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回答他,甚至在大多数人心中,都认为他说的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
这样压抑的气氛下,他们只能暂时回避这个问题,尽量往好处想。
“所以,纪念章也很有可能在它们的肚子里吧?”宋承业虽然这么说着,可也仍旧不敢踏入铁门后的树篱一步,只是隔空看着离自己最近的玩偶,那是一只穿着花裙子的小松鼠,原本憨态可掬的样子因为被绳子紧勒,而变得扭曲窒息。
这时,仍旧坐在纪铎手臂上,俯身看向圆茶桌的银珀,却从厚重的黑色斗篷下伸出了苍白的指尖,隔着铁栏杆,捡起了灯盏旁的一张小纸条。
“是要,玩游戏吗?”他沙哑的声音,断续着读出了上面的文字,霎时间又是一阵安静。
第12章 谋杀博物馆十一
其他玩家也是这时才发现,原来桌子上除了那盏煤油灯外,还有一张被撕得歪歪扭扭的本子纸,纸边有只带着小橡皮头的铅笔。
“请和我一起来做捉迷藏吧。”银珀毫无语调起伏地,读出了纸条上仿若小孩子口气写的话,配上他那半张宛若天使的面容,却令人感觉到毛骨悚然的恐惧。
纪铎皱皱眉,他顺着银珀的手看向刚刚读出句话的底下,还有小孩子稚嫩的铅笔字,写出的其他规则:“每次只能进入一人,每人只有一次机会。”
【终于能看他们单独行动了。】
【一个人才刺激嘛!】
【那些划水的要被淘汰了hhh我都等不及看他们怎么死了。】
“一个人?一个人走进那种地方去?”这是海选游戏开始以来,头一次要求玩家单独行动。
不同于弹幕中的幸灾乐祸,所有的玩家都感受到了游戏深深地恶意,这会听说只能一个人走过去,立刻变得十分抗拒。
“那些玩偶身上就算没有印章,也会有有线索,”纪铎从银珀的手上接过纸条,倒是对上面的规则并不意外,“所以我们早晚都是要进去的。”
所以,目前他们要决定的并不是是否要进去,而是按照什么顺序进去。
“我不介意第一个。”纪铎说完便搂着他的小人偶,倚在了铁门边。
但话虽然这么说,其余的玩家却并不想让纪铎第一个进去,根据之前的经验,游戏的最初虽然让人摸不透规则,但是往往都比较简单,真正破局的关键还在后面。
如果这时候就浪费了纪铎的这次机会,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我来吧。”就在大家各怀心思的纠结时,年薇却第一个站了出来,年奕下意识地拉住姐姐的衣服,但年薇却只是看了他一眼:“总要有人第一个去的。”
年奕向来很怕他姐,但这会却大着胆子,像是只倔强的狗子:“那,那让我去!”
年薇却并不惯他这毛病,眼神又凶了几分:“松开。”
“不行!”年奕这次怎么都不肯退让,趁着年薇还要向他发火的工夫,竟不知哪来的胆子,抢先一步迈进了铁门中。
“吱呀——”原本就只开了条小口的铁门,瞬间紧紧地闭合了,年奕也终于冷静了下来,虽然只是那样短短的距离,可门内门外却好似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在他迈入铁门的那一瞬间,所有被吊起的松鼠玩偶,都扭动着被绳子勒住的头,从各个方向迷宫般的树篱中,用那一双双被勒得几乎爆出的小眼睛,看向他。
年奕的冷汗一下子满了额头,年薇也实在没想到他有胆子真进去,下意识地去推铁门,可铁门却纹丝不动。
“这,这怎么办……”年奕的后背紧紧地挨着铁门,这时一只手从他身后伸了出来,吓得他差点跳起来:“啊!”
“啊什么啊,”纪铎一巴掌把他按了回去,“刚刚抢着进铁门时的本事呢?”
年奕这才反应过来那只手是他的,可还是吓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纪铎也不继续损他了,银珀歪着脑袋思索片刻,然后难得好心地把圆桌上唯一的那盏油灯,隔着铁门给他递了过去:“……拿着吧。”
“谢谢,谢谢大佬。”年奕连忙老老实实地双手抱住了灯。
宋承业也难得有了几分队友情,凑到门边,接着又把身上的假袈裟往外一掀,露出内襟上横七竖八地挂着十几串奇形怪状的护身符。
什么天主教玫瑰手串,雍和宫香灰串珠,北有萨满狼牙项链,南到夏威夷椰子壳。
“选一个吧,看在同场玩家的份上,不收你钱。”
【他到底是信什么的?这也太杂了吧?】
【我看他就是来卖货的。】
【这一季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啊,怪不得海选这么多人呢。】
“不,不用了吧。”年奕磕磕绊绊地摆着手,看着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实在难以下手。
纪铎也不想看他们拖拖拉拉了,随手从宋承业怀里选了个巨大的王八壳子,不由分说地给他怀里一揣,然后用力一推:“拿着,快去你的吧——”
年奕被纪铎的机械手推得差点扑倒,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手上端着灯,怀里揣着王八壳子,跌跌撞撞地一头扎了进去。
“可怜哦。”银珀坐着纪铎的手臂,趴在铁艺围栏上,毫无感情地叹息着。
纪铎看着银珀这模样,忍不住揉揉人偶的头发,像是顺了一把猫猫的尾巴,这才满足地眯眼看看年奕的背影,不确定地抬抬下巴:“他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也就,挨点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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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走向树篱深处,确实就越是寂静得吓人。尽管年奕不断跟自己说着,纪铎他们就在铁门外看着他,可时间一长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其他人像是都消失了似的。
“别吓自己,别吓自己……”年奕反复跟念叨壮胆,强迫自己借着唯一的光源,尽可能详细地检查自己周边的玩偶。
起先他并不敢触碰,那一双双仿若注视着他的眼睛,仅仅是这样看着,就要将年奕逼疯了。可随着时间渐渐过去,年奕也知道这样不行,只能壮着胆子,伸手开离自己最近的几只松鼠玩偶。
那样乍然的触碰,让年奕生出一种莫名的害怕,好像他手中松鼠的玩偶,像是套着鼠头皮套的人,粗劣的动物头只是缝在他们身上的死皮。那一双双眼睛,就那样看着他们,看着,看着——
年奕越来越抗拒去触碰这些,每拿起一个都要做好久的心理准备,可就当他终于忍着恶心,检查完手上那只松鼠娃娃时,却冷不防地听到,树篱的深处,传来孩童天真又恐怖的声音,哭着叫了一声。
“妈妈。”
他猛地松开了手,几乎要吓得哭出来,心脏砰砰砰跳得厉害。
可当年奕回头看铁门外的纪铎等人时,却发现他们根本听不到那声音,一个个站在原地,毫无反应。
他这才确定,规则中的“一人”是怎样的限定。
年奕的腿已经软了,但望着还在等待他的姐姐年薇,他还是又深深地吸了口气,颤颤巍巍地向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每当他快要在过于密集的玩偶中迷失时,便又会听到一声孩童诡异又凄惨的呼唤:“妈妈。”
妈妈,你在哪?
妈妈,快来找到我——
年奕感觉自己的鼻头都酸胀得厉害,嗓子里抖得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继续向着树篱深处走着,这次不需要他用手拨开,无数的娃娃就打在他的身上。
那与同类极为相似的皮肤,就这样贴在年奕的脸上,像是一具具缝合了人皮的尸体,拥挤着将他淹没。
年奕根本不知道自己寻找了多久,到后来甚至连恐惧都麻木了,只知道寻着那声音,继续在松鼠玩偶间穿梭。
终于,他又一次听到了那一声“妈妈”,这一次那孩童声音离他是那样的近,近得几乎就贴在年奕的耳边,太过像是靠近死亡的呼唤。
但年奕还是及时地,一把攥住了那个玩偶,霎时间原本吊在松鼠脖颈上的绳子,猛地拉紧,生生地嵌入皮肉之中,将那松鼠的头黏连着血肉整个勒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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