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盼娣的内心开始呼唤,无论她心里怎么嘶吼,嘴就像是突然患了失语症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
黑暗中,她瞧见男孩的人影动了,他抬起手,手里拿着一个弯弯的东西,帮忙干过农活的李盼娣一下子就认了出来,那是一把镰刀的形状。
“不——”李盼娣终于喊出来声,她猛然坐起身尖叫。
旁边睡觉的李招娣一下子就被吵醒了,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看向李盼娣:“什么?怎么了?”
隔壁房间的父母倒是没有被吵醒,只是睡眠浅了几分,看来是白天做的工作太多太累了。
“姐,他……”李盼娣害怕的抓住李招娣的手臂,想要在成熟的大姐那里寻求庇护,她想要指着男孩的影子告状,结果扭头却发现,刚才还站在里床边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啊?”李招娣顺着李盼娣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她什么都没瞧见。
“刚刚这里有个人,是男孩,我之前和他……”李盼娣语无伦次。
李招娣打了个哈欠,拿起手电筒打开在屋里面照了一下,什么都没发现,然后她晃动手电筒看向墙壁的钟表,凌晨一点。
“做噩梦了是吗?”李招娣关闭了手电筒,摸了摸李盼娣的额头,湿乎乎的,她立刻掀开了妹妹身上的一层被子,“以后还是别盖这么厚了,还没到冬天呢。”
“睡吧,很晚了。”李招娣又躺下了。
“有福!有福还在这里吗?”李盼娣连忙说道。
李招娣也不知道妹妹大半夜的在闹什么,嘴里呓语一样的念叨了一下有福的名字,没有听到回应,她就翻过身,伸出手去拍了拍右边的床位。
小被子下鼓囊囊的,显然还有人在。
李招娣就闭上眼继续睡:“有福在呢,睡吧。”
李盼娣呆呆的坐着,她不敢相信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噩梦,但眼看着姐姐又要睡着,她立刻也跟着躺下了,催眠自己尽快睡。
是的,那一定是噩梦,姐姐都说了有福那个讨厌的弟弟还在,那就一定还在,快点睡着吧,醒过来就没事了。
不断的自我暗示和催眠,李盼娣终于睡着了,但这一夜睡的很不安稳,她总觉得自己床头有什么人影站着,盯着自己瞧,李盼娣很害怕,想睁眼看看又不敢。哪怕是在真正的梦里,她仍旧陷入对稻草男孩的恐惧中无法自拔。
直到天亮,李盼娣醒了,一睁眼就看到姐姐招娣坐在床上,盯着右边的床位瞧。
“姐?”李盼娣低声说道。
李招娣茫然回过头,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不解,还有一分恐惧。
李盼娣立即懂了什么,她猛然起身看向李招娣的右边,那里应该睡着李有福。但现在,小被子确实好好的盖着的,但里面睡着的并不是李有福,而是一个稻草人。
准确的说,是一个稻草人男孩。
用麻布包裹的非常圆润的脑袋,黑色扣子做眼睛,黑色的线条画出了鼻子和嘴巴,看着有那么一点Q版。稻草男孩的脑袋上用黑色麻布条做出乱糟糟的短发,看着和李有福的那头由李招娣给剪的狗啃头有相似之处。
正重要的是,稻草人穿着的衣服,和李有福睡觉时穿的衣服一模一样。
“他……变成稻草人了?”李盼娣的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李招娣立即反驳:“人没办法变成稻草人,肯定是有福的恶作剧。”她说完,却下意识的想起昨天看到的稻田上的稻草人,远远看着,那形象好像也是一个男孩。
不对,不能多想,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呢,一切都是巧合。
“我去找有福,他肯定是起的早,出去玩了。”这话说的,李招娣自己都不敢肯定。
因为李有福是个爱睡懒觉的孩子,而且在吃完早饭之前,是哪里都不会去的。
“……我还要去做早餐,盼娣,你去村里找找有福吧。”李招娣听到了东边房间父母起床的声音后改口道。
李盼娣正吓得牙齿打颤,听到李招娣的话立即就想要摇头,然而昨天男孩说的话在她脑海中回想,有福的失踪和自己有关,李盼娣咬牙点头:“我、我会去找的。”
一出门,李盼娣立即就往门对面看去,她模糊记得昨晚就是在那里遇到了男孩秦小草,当然现在那里什么人都没有。
李盼娣就转身往村子内部走,遇到认识的人就会问,首先询问对方有没有看都自己的弟弟李有福,万一呢,李有福并没有被变成稻草人,只是今天特例出去完了呢。其次,就是问问有没有人认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叫做秦小草的男孩。
李盼娣在村子里转悠了一圈,什么都没问到。
没人看到她的弟弟,也没听说过秦小草这个名字。
村子里的田大妈知道村子里的八卦最多,她告诉李盼娣,最近三个月都没有外人来到村子里串亲戚,更别提同行的男孩了。
这话说的李盼娣后背发凉,在田大妈追问时,李盼娣说还要找弟弟,就跑了。
没有找到人,李盼娣就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家,李招娣已经做好了早饭,父母都在桌子边,看到李盼娣的时候,母亲就问了一句:“你弟弟呢?把他叫来吃饭。”
李盼娣讷讷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招娣摆好碗筷说道:“今天早晨起床就没看到他,我让盼娣去找了。”
李盼娣低着头:“我没找到……”
“这孩子,饭都不吃去哪里玩了。”母亲抱怨了一下,然后将饭桌上的面饼和菜都端走了一盘,收了起来,“你们吃完饭去找找,让他回来把饭吃了。”
李招娣嗯了一声,拉着李盼娣坐了下来。
桌上一共就两盘菜,端走后就剩下一盘,一家四口人就着最后那盘菜和咸菜,啃完了面饼。
吃完饭后,父母就又去工作了,收拾好碗筷后,姐妹两个就去找李有福。
李招娣一边在村里走一边喊弟弟的名字,李盼娣在后面跟着,时不时有气无力的喊一声。
整整一上午过去,嗓子都快喊哑了,都没找到李有福。
李招娣终于发现事情不对劲了,想到了昨晚李盼娣过于害怕的举动,半夜那一声尖叫,早晨醒来后李有福床位上的稻草人,还有已经在门前稻田里消失的稻草男孩。
李招娣摁住了妹妹的肩膀,非常认真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快点告诉我。”
对于男孩秦小草的恐惧,对于弟弟消失的愧疚,害怕被父母发现,担心弟弟永远都回不来,种种情绪终于在姐姐李招娣的问话中压倒了李盼娣,这个才上初中的女孩将事情前因后果都哭着对李招娣说了一遍。
说的李招娣心底发寒,差点昏过去。
“因为你许愿了,所以他应允你的愿望,让有福变成了稻草人?”李招娣不敢置信的问道。
李盼娣哭着摇头:“我就是说说,我不想他消失的,我没想害死他……”
这话是真心的,才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和自己的亲弟弟哪里有什么深仇大恨呢,弟弟本就是熊的年纪,再加上父母的娇惯,有点讨人厌。但再如何,那也是她亲弟弟。
在熊的年纪到来前,也会非常可爱的拉着她的手,用满是口水的嘴含糊的喊着二姐姐的弟弟。
也曾在很小的时候,走路还不稳,就会在路边揪一朵野花给二姐姐的弟弟。
“他有没有说,实现你的愿望,会从你这里拿走什么代价?”李招娣忍受着失去一个弟弟的悲伤,询问道。
李盼娣傻眼了,她摇了摇头:“没有。”
“但他也没说,不需要任何代价,对吧。”
李盼娣更傻了,摇了摇头,然后捂着脸蹲在路边,再次哭出声来。
“没事的。”李招娣抱住了李盼娣,“姐姐会保护好你。”
第111章
上午没有找到李有福,李招娣就带着哭红了眼睛的李盼娣回来了。
瘦小的女孩站在灶台前准备午饭,因为心不在焉而出错了好几次。旁边李招娣提心吊胆的给姐姐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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