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吧。
“别担心,我们一定会找到你妈的线索的!”
潘卓一顿,侧头诧异地朝沈镜看了过去。
沈镜神情淡淡,手下慢慢抚摸着怀里正在打呼噜的大胖喵,似乎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潘卓眉心微蹙,提醒道:“沈大师,你不要......”
“放心,我们会找到的。”沈镜抬起眼眸看向了张心洁,“她一直在等你找到她。”
第32章
这里是新安市三环外的一个城中村, 靠近护城河,一座座红砖瓦房的小院落稀稀疏疏地的矗立在一起。村子里的人或许都在屋子里躲避着炙热的阳光,让这夏日的午后显得如此静谧而安宁。
刺目的阳光打在地面, 折射出泛白晃眼的光。青翠的树木无精打采的矗立在田埂山林之间,偶尔有一两只雀鸟扑腾着翅膀跳跃其间, 时不时发出一声声清脆嘹亮的叫声。
然而,一道愤怒的叫骂声从其中一间院落传了出来, 立时惊走了一片雀鸟。
那道声音有些苍老,但却中气十足, 骂声接连不断地叫嚣着, 刺耳,吵嚷, 让人厌恶,然而四周的邻居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 没有一个人探出头来张望, 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骂声。
院子里,一名短发女子正蹲在大门前搓洗着水盆的衣服。这些衣服一看就是小女孩的衣服, 厚厚的堆积在灰扑扑的泡沫里, 露出鲜艳的色彩花纹。
女人埋着头,搓洗的动作越发快速用力, 手腕处的皮肤已经发红刺痛,额前的碎发因为她的动作不停地拍打在她苍白的脸颊上。
终于,她仿佛终于受不了那仿佛无穷无尽的辱骂,猛地将搓洗到一半的衣服扔进盆里, 白色的泡沫溅起了细碎的水花撒在她的脸上, 头发上。
"够了,能不能别说了!"
黄丽娟转头, 恨恨地瞪视着屋内的人,漂亮的杏仁状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她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下一刻,屋内传来一声尖锐的瓷碗砸地碎裂的声音,一个大约五十左右的老头穿着一件汗衫气势汹汹地站在了门槛后。
他面色阴沉,黑黄的皮肤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浑身的酒气熏得他的眼睛也是一片通红,紧抿的唇峰更是透露出他此刻的愤怒不满。
“你这个小娼妇,你在跟谁说话,没教养的东西,你爹妈是怎么教你的?阿楠真是瞎了眼了带你这么个玩意儿回来!赶紧给滚,滚出我张家!”
尽管这些话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黄丽娟仍然气得浑身发抖,胸口不断地起伏。为什么会有这样人,天底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公公,竟然能够这么辱骂自己的儿媳妇!
她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住了胸口几乎灼烧起来的怒气。常年的忍气吞声造就了她软弱的性格。
她心里不断地无声辱骂着张老头,面上却是一派隐忍。她重新埋头搓洗衣服,仿佛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手下的衣服上,力气大得似乎要将衣服搓拦。
然而她愿意息事宁人,但张老头却不能。
他见黄丽娟满脸的怨愤,被酒气熏陶过的那无处安放的自尊心陡然暴涨。作为张家的一家之主,他向来独断专行,不允许任何人反抗他,违逆他。即使是他的儿子,面对他的时候都是孝顺软糯的,而这一个他本就不满意的儿媳妇竟然敢违逆他!
张老头双眼暴突,猛地从门槛处跑出来,一把就抓起了黄丽娟的头发,嘴里喷出数不清的恶毒语言。
黄丽娟害怕地尖叫一声,头皮传来的尖锐刺痛让她的眼泪一下喷涌而出,同时伴随的还有心底涌起的委屈愤怒。
凭什么,凭什么要这么对她!她为什么要承受这些痛苦。这么多年了,她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黄丽娟内心怒吼着,脸上都是悲痛委屈。在她的头发几乎要被张老头薅掉的时候,她终于受不了了,张嘴一口咬在张老头的手臂上。疼痛让张老头的手劲儿一松,放开了黄丽娟的头发。
黄丽娟趁机猛地推开张老头,心口砰砰直跳,转身就奔进了屋子。
张老头踉跄着站稳后,捂着胸口站在院子里破口大骂。
黄丽娟凭着那口冲上来的恶气冲回来了房间,在一连串的辱骂声中抖着手从床底拖出一个行李箱打开,将衣柜里的衣服随手折了一下就塞了进去。
她跟着张楠嫁过来也七八年了。可是她向来节俭内向,不喜欢买东西,衣服也是穿了又穿,所以这会儿收拾起来才发现自己的东西少得可怜。
真是悲哀啊!她第一次这么强烈的意识到,她在这个家里从始至终不过是个外人而已。
远嫁过来,这么多年了连当地的话也不会说,只是能听懂而已。多么可笑,她不顾父母阻止也要和张楠在一起,甚至未婚先孕,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她以为找到了所谓的爱情,却只不过是往后无尽痛苦生活的开始而已。
要不是为了女儿,如果不是为了女儿......
黄丽娟立在了原地,心里一片哀痛绝望。她到底是怎么把日子过成现在这样的?她以为会对她很好的丈夫不过是个软弱的可怜虫,公公暴躁满嘴脏话,婆婆倒是脾气不错,可惜对她视若无睹。
只有女儿,她的女儿。小洁那么乖巧懂事,如果她走了,她该怎么办?
黄丽娟好像踏进了一个深渊,明知道此处只会给她带来无尽的痛苦和折磨,但她却没有勇气离开。
“小娼妇你倒是会躲,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个老实的。年纪小小就知道勾引男人,没结婚就怀上了,这村里谁不知道啊,谁不晓得你是个不要脸的,你爸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教得出你这个不安分的......”
屋外又传来了一阵污言秽语,黄丽娟刚刚已经消散的心气又提了上来,怒气冲刷着她的大脑,两只手都在抑制不住的颤抖。
她不能再忍了,绝不能再忍了!她要带着女儿一起离开,有这样流氓一样的爷爷,只会带坏孩子!
黄丽娟猛地一抹眼泪,提起行李就出了屋子。
院子里,张老头还在仰着脖子迷迷醉醉地骂骂咧咧,忽然瞥见黄丽娟拉着行李箱一脸悲愤的出来。
他轻蔑地嗤笑一声,“走!赶紧滚!我们张家不稀罕你这种没脸没皮的儿媳妇。正好你走了我儿子再娶个好的,给我孙女重新找个安分的妈。”
黄丽娟心里顿时燃气滔天怒火,“你们爱找谁找谁,我的女儿我会一起带走。”
“要滚你自己滚,我张家的娃娃能给你?你做啥子梦!不可能。”张老头瞪着眼睛,脸红脖子粗。
“小洁是我的女儿,她是我生的。我带她走理所当然。我受够你了,我不可能把我女儿留给你们张家,做梦的是你!你这个不要脸的死老头,你赶紧去死,老不死,你怎么不去死!”
黄丽娟气得几乎已经失去理智,两人对骂了一会儿,张老头忽然急促地喷出两口气,猛地上前朝着她挥上了拳头。
黄丽娟见状,登时惊惶得连连后退,大概是对方酒醉的暴怒模样吓到她了。慌乱间她随手就将手里的行李朝他扔了过去,正好砸在张老头的小腿上。
张老头哎哟一声,痛得龇牙咧嘴。这一下,他仅剩的理智也被怒火燃烧殆尽了。
他猛地冲上去再次薅住了黄丽娟的头发,两人顿时厮打在了一起。黄丽娟又惊又怕,多年被欺压的怨愤在此刻都发泄了出来。她朝着张老头拳打脚踢,拼命地抓挠着对方。
但她到底不是常年干农活养出一副强健体魄的张老头的对手。混乱中,她只觉一道大力朝她推来,她一个踉跄,同时脚底不知踩到了什么石子,彻底失去平衡,往后一歪,整个人被重力牵引,砰地一下砸在了地上。
霎时间,脑后一阵剧痛袭来,她只觉眼前一黑,白花花的光斑闪过,脑子里嗡嗡地作响。
她试着撑起手爬起来,但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心口处也好像憋了一口气,又闷又痛。
她下意识掀起沉重的眼皮朝着张老头看去,模糊中,她只见到了张老头一脸的惊恐。
她这是怎么了?
黄丽娟动了动手指,彻底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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