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珀还是被他这咳嗽声惊到了,一向程序稳定的人偶, 少见的手忙脚乱, 想要扶纪铎起来又想帮他拍打胸背:“哥哥!”
“没事……我缓缓就好。”纪铎看出了银珀的慌乱, 尽量克制着平复气息, 将人偶按回到自己的胸前, 让他紧紧地挨着自己。
银珀不想反抗纪铎,只能顺从地趴下, 贴着纪铎的胸膛,这样能够听到他杂乱的呼吸与心跳。
他就这样听着, 听着那声音逐渐稳定下来,然后将脸深深地埋了进去:“是我太大意了,才害的哥哥这样。”
“胡说。”纪铎轻轻地, 像是惩罚般拍了一下银珀的后背, 然后又抚着他湿漉漉的头发:“我的小人偶已经做得够好了。”
“是那些东西的错。”
银珀藏在纪铎怀中的眼眸,忽然闪过一瞬凌厉的光, 但他回答纪铎的声音还是依旧那样温柔乖顺:“对,是那些东西的错。”
“是它们的错……”
“这就对了。”纪铎听到人偶不再怨自己了,蓄力用河水中坐了起来,然后低头吻吻他湿漉漉的额头:“所以咱们这次,就要把它们收拾干净。”
“好。”银珀短短的应了一声,双手回抱住了纪铎。
纪铎安抚好了小人偶,这会才看了看周围的情况,令他意外的是,不止他和银珀,其余的玩家们,居然也横七竖八地躺在河水中。
他伸手揉揉被石头磕痛的后颈,看着离他们最近的简旭也醒了过来,于是随口问道:“你们也跟着跳河了?”
“别自作多情了,”简旭也被洪水冲得浑身跟散架一样疼,听着纪铎的声音,就没好气地说道:“是水太大了,我们站在岸边也被淹了。”
“哦。”纪铎也不想跟他多说话,拉着银珀的手站起来,去查看其他人的情况。
所幸玩家们虽然都异常狼狈,但并没有因此丧命出局的,他们也不敢在河水里多待,相互搀扶着走回到了河岸上。
浑身衣服都被湿透了,又被夜风一吹,方阳狠狠地打了两个喷嚏,但现在却没有时间留给他们去烤干衣服了——
纪铎打开玻璃罩已经碎掉的怀表,上面的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一点钟,他们只剩下不到五个小时了。
“回村子吧。”虽然这次他们没能再跟上青年尸骸,但事情他既然是村民,就应该还在村子里。
就这样,一行人拖着浑身淋水的身体,又在银珀的指路下,跟随纪铎走回了村子里。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刚进入村子,就又明显感觉到了这里的变化。
不是一开始的空荡寂静,也不是后来满是生活气息的安宁,死亡的气息变得前所未有的浓重。
那些原本像活人一样,在做着自己事情的村民们,爬到了房屋外的小路上,变成了一具具真正的尸体,一动不动地躺在门前。
站在村口一眼望去,遍地都是尸骸,遍地都是死亡,尽管他们发不出任何声音,此刻的安寂却比任何哀嚎更为绝望。
“这是怎么了?”宋承业从兜里掏出了一把把纸钱白花,一路走一路撒着,嘴里还念念有词的,也不知是什么教派的经文。
纪铎皱皱眉头,这应该就是造成岛上原住民全部死亡的那场灾难了,至于造成这一切的——
“那边就是我们一开始遇到小尸骸的那栋屋子了吧?”这时候,走在后侧的谷铭突然出声提醒,纪铎才转头看过去,被他抱在手臂上的银珀也点点头:“是,是那里。”
“而且里面现在有声音。”
“有声音?”纪铎的脚步顿了顿,最终决定再过去看看。
那栋屋子还如他们上次来时看到的那样,小小一间并不大,只不过这次他们刚进去,就看到屋子里,一坐一躺的两具尸骸,还有他们身边,那上层只剩下小半细沙的沙漏。
“他们也死了吗?”梅贝压低了声音问道。
“没有。”银珀的目光穿过黑暗,望着那房屋中的尸骸:“两个都没有死。”
像是听到了他们的动静,那具坐着的尸骸,突然动了起来,只不过他的状态也差极了,几乎是跌跌撞撞地爬到了玩家们的面前。
纪铎俯下身,银珀从他的怀里跳了下来,也不继续纠结他到底能不能听懂了,两人围着那尸骸问道:“这一次,又要我们做什么?”
尸骸的手十分费劲地抬起,拽了几下银珀的衣角,像是在告诉他跟自己过来,然后就转身向着屋子另一侧的窗户爬去。
纪铎与银珀对视一眼,很快跟了过去,看着那尸骸爬到了窗台,在地上画着某种类似村庄图腾的符号,然后伸出骨手指向窗外。
尽管窗外隔着错综林立的房屋,但是纪铎还是沿着尸骸所指的方向,锁定了其中一栋屋子,那里二层的围栏上挂着与尸骸所画类似符号的帘子。
显然,他想要玩家们去那里。
可是那里会有什么呢?是导致村庄覆灭的元凶,还是能够解救村民的良药呢?
但不管是什么,他们都必须过去看看。
纪铎低头扫了一眼地上的沙漏,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方阳、宋承业、简旭留下看着他们,其余的人跟我走。”他快速作出安排,可是走到门边时,却愣住了。
那原本遍布尸骸的村庄小路,此刻竟然也变成了如刚刚河床般的深色,干裂的泥土在吞噬着村民们的尸体,发出令人作呕的咀嚼声。
“不能走下面了,”谷铭立刻反应过来,抬头看向房顶:“可以从上面过去。”
纪铎觉得这样可行,但他还是重新作出安排:“谷铭年薇跟我们走,梅贝和龙刚也留下来,看情况接应我们。”
说着他的机械手臂中射出了绳爪,尽管现在村庄中的道路也如同之前的河床一样,有力量牵扯下坠,但还好距离并不远,足够他牢牢地扣住了对面的屋檐,然后一把抱起银珀,马靴用力踏着门槛飞荡出去。
另一边,年薇也已经放出了蔷薇刺藤,沿着同侧的墙壁向上蔓延,谷铭也抓着它们攀爬上去。
但事情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样简单,当纪铎刚刚在对面屋顶站稳脚跟,却发现脚下的房屋竟然在飞快的坍塌沙化。
他根本没有时间再与谷铭他们商量,只能抱着银珀快速在屋顶上奔跑,趁着脚下的屋子彻底坍塌前,选中下一个目标,然后再次飞荡出去。
他们就像是被魔鬼追赶着,所有停留的地方,都会飞速地被毁坏,而房屋下方的道路,也像是沸腾起来,冒出令人恶心的黑色土泡,随时打算将他们如村民的尸骸般吞噬。
银珀在纪铎的怀中,不断指出最近的方向,随着他不断起落飞荡,虽然有几次险些坠下,但幸亏这村子并不大,那栋二层挂着门帘的屋子,就在眼前了!
纪铎又一次,用机械手臂瞄准那门帘外的栏杆迸射而出,而几乎与此同时,他们脚下的房顶也霎时沙化,他踩着最后坍塌的砖瓦,向外荡了出去。
可就在他们即将抵达那侧时,绳爪扣住的栏杆却突然发出巨响碎裂!
纪铎的身体瞬间下坠,而他怀中的银珀却迅速反应过来,瓷质的右手转化为长匕首,深深地插||||入了二层的平台,左手死死地攥住了纪铎的胳膊。
纪铎也完全没有被这意外打乱节奏,双脚立刻蹬住了下方的墙壁,然后借着银珀的手敏捷地翻上了二层的平台,顺带将人偶也拉了上去。
脚下的平台没有再坍塌,纪铎也稍稍松了口气,伸手拉起银珀,一起走向了那画着图腾符号的门帘。
可随着他们的靠近,即便还隔着最后的布帘,纪铎就听到了里面似乎传来了生硬的摩擦声。
那不是单一的声音,更像是有千百细长又干枯的东西,相互触碰摩擦着,甚至抓挠撕扯着,发出的异响。
他皱皱眉,心中已经生出了不好的猜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还是掀开了面前的帘子——
呼吸因为眼前的景象,有了一瞬的停顿,纪铎还是不得不承认,被那房屋中的情形恶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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