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妈我没事儿,我就是很想你,太想你了......呜呜......”
“你这傻孩子,刚才吃饭不还一起吃了吗?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哭得鼻涕都出来了!”
刘宣萱有些无奈,她摸着女儿的头发,还有些担心地问:“真的没事了吗?”
“没事没事!”孙晴晴抽抽通红的鼻子,“我就是昨天晚上熬了个通宵,没睡好,太困了!”
“你还敢说!我让你早点睡早点睡,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都直接昏倒了!你自己的身体你都不爱惜,以后老了可怎么办......”
孙晴晴听着妈妈的唠叨,却并不像往常一样觉得烦躁,相反。她从未如此刻般感到幸福满足。
真好啊!她又能听到妈妈的唠叨训斥了,她曾以为,她永远地失去了这一切。
而现在她才明白,她有多么的怀念,多么的不舍。不舍属于孙晴晴的一切。
她抬眼,透过模糊的水光看见了站在门口冷冰冰看着她的的孙鹏鹏。
“鹏鹏,你怎么站在那里,快过来啊,姐姐好想你!”孙晴晴朝弟弟伸出了一只手。
孙鹏鹏没动,他一双黑眸紧紧地盯着她,眉毛微微蹙起。
“鹏鹏,是姐姐啊,姐姐回来了,我回来了!”
孙鹏鹏呆呆地看着孙晴晴,忽地,他的眼睛骤然瞪大,两手不知所措地搓着衣角。
他抿着唇,直直地盯着那双朝他看过来的的眼睛。
那双眼睛变了!那双看着他的眼睛和之前不一样了。
那个冒充姐姐的大坏蛋她根本就不知道,就算她跟姐姐长得一模一样,他在她来到家里的第一天就已经知道,她根本就不是姐姐!
因为,她们的眼睛不一样。
那个人的眼睛总是让他害怕,冷冷的,凶凶的,好像有一条毒蛇藏在里面。
可是姐姐不一样,姐姐的眼睛像有星星在闪,很漂亮,很温柔。
他喜欢姐姐的眼睛。
孙鹏鹏瞪着大眼睛,一颗一颗晶亮的泪珠子从眼眶啪嗒滚了出来。
“鹏鹏,快过来,让姐姐抱一下。”
孙鹏鹏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摆着小手,像个炮弹一样冲进了孙晴晴怀里。
“呜哇,姐姐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鹏鹏好想你啊,姐姐呜呜呜......”
两姐弟抱头痛哭,倒是看得刘宣萱莫名其妙。不过姐弟两总算和好如初了,她心里也算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一家团圆的场景总是幸福。。的。
沈镜和齐凌桥在窗外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两人直奔王秀兰的住处。
石家巷子是一条老巷子了。这里的房子都是几十年前的安置房,房屋老旧,总是一副灰扑扑的模样,街角狭窄,水泥路更是坑坑洼洼,似乎走一步,都能溅起一裤腿的污水泥沟。
此地住的多半都是一些老人,要么就是外地过来打工的务工人员。房租便宜,也没什么人管理。屋檐横梁之下拉着错综复杂的晾衣绳,一件件衣裤挂在半空,飘飘荡荡。
沈镜和齐凌桥径直飘到了一条暗巷里,巷子尽头,有一间低矮的房屋。这里人烟稀少,即使是白天,太阳也很难照不过来,总是显得黑沉沉的。
沈镜猜想这多半是石秀云为了掩人耳目,悄悄捣鼓她的邪术,才找了这么个不见天日的房子。
他透过脏兮兮的玻璃窗户往里看,屋子也小,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靠墙放着一张低矮的木床,一名老得几乎看不清五官的老人躺在上面一动不动。床褥发黑,不知放了多久没洗的碗筷也堆在床头柜上。
沈镜不用进去,也似乎能闻到里面的臭气熏天。
真是难以想象孙晴晴竟然在这样一个可怕的环境里住了几个月。她没自残而死已经是心理强大了。
他拧了拧眉,一挥衣袖,将石秀云和四凶神都放了出来。
石秀云一见到周围的环境,便抱着头又惊又恐地大叫。
沈镜见她这般,心下很满意。害怕才好啊,不枉他不辞辛劳送她过来。
沈镜伸手在石秀云背后一推,她就跟被一条透明的绳索牵着一般回到了肉身里。
下一刻,那双耷拉着的眼皮轻轻一颤,微微掀开,露出了里面浑浊泛黄的眼珠。
很快,石秀云仿佛恢复了神智,她那张苍老如枯树皮一般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她徒劳地张着干瘪的嘴,喉咙里发出“呃呃”的嘶吼。
沈镜饶有兴趣地看着石秀云在那张破旧低矮的床上挣扎着,嘶吼着,绝望着......
“城隍爷,您这是......”齐凌桥探头瞥了眼石秀云,不太明白沈镜到底是啥意思。
“你不觉得她很适合这间肮脏黑暗的房间吗?就跟她的心一样。”沈镜眉眼淡淡地,他抬头看了眼漆黑一片的天幕,
“还有九个小时,真是短暂啊!石秀云,好好享受你这最后九个小时的好日子吧!”
齐凌桥眨眨眼,好似忽然想清楚了什么,他有些诧异地问:“城隍爷,您是说她还有9个小时的阳寿?”
沈镜唔了一声,算是回答。
齐凌桥胡须翘了翘,又侧头看向了在床上挣扎,惊恐万状的石秀云。他心下无端打了个寒颤。
说什么让她享受最后九个小时的好日子,这是哪门子的好日子啊,对于恐惧苍老的石秀云来说简直是人间地狱,比让她死了还痛苦。
城隍爷这是杀人不见血啊!高,实在高!
之后,沈镜同齐凌桥和四凶神就一直在屋外等着石秀云阳寿到尽头的那刻到来。
大概是石秀云心里太过恐惧害怕,又或者是她之前生魂受到了沈镜和齐凌桥灵力的攻击。
总之,她好几次都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提前一命呜呼了。
但沈镜怎么能让她在阳寿未尽前就死去。每当她翻着白眼提不上气的时候,沈镜就非常好心地帮她一把,让她不至于就这么狗带了。
石秀云胸口不断起伏着,她的鼻间萦绕着一股浓浓的恶臭,她分不清到底是房间里散发的臭味,还是她身体里传出来的腐败的老人味儿。
她用力撕扯着自己皱巴巴的皮肤,抓挠着干枯油腻的花白头发,这不是她,这不是她!
她的皮肤是最细嫩光滑的,她的身体是如此新鲜,充满了生机活力。绝不是这样一具苍老,腐朽,只能躺在这张肮脏发臭的床上动弹不得。
为什么这么漫长?她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她还要被困在这具已经腐烂的□□里多久?
一个月,一年?两年?
不,她一刻也忍不了了!谁来帮帮她,谁来拯救她,只要能让她从这具腐坏的□□中解脱出来就好。
石秀云绝望而又癫狂地拍打着床弦,歇斯底里,声嘶力竭。
四凶神贴着窗户,暴突的双眼直直地看着石秀云痛苦挣扎,哀嚎不断。他们扭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畅快之意。
再漫长的时间都总有过去的时候。黑沉沉的天幕逐渐被染上了淡蓝色,天穹之上,一抹朱红晕开,透着点点金光。金色的太阳从云层里露出半边脸,向沉睡一夜的大地投下金灿灿的光。
“时间到了!”沈镜从屋顶起身,冰冷的视线往下一扫。
一束刺眼的光束透过门缝投进了昏沉脏乱的房间,打在那双浑浊的双眼上。那陷在苍老树皮里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一下,便仿佛停滞了时光,逐渐黯淡下去,再无一丝神采。
这具腐朽的身体终于还是走到了尽头。
下一刻,一个透明的魂魄从苍老的身体上脱了出来。她似乎还有些愣忡,摇摇晃晃地浮在床头半空中,眼神茫然若失。
但很快,她忽地一颤,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便朝着大门的方向扑去。
想跑?
沈镜冷哼一声,指尖一弹,一股金芒从天而降,将石秀云罩在了其中。
“放开我,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已经死了,恩怨已尽,你为什么还抓着我不放!”
石秀云瞪着沈镜,目眦欲裂。她痛恨沈镜将她扔进王若兰老树皮一般的身体里,若不是她此刻力量不够,只怕早已经冲上去生吞活剥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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