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老板们在搞什么?”卢娜娜奇怪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欧雪含糊道,“钥匙,你方便的话,留在酒店前门的地垫下面吧。”
他说话间,不清楚那边已经穿鞋准备出发了。
当然,半个小时后卢娜娜才又打来电话告诉欧雪钥匙已经放好。过去的时候她人也走了,两人盯着底垫角一个鼓起来的大包,无语了片刻。
那不是一把钥匙,而是一串钥匙,有四把呢。
酒店和风水店在宫元亨宫楼被带走的那天就停业了。两人试了半天,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串钥匙并不是酒店的。这种薄钥匙是内门钥匙,应该用在后面的风水店里。
不清楚看向欧雪,欧雪转着那串钥匙,出了口气,“听领导的。”
这四把钥匙分别对应风水店的大门钥匙,通向走廊的后门钥匙,房屋中的里门钥匙,还有地下室的一扇房门钥匙。可这四把钥匙对如今的两人来说毫无意义,因为韩仕英和霍雀在几天就打开了这四扇门、该拍照的拍照该取证的取证。作为当事人,欧雪和不清楚自然也进去了,两人站在那座华美的祭坛下,无言了许久。
就像现在,两人从酒店那边回来,站在自家楼下相对无言。宫元亨肯定知道带走自己的人不需要钥匙也有能力打开四扇门,那这些钥匙为什么会留给两人呢?
不清楚想了想,说:“也许他只是把一切都脱手了,用这种方式、给我们。”
“我觉得,这个人其实和宫利贞一样,很奇怪。”欧雪转着那串钥匙,慢悠悠地边走边说。不清楚偏了偏头,“愿闻其详。”
“如果他和宫利贞一起留下宫楼跑了,对宫元亨来说,仍然不是结束。他没有向宫利贞一样走了,也没有带着宫楼和宫利贞一起走了。他用他自己的方式选择了那个结束,而且永远和宫利贞绑在一起。”
不清楚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欧雪抿了下嘴,继续说:“我当时就在想,宫楼喝的那瓶漂白剂,不是宫元亨硬灌的。他应该真的愿意喝。”他揽过不清楚的肩膀,“这样想想莫名其妙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好像他们还是自己选择了自己的结局,和我们其实关系不大一样。你懂我的意思吧亲爱的?”
不清楚这时笑起来,边笑边轻声道:“这就对了。”
“什么对了?”欧雪一愣。不清楚只笑,笑着笑着,他忽然说:“过河以后你当把舟舍下。”
他说着扒拉开欧雪跟自己勾肩搭背的手臂、含笑往前走去。欧雪呆在原地,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还愣站着大声道:“等等,你别打机锋,什么啊!”
“意思是……”不清楚回过身,眼底带着柔和的笑意,冲欧雪伸出一只手,“那条河已经过了,你该走向我了。”
他伸手,欧雪跨步、两人撞个满怀。欧雪似懂非懂,但只跟不清楚一起笑个不停。笑了半晌,不清楚总算平静下来,摸了摸脸颊道:“我们应该去一趟抱吉村。”
欧雪揉了揉不清楚的脸,又揉了揉自己的脸,“李建最后的遗骨。”
不清楚点头,欧雪瞥见后面的车,突发奇想,“要不我们现在就去?”
“现在?”不清楚一愣,却见车灯闪烁,欧雪已经解锁了。见他真的去拉车门,不清楚只好无奈道:“可是指骨在楼上呢……”
话音落了,欧雪没有反应,手还搭在车把手上不动。不清楚刚凑过去,欧雪一下跳起来,把他腾地抱了起来,“你看车玻璃的倒影,你看后座上是谁!”
不清楚晕头转向的,赶忙瞥了眼车窗的倒影。后座空无一人,倒影中却模糊地映着一个小女孩土黄色的脸,带着丝丝不怀好意的笑,冲两人摆摆手,一闪而过。
欧雪猛地一松手,不清楚坠下来,又被他搂住了腰。
不清楚被这一连串弄懵了,呆呆地望着欧雪。欧雪兴奋得要命,抱着他道:“泥泥也跟上来了,现在我们都跟上你了。”
他从车窗的倒影里怔怔地看着两人相拥,不清楚摸了摸肩膀上欧雪的脑袋,轻声道:“一直都在。”
在他怀里的,从来不是过河后要舍弃的舟。正相反,那是和自己一起乘舟的人。
现在,已当渡河。跨过那条河,我们一起去远方。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不定期更新,本月会更完
第208章 后记
似乎很久没用这种方式跟大家聊过天了。
《舍舟》总算是一波三折地写完了。一开始写得很顺,几乎没怎么卡过文。后来突发变故,我的狗离世,当时真的很不确定这篇文还能否写完。那时候每天日夜难安,偶尔想起更新的事,满脑子都是“我还能写完吗”,“我以后还能写吗”这类疑问。
后来生活被迫回归正轨,我也坐下来慢慢更新。其实写得还挺顺,到最最后才又卡了一次文,休息了十来天。
就这样一波三折写完了。
我的疑问仍然存在,我还会写文吗,我还能写完吗?有时候能感觉到以前那个打字机般高产的我似乎随着某些时刻已经不见了,我不能不惶恐不安,但在这一阶段,只能接受。
她离开以后,我的药盒重新被填满了。
这篇文里,为大家介绍了一条河。这条河其实是欧雪和不清楚的河,不过,我相信大家已经察觉到了,我们每个人都有“一条河”。过河以后就得把舟放下了,你不能背着舟在岸上一辈子啊。我还知道有些人究其一生都找不到自己的河到底是什么,晕头转向、在错误的岸边蹉跎完半生。唉,当然,说到底我也不是什么人生导师。只是刚好在那个阶段我感觉到了我的那条河,所以顺应着写了这篇文。
在评论里回复过欧雪活得比不清楚要通透。他们一个是外冷内热的人,一个是内热外冷的人。欧雪是个小画家,他善于发现,静静地观察。不清楚直面人剥去皮囊后深处的念,他的内心很坚定、但也很柔软。欧雪观察着不清楚的那颗心,每靠近一步就站得更近一些,所以最后他们拥抱在一起。
孩子们,其实现在我觉得人生没有什么唯一的课题。生命中有的,是一道连着一道的课题。千辛万苦跨过一道,望眼见无穷无尽,是否无比疲惫痛苦。可是这是没有办法的呀,谁也没法停下。足够坚强的人可以独自走向远方,我们大多数人,只能寻找着旅途上的相遇一点点地往前。欧雪和不清楚,他们的缘分足以陪伴着彼此走到尽头。
我想,这一道道的河,不应该开始就只想找到那个要一直走到尽头的人。和你并肩的缘分,有长有短,过河时应珍惜,过河后若该舍下,也要放手。
我能接着走向远方吗?你们呢?
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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