佐愈发坚定了自己要返回妖界的信念。
谢佐问鸩:“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鸩低头亲了亲掌心的小毛团,将它往谢佐面前一送:“我要继续寻找我的妻子,随身带着它多有不便,为了报答您的恩情,我把它送给您。”
谢佐一脑门黑线:“你是要赖上我们吗?我可不给你看孩子。”
鸩一双幽蓝的眸子诚恳地望着谢佐:“它是我与雷泽兽生下的后代,在您身边能够为您抵御天劫雷刑,这是我最大的诚意了。”
雷刑……这家伙看出他们不是普通凡人了?
白金相间的小毛团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来自它父亲的蓝色眼眸,又大又圆,水水润润的。
它盯着谢佐,看谢佐似乎不打算要它,委屈地“叽”了一声,大眼睛被泪水撑得变形了。
谢佐的心再次被击中了,世间怎会有如此萌物!他忍不住伸手去摸,小毛团鸡贼得狠,立刻跳到了他肩头。
“你可别赖上我,”谢佐一边用手指蹭它软乎乎的小身子,一边警告它,“快下去。”
“叽!”小毛团又叫了声,“啪嗒”一下跳到了霍曜肩头。
“噗—”一声,伴随着一道闪光,小毛团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一下涨成了两个大。
小毛团一脸懵,仰脸看向霍曜。
霍曜低头,严肃地和它对视。
“哈哈哈哈哈,炸毛了,哈哈哈笑死我了!”谢佐捧腹大笑,“这怎么回事啊?”
“它有雷泽兽的血脉,碰到我就有反应。”
小毛团鼓起肚子,发出了“隆隆”的打雷声,这是生气了。
鸩最后看了眼儿子,“它叫雷芽,从母姓,就拜托给恩公了。”
鸩的身影消失了,谢佐懊恼道:“这奸诈的家伙!”
霍曜道:“无妨,你喜欢就养着吧。”
谢佐抱起双臂,“我才不喜欢它,要养你养!”
“我们一起养。”
“切!”
霍曜指尖凝聚出一小团光晕,招呼雷芽:“来吃。”
雷芽好奇地看看,扑过去一口将光团吞下,“叽—!”
谢佐看它掉落在地上抽搐,急道:“你给它乱吃什么呢?它还这么小!”
霍曜眸中带着笑意:“它这样没法见人,得变个形态。”
雷芽身上爆发出强烈的金光,光芒散去后,它变成了一只圆头圆脑的肥猫,身上有着白金相错的条纹。
“喵~”雷芽颤颤巍巍地支起四条新生的腿,往谢佐脚边蹭了蹭。
又软又胖,浑身都是毛!谢佐还是没忍住,弯腰把它抱了起来,来回抚摸它的大脑袋,“你给我老实点儿,不然我就吃了你。”
这时,一只纸折成的小信鸽飞到了谢佐面前,发出木榕的声音:“阿哥你们去哪里了?你们一定得回来啊,不然怎么跟太傅解释!”
这是木榕专门用来传信的纸替身。
谢佐对着小信鸽吹了口气,“知道了,这就回去。”
原本有点耷拉头的小信鸽又活了过来,拍拍翅膀欢快地飞走传信去了。
霍曜再次用了缩地成寸的术法,将他和谢佐送回了驿站中。
谢佐将已经睡熟了的雷芽放到外间的木塌上,拉住要走的霍曜,低声道:“别走了。”
屋里没有点灯,借着月光,霍曜能清楚地看到谢佐脸上的红晕,他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你确定?”
谢佐踮起脚亲了他一口,“抱我。”
霍曜一下就将他横抱在怀中,“这可是你说的!”
谢佐挣扎了一下,“先去洗澡……”
……
翌日,霍大将军的亲卫向文太傅传信,太子身体不适,休整两日再出发。
文太傅收到消息,捋捋胡子没说什么,等亲卫退下,立刻把木榕叫来了,“殿下不适,为何是霍将军先知?”
木榕苦着脸:“这一路走来,都是霍将军亲自随侍,他先知道也没什么奇怪的。”
文太傅思虑半晌,“待老夫亲去看看。”
木榕不敢阻拦,又怕闹出事来,只好跟上去,边走边脑补各种可怕的场面。
谢佐发烧了,额头滚烫,身体已经散了架,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他额头顶着冰毛巾,控诉地瞪着霍曜,哑声道:“你……不是人!”
霍曜心中歉疚,握紧了他的手,“你好好休息。”
谢佐没好气道:“不然呢?我死了!”
“别胡说。”霍曜安抚地亲了亲他的脸颊。
“喵~?”雷芽跳到了床上,歪着头看谢佐,好像在研究他为何一夜之间就变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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