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在秦夺再次开口前,身后突然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司予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回过身道:“进来吧。”
他们俩都没有想到,门后的人居然是纪承。
见秦夺也在,纪承联想起昨晚江欲燃的话,一时间有点尴尬。他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我没有打扰到你们……谈事情吧?”
“没事,闲聊而已。”司予温和地笑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没、没有……”纪承的模样似乎有些局促,他站在原地自我拉扯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抬起眼看着司予,认真道,“那个,其实我是来道歉的。”
“嗯?”司予轻轻挑了一下眉,“道歉?”
“对,”虽然依然有些尴尬,但纪承还是点头了点头,坦诚道,“就是……昨天刚进来的时候,我有些不识好歹,随意以恶意揣测你们,我很抱歉。”
不管是昨晚江欲燃一直护着他们的举动,还是这两天司予和秦夺表现出的种种,都让他一想起自己昨天的话,心里就有些愧疚。
“就,”纪承错开二人的目光,又不自然地咳了两声,“我承认,刚被卷进来的时候因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脑子里乱糟糟的,而且你长得又……咳,很好看,我就下意识地立起了一身毛,担心我女朋友她……唉你懂的。
“总之我为我一开始的态度向你道歉,还有秦先生,我不该以恶意揣测你们。那个,也谢谢你们,就……”
大概是因为紧张和尴尬的缘故,他说到后面已经有些语无伦次。就在这时,几人听到阳台门后又传来了一声没压住的轻笑,紧接着,三声敲门声后,一直等在里面的李亦澜也推开门走了进来。
原本空旷的阳台顿时变得满满当当,李亦澜对着司予和秦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他的意思就是为昨天的态度不好、出言不逊来给你们道个歉,希望你们别往心里去,同时也感谢你们这两天的照顾。”
“嗯?就为这个吗?”司予温柔地弯起眼睛,“纪先生的反应也是人之常情而已,不必过意不去。
“倒是我之前注意到你们换了身份牌,只是现在纪先生手里那张牌的‘身份’究竟是什么,我依然无法确定。那张牌拿在你手里可能会很危险,纪先生要不要考虑一下和我交换身份牌?”
和被重重涂去、信息不明的身份比起来,司予的“镜子”无疑是个非常好扮演的身份,然而纪承和李亦澜对视了一眼,最后却是摇了摇头:“还是不换了吧,你也说了这张牌危险,哪有看自己的牌不对劲,就把别人的好牌换过来的道理?而且要是你们因为跟我换了牌而遭遇危险,我和亦澜可能会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的。”
他说着,有些自嘲地笑了一声:“再说了,这牌是我从我女朋友那换过来的,你们就让我逞逞英雄,自己保护她一次吧。
“要是真遇到什么危险,你们再来救我应该也不迟,对吧?”
他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司予和秦夺也不好强求什么。
司予思忖片刻,从自己床上撕下一片床单,随后拿出自己之前带在身上的那块镜子碎片,用床单包起一角后递给了纪承:“那这个你就先拿着吧,以防万一。”
李亦澜对着纪承轻轻点了一下头,他这才将镜子碎片接了过去,小心地装好了:“谢谢。”
司予笑了笑,语气里带着点以假乱真的艳羡:“你们二位感情真好。”
李亦澜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拢了下头发,看着他和秦夺笑道:“你们感情也很好啊。”
说完这句话,她就和纪承一起告辞了,徒留司予和秦夺两人站在半露天的阳台上,吹着晚风,四目相对。
秦夺对上司予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在短短几秒钟内大致想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脑袋官司地低骂了一句:“……江欲燃你个吃里扒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东西。”
几人赶在天黑前去食堂解决了晚饭,回到宿舍的时候,太阳刚好落山。
黑暗很快如潮水一般倾吞了整座校园,宋小棠不知道去了哪里,依旧没回寝室。整座宿舍楼除了七个见证者外,再也见不到一个活物,空空荡荡,一片死寂。
今天白天并没有发生什么既定事件,不知道梦里他们还会不会再被困在宋小棠的身体里,身不由己地经历什么。
一个白天过去,江欲燃的手比早上看起来更加不像她自己的手了,甚至到了司予都能一眼看出违和的程度。
405房间里住的几乎都是普通人,为了他们寝室几人的安全,她和秦夺换了床,睡到了404房间,由司予守着。
这一晚的前半夜都算得上平静,直到凌晨两三点时,江欲燃睡梦中突然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自己的手似乎是动了一下。
为了安全起见,她睡前让司予帮忙把手绑在了床头,然而眼下那双手上的束缚早已不知什么时候被它自己挣断了。
江欲燃昏昏沉沉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忽而感到有一双冰凉的东西覆上了自己的脖颈,下一秒,窒息感骤然而至!
她在黑暗中猛地睁开眼,意识到她手腕上那双手正在死死地掐着她自己的脖子,因为手劲太大,她一时间甚至没法叫出声。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试图和那双手抗争,拼了命地争夺对这具身体的控制权,然而压在她脖子上那铁钳一样的十指却还在不可阻挡地、不断地收紧。
江欲燃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因为窒息而头晕目眩,眼珠外凸,浑身的力气也在不断消减……
直到彻底失去意识前,她的眼前突然闪过了一道寒光。
司予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他站在她床边,干净利落地一刀划开了那双手的手背。
他的眼睛在黑暗里亮得惊人,窗外的月色照着刀口的血光,又被那银白的冷刃反射进他的眼里。
江欲燃回过一口气,这才发现,司予不笑也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竟然那样冷,眼角弧度锋利,像一块怎么也捂不化的寒冰。
司予那一刀几乎切开了半个手背,霎时间鲜血汹涌而出,江欲燃感到自己脖子上的力道蓦地一轻——
是那双手终于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痛猛然松开了她的脖子。
而江欲燃甚至没有任何感觉。
就像那双手并没有长在她身上一样。
与之对应的,是外面阳台上传来的一声怒不可遏的痛呼。
张智行被这声痛呼吓醒,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叫声比外面的痛呼还大:“卧槽卧槽卧槽!!!什么东西?!”
司予和江欲燃同时抬眼看了出去,透过窗子,看到窗外阳台上站着一个个子高挑的身影。
那人穿着爱丽丝高中的校服,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的手腕上,原本该长着手的地方空空荡荡,一无所有。
无手男在阳台上站了几秒,突然抬起脚,向着屋内走来。
沙沙、沙沙。
对方的脚步声传到耳边,细长的影子斜斜投进室内,像一个扭曲的怪物。
江欲燃的瞳孔猛地一缩——
阳台那扇脆弱的薄木板门上,没有门锁。
第36章 修改日记
不管眼下阳台上的是个什么东西,有没有杀伤力,一旦真进了这个宿舍,在封闭的房间内,他们的处境都会变得非常被动。
千钧一发间,司予迅捷地跳下床,一把拉住还摸不清状态的张智行,简短地喝道:“跑!”
就这不到一秒的功夫里,江欲燃已经拉开了宿舍门,而与此同时,“吱呀”一声轻响,阳台上那个无手男也推开门进到了宿舍。
司予紧跟在江欲燃身后,一把将张智行也拽了出来,随后回过身,以最快的速度关上了宿舍门,并抽出刀卡在了门把手上。
关门的那一瞬间,他看清了那个无手男的脸。
那张脸一半可怖如恶鬼,一半精致如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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