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最后这句话,比起安慰同伴,更多是在安慰自己。
“对,什么都别碰,不要乱动。”沙蒙低声说道,他眯起眼睛看着前面。
有什么吱呀的声音在缓缓靠近,听着像是轱辘滚动的声音。
黑暗中,有灯光在轻轻的摇晃着。
身后有人要发出叫声,被身边的人快速的捂住了嘴巴,想要尖叫的那人发出短促的气音,知道自己不该出声后,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紧紧挨着身边的人微微的颤抖着。
灯光近了,那是一个手提灯笼,提着灯笼的主人坐在驴车上,后面的板车上面放着货物,货物上面盖了一层厚厚的棉布,所以也不知道那驴车运送的货物是什么东西。
一个驴车,两个驴车,终于四个驴车出现在沙蒙一行人面前,每个车上都坐着一个老人,穿着破旧又厚重的衣服,头上戴着帽子,一手提着灯,另外一只手藏在袖子里。
看驴车上老人的打扮,这段来自过去的片段应该是发生在冬季。
念头才刚刚这么一转,头顶就有白色的冰雪落下,竟是真的开始下雪了。
漆黑的夜晚,古代的小路,赶着驴车的老人,奇怪的货物,小小的雪花。
好像他们一行人真的穿越到了古代,来到了很久以前的街道上。
但很快,驴车来到了沙蒙一行人面前,他们也看清了驴车上提灯老人的脸,那是一张干枯到失去了所有水分,完全是僵尸一样的可怕的脸。
尤其是那张脸的眼眶处漆黑一片,没有眼珠。
有人发出含糊的呜咽声,然后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身后都是普通人,他们有生以来见到的诡异都是透着直播看到的,这是他们第一次亲面诡异事件,没被当场吓晕,沙蒙就佩服他们的努力。
尽力捂着自己的嘴巴不发出声音,已经做的很好了。
“嘿,问下路。”前面驴车的老人张开嘴,露出了开始腐烂的牙床,他看着沙蒙用沙哑的声音问道,“老胡下三十五号房,往哪边走。”
沙蒙打量着面前的老人,视线又在他们驴车上面的货物看了一眼,没有回答问题,反而是问道:“送的什么东西?”
驴车老人转过头,用漆黑的眼眶直勾勾的盯着沙蒙。
这一瞬间,空气都好像凝滞了下来,没人敢出声,连身后不知道是谁的呜咽声都静悄悄的。
好一会后,驴车老人才开口说道:“送一点农庄里出产的东西,主子家要的,要年关了。”
“主子家姓什么?”沙蒙又问道,“这附近应该是平民百姓住的地方吧,真有人有钱到私底下有庄子吗?”
这话没说错,沙蒙所在的街道虽然是在京城内部,也是老城区,但在过去可是平民百姓居住的地方,并没有达官显贵。甚至再往前多倒退个几百年,这里甚至还属于外城区,根本就不是有钱人会选择居住的地方。
如果诡域里映照的一切都来自于历史的话,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和历史并不相符。
驴车老人似乎是被沙蒙的问题给问住了,沉默的盯着沙蒙许久后,才缓缓开口道:“主子家住在城西,这里是主子家的一些远方穷亲戚,我们是来给那些穷亲戚送年货的。”
来给不熟悉的主人家的穷亲戚送年货,这倒是解释了为何驴车老人还要问路的理由。
“主人姓李,是大姓。”驴车老人又说道,然后突然间他的身体开始颤抖着,“时间要来不及了,得快点去送货,快点去……才行。”
“快点去?为什么?”
“年关要到了。”
“晚半天也行啊。”
“不行,晚了……太晚了就……”驴车老人的身体开始快速腐烂,漆黑的眼眶里生出细小的软体生物来,他张开腐朽的嘴,“晚点会死啊……会被一起杀掉的——”
老人的说话声音逐渐变得凄厉,就在他进一步癫狂的时候,沙蒙突然开口说道:“那我送你们去吧。”
驴车老人停下了尖叫声:“送我们?”
“对。”沙蒙点头。
他的直觉告诉他,跟着这几个赶驴车的老人,他大概能接触到这个诡域的核心。
但鉴于这个诡域分为好几个部分,也可能是……核心中的一个也说不定。
反正本体那边,白一心已经过去了,不用他担心。
第180章
诡域内,原本应该是东楼城边的闵王府,如今竟是一个破败的大宅子。
高门大院,雕画砖瓦堆砌成的二层小楼,走进大门的前院,还能看到旁边种植着一株不知道是什么的树,树早已枯死,只有深褐色的干枯树枝在阴风吹拂下微微晃动。
瞳行走在这栋古老的宅院中,看着小楼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无处不精美,就连那窗户上的雕画燕子都各不相同,门框上的福字还浅浅刻着荷花的纹路。
远看只是一栋寻常的大宅子,但若细看,处处都是奢华。
这栋宅邸看起来并不像是闵王府,没有一点满族的装饰特色,看着更像早些的明朝时期建筑风格。
瞳微微歪了歪头,他看到微微敞开的木门里面,一个白色的身影摇晃着飘了过去。
突然间,曲声响起,二胡的声音轻快悠扬,明明是阴气森森的破旧古宅,偏生响起的乐曲带着一分欢快感。
“相爷功德贯古今~~”①
男戏子的唱腔在身后响起,瞳回过头,就瞧见一群看不清面容,官服打扮的戏子们,凑在一起。
唱出这声唱的戏子一身蓝衣,对于中间一个锦衣男子开口恭维,其他人也围着他转,唱腔附和:“当然贯古今~”
“天下安危系一身~~”又一名红衣的人戏腔唱道。其余人围着中间的锦衣男子绕圈,唱腔附和:“当然系一身~”
被恭维的锦衣男子没有唱,而是弯着腰,疑惑的左右观瞧,虽看不清面容,但瞳能感觉到他慌乱的情绪。
“出将入相谁堪比~”一个戴高帽的红衣走上前,竖起大拇指唱道。
“谁堪比~谁堪比呀~~”
一群官服打扮的戏子嬉笑围着锦衣男子唱,一圈圈的绕着他走。
锦衣男子慌乱的情绪渐渐的去了,他在一声声吹捧中,逐渐挺直了腰板。
“吃不完的珍馐,花不完的钱~~”
一群官服戏子围着锦衣男子又唱又跳,渐渐地,锦衣男子也染上了高兴的情绪,跟着一起唱和跳:“听不完的颂歌,收不完的礼呀~”
曲声和唱腔在这里突然停止,数秒后,气氛突然一变,曲调也跟着改了,变得有些幽怨。
“宣读犯人十大罪过!”
仍旧是那一圈官服戏子,再也不是之前谦卑讨好的模样,而是挺直了腰板,抬高了头颅,仍旧围着那锦衣男子。只是如今的锦衣男子却是双膝跪地,用绳子捆住,被他们指指点点。
“当斩!”
“当斩!”
“即刻当斩!!!”
一声声的怒斥,在大宅子的上空盘旋。
“当斩?为何斩我?我有何错?”锦衣男子开口了,并非唱腔,而是呼喊,嘶声力竭的呼唤,“我生于农家,长在农家,耕地便可知足,从未想过其他!尔等因我是他侄儿,为了讨好我叔叔,为我称功颂德,上诉帝王,予我爵位,是那些攀附权贵的错误,我何罪之有?”②
“我何罪之有!!”跪在地上的锦衣男子眼中流出血泪,下一秒,他整个人就如黑烟一样消散了。
阴风阵阵,男子的凄厉叫声一遍又一遍的在瞳的耳边喊着,听得瞳头皮发麻。
然后瞳开口了,他第一句话就是:“关我屁事?”
是否有罪,都几百年前的事了,就算有了定论,又能改变什么?
何况在这里的又不是本尊,只不过是残留的执念化身诡异。
凄厉叫声戛然而止。
一切都重归沉寂。
瞳皱了皱眉,竟然没有攻过来?他以为建立了这么大诡域的诡异,好歹会凶上一些,结果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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