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一定要劝着师妹,但他莫名地对窗外的雨感觉到了恐惧。
乐知许撑着伞,已经走到了门口,听见师兄这么说,扭头看着池焕苏笑了笑,说:“可是若今在路尽头等我啊。”
说完,乐知许就撑着伞走进了雨中。
池焕苏站在屋内,望见四师妹的背影渐渐走远,雨水落在乐知许的伞上,滴答滴答,连成一曲潮湿的谱子,池焕苏想走出门去,想着送师妹一程也好,好歹让她与好友平安会和。
他走到了屋子门口,向外望去,却见着前方知许停下来,对面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来人是撑着伞的萧若今,仍旧那件陈年记忆里的衣裙,打扮得温柔美丽,萧家小姐站在院子外,笑着对乐知许说:“我已经都准备好了,只等着你来,只是见你久久不来,就赶到这里看看了。”
而后乐知许和萧若今二人转过身来,一同朝着站在门口的池焕苏笑着道别。
“师弟,师弟。”
池焕苏迷迷糊糊地听见师兄的呼喊,醒过来的时候扭头望见了盯着他看的师兄,他声音微哑,问:“怎么了,师兄?”
江卿濡抬起袖子擦了擦他的额头,轻声说:“师弟出了一头的汗,是做了噩梦吗?”
重新回想起梦里的片段,清晰的记忆渐渐地在脑海中消散,然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却仍旧停留在心中。
“不是噩梦。”池焕苏说,“师兄,我梦见了知许。”
江卿濡顿住,而后问:“知许有跟你说什么吗?”
“知许说萧家小姐在等她,最后她跟萧家小姐一起走了。”池焕苏的眼前似乎浮现了那场雨,直到最后知许挽着萧家小姐离开的时候,两人脸上都是满足的笑容。
“那知许一定很开心吧。”师兄说。
池焕苏心中一酸,扭头看着师兄肯定说:“是的,师兄,知许是笑着离开的。”
身旁的师兄伸出手来,抱着池焕苏,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好了好了,既然师妹是笑着离开的,师弟你也笑笑吧,不然师妹该不放心了。”
师兄的怀抱依旧温暖,如同小时候被欺负了他躲在师兄被窝里那时一样。小时候的池焕苏没哭,长大了他也依旧没有。
他只是将头埋进师兄的颈侧,让自己的发丝同师兄的发丝纠缠在一起,在这种彼此纠缠中感受到安心。
就好似有人在紧紧拉扯住他,让他不至于坠落。
额头微微湿润,是师兄落下的吻。
◇ 第178章 画卷
江卿濡真的完成了昔日在师弟师妹们面前说过的妄想,比如说,将自家二师弟关起来,想要文书的时候不给他,也不让管其他事情。
“师兄,我只是想为你分担一些。”池焕苏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好声好气地按着师兄的肩膀让师兄坐下,扭头却见着师兄似笑非笑的眼神。
池焕苏总感觉自己这般反应是正中了师兄下怀,可他没有证据。
于是只能继续哄着。
师兄在洞室内摆放了桌案,自己坐在桌案上拿着密信同不知道是谁的修士在交流,池焕苏坐在师兄身侧,想看看师兄在说什么,然而抓耳挠腮也看不见。
听说是水云阁最新打造出来的密信,不同于传统的传信,密信只有主人指定的人才能看见,那也就意味着,即便是此刻池焕苏就坐在师兄旁边,同师兄紧挨着,他也看不见师兄究竟在同人说什么,甚至不知道对面同师兄交流的人是谁。
这可不妙,师兄做什么都把自己排除在外了。
为了避免池焕苏无聊,洞室内还放了不少解闷的话本和画册,还有一些修真界的奇珍异宝。
池焕苏对奇珍异宝不感兴趣,只能去翻找书籍。然而厚厚的几排书,竟然没有什么有用的,说是解闷竟然也实实在在就是解闷用的。
最多的还是修真界秘闻。昔日他虽然也看看,了解一下修真界的人物关系,以免出去同其他长老聊天的时候,一不小心惹了人家生气,谈到了对方仇恨的敌人亦或者前情人。然而现在修真界的秘闻,却大都是自己宗门的事情了。
池焕苏愿意看别人家宗门的乐子不代表愿意看自家的,然而这些又偏偏是关于自家的,池焕苏最后还是打开看了。
说不定能从里面看见什么千重门现状呢?
然而秘闻这种东西,真可能不太真,但说是真的敢说。
就好比池焕苏在上面看见了一篇易千千和易千愿前世今生、爱恨情仇,包含了强取豪夺、虐恋情深、背叛悔恨、相杀相爱。
看到最后池焕苏没忍住叹了口气。
这秘闻里怎么还有他的戏份?他难道不只是个路人吗?
这也侧面说明了,修真界没有秘密。
不论什么传闻最后都会以小道消息的方式出现在各种奇怪的书籍里,最后被修真界最爱传流言的修士们买回去。
听见师弟叹气,江卿濡将自己从玄隐的密信里拔了出来,探头看一眼师弟拿的东西,没忍住笑出了声。
不可否认,他挑选这些书籍的时候,也存在一些恶趣味,想看看自家师弟一副开了眼界的表情,只是他没想到这里面包含的竟然还有自家宗门的爱恨情仇。
这修真界传颂秘闻的修士实在有些水平,这才没多久,秘闻就越写越多,乍一看,真实得还以为是真事。
“师弟不要看这本。”江卿濡将书籍从池焕苏手中抽走,递上了另一本话本。
池焕苏低头一看,书名写着——《逢柳》。
随手翻开第一页就望见了师兄的名字,和他挂在一起,池焕苏的手停在这里,反应过来后匆匆翻到最后一页,仍然见着自己的名字和师兄的名字挂在一起。
沉默片刻,池焕苏默默地合上了书,并决定最近都不看书了。
他听见了身旁的师兄在笑,毫无疑问,师兄刚看完自己的乐子。
池焕苏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对于师兄的乐趣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作为一个“阶下囚”,他没有任何反抗能力,还得思考着怎么“贿赂”师兄,才能让师兄允许自己参与对付别山院的事情。
扭过头去,池焕苏的目光落在了密信上,不出意外,现在他看着密信,上面仍然是一片空白。
注意到池焕苏的视线, 江卿濡笑眯眯地说:“师弟看看画册吧,或者要写什么,要练字吗?多休息休息,这么多天了,师弟不是处理文书,就是逃亡在外,一定没有好好休息过吧,既然到了师兄这里,就没有再操劳的道理了。”
不啊,师兄!我喜欢操劳啊!
池焕苏在心里哀叹,然而对上自家师兄威胁一般的笑容,他终究什么也没敢说出口。
江卿濡似乎就准备在洞室内住下了,只是时不时的还得出去一趟。
池焕苏每次都问,只是每次都得不到任何结果。
问了多次之后,师兄笑看着他说:“放心吧师弟,等安排好了,会有师弟出手的机会的。”
然而池焕苏只怕到时候所谓的出手的机会,就是最后看看别山院已经被打趴下的山长,然后由自己压着带回宗门去。
青灯师叔一定在别山院里发现了什么,否则师兄不会这样繁忙。
然而他待在洞室内出不去,只能兀自着急,还不能让师兄看出端倪来。
师兄又出去了,池焕苏在洞室内待得无聊。不再打开洞室内的书之后,池焕苏找到了新的乐趣——临摹画册。
这里的画一些是名家的作品,还有一些是师兄自己画的,师兄的画技不错,比池焕苏这般只浅浅学过一段时间的要好了太多。
池焕苏随手从画筒里抽出一张,慢慢铺开。
打开的一瞬,目光落在画上再也移不开了。
画上的正是他,画中的人坐在桌案后手中捧着文书低头思索,日光倾泻,在青丝上留下一片跃动的金。
池焕苏隐约想起来自己好似看过这幅画的一角,那时他走进书房,师兄刚合上画卷,他只看到画卷桌案下方的文书,便以为师兄只是画风景图。
现在想想师兄那时的举止,这幅画应当是匆匆卷起来的,大概也怕他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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