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江西糖最后抬头看元归云,从灰眸里看到自己的发型只是微微凌乱了一些,青玉色的玉冠与冠带也没有问题,没有沾染上明显的灰尘,不脏兮兮的。
元归云低头亲昵的碰了下公主的额头,灰眸缓慢抬起,跟领头的男人对上。
侍卫长面无表情,胳膊上的青筋却已鼓起,手放在了腰间的弯刀上。只不过,他视线没怎么移动,依旧看着金尊玉贵的小少爷。
金发男人气势看起来再强也无用,他待在美人少爷身边,像自愿被拴住脖颈的猛兽,暂时不足为惧。
侍卫长能看出,两人之间,主导的人是漂亮的少年,并不是金发的野兽。
“你能代表舞州的州长?”元归云语气平静,意味深长的问。
侍卫长这才扭头,视线微顿,警惕的打量着元归云。
两人对视,周围的喧闹显得更喧闹了。
足足过去一分钟,侍卫长才点了点头,自报家门:“我是州长手下的第一侍卫长。姓雷。这位小公子,您贵姓?”
五官精致,漂亮的如洛神下凡的少年,看着就未及冠,称呼小公子不会错。
“我姓江。”江西糖说。
“江公子。”
“他姓元。”
公主没忘记主动介绍心爱的哥哥,他看出了自称第一侍卫长的男人对元归云的警惕与轻视,所以才会主动介绍。
元归云抱着他走,是心疼他,是两人间的亲昵,不是侍卫长以为的上位管制下位的地位与阶级。
他不高贵,元归云也不低贱。
虽说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自由,可公主不接受任何人在他面前,明目张胆的看低他心爱的哥哥。
江西糖继续说:“他是我的爱人。你想邀请我做什么,我一定会带着爱人一起。”
江西糖意识到自己爱上元归云,便不会隐藏。
公主的身体娇软,他的真爱却不胆怯。
侍卫长:“……”
侍卫长身后的兄弟们:“……”
什么?爱人?
男人跟男人?!断袖之癖啊!
侍卫长身后的人微微歪头,视线落在江西糖脸上,眼神有些恍惚。
是很漂亮……但是能看出来是少年,不是少女啊?
喉结很明显,应该不是女扮男装。
“老大……弄错了吧,他们是不是私奔的?”
原本见江西糖的漂亮容貌与穿着,完全是金尊玉贵的小公子,不可能身边就一个人,连马车都没有,还从东边过来,应该是从清水州逃出来的落难小公子。
结果现在看,是被坏男人诱惑私奔的小公子?
侍卫长扭头,压下的眼神冷冷的瞥见说话的兄弟,有些躁动的侍卫们瞬间冷静下来,不敢说话了。
“江公子,元公子,州长大人只是希望了解一下清水州的情况,我们没有恶意。”
侍卫长伸手,低头,态度到位语气也到位,他指着州主府邸的方向:“麻烦跟我走一趟,请。”
“公主。”元归云没动,灰眸温柔的注视着江西糖。
江西糖想到淫雾,没怎么迟疑,点头同意了。
他也想见舞州的州长。
舞州就在这里,这里的普通人生活在这里,会逃吗?能逃吗?!
就如老人说的那样,有实力能逃的已经远走他乡,那剩下逃不走的人,不愿意离开的人该怎么办?难道就只能默默等待着淫雾降临吗?
公主。
莫非是本国公主?可本国没有男性公主啊?是别国公主?还是是女扮男装?
元归云说出的一个称呼,又让这群侍卫开始头脑风暴起来。
只是这次,他们不敢乱看,乱说,只敢自己想。
去州主府邸的路上,有很多樱花树。
舞州好像到处都是粉色樱花,没有清水州的山清水秀,却到处充满浪漫,空气都是微甜的。
江西糖观察了一路,蓝眸没闲着。
他发现主路两侧有很多大商铺,都关门了,只有小商铺小商贩还开着。街上出门的衣着富贵的人,也很少,寥寥无几。
“雷侍卫,是不是很多人被淫雾吓跑了?”江西糖忍不住出声问。
“那里曾经是最大的风月场地。”
雷侍卫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指着一处地方,说:“几天前,老鸨卷走所有银钱都跑路了,妓/女们连夜报官,现在处于关张状态。”
江西糖沉默了:“……”
淫雾都把开风月场地的老鸨吓跑路了。
元归云此时淡淡来一句:“世俗的道德底线崩塌,处处是风月,即处处是风月。”
雷侍卫瞥了元归云一眼,他听懂了这句话。
处处是风月,既处处是风月。
因为淫雾把人间变成了可以随便交合的风月场合,风月就免费了,需要花钱的风月只能被淘汰。
卷钱的老鸨没道德但她一定是个聪明人。
雷侍卫沉默不语,对元归云的警惕又上了一层。他回这句话是想试探小公子是什么性格,结果试探出元公子既能看穿本质,又能一针见血,心机深不可测,不是一般人。
哪怕是打盹的猛兽,也不容小觑。
雷冥曾经上过战场,从尸山尸海里逃脱过。他不会忽略元归云身上的危险气息——那是死亡的味道。
州长府里的樱花树,比街道上的樱花树都要漂亮,种类繁多。
一眼望去,州长府的景色只有粉色。
结果,这不是结束。
府邸最深处,还有一片樱花树林。
雷冥在最前面带路,一边进了樱花树林,一边开口解释道:“州长平时最喜欢待在这里跳舞,寻心问祖。”
舞州的州主喜欢跳舞,并不奇怪,反而听起来很正常。
江西糖这时还这样想,直到他见到正在樱花树间跳舞的州主,眼神惊诧的顿住了。
舞州的州主是个年轻男子,他的五官看着薄情,天生的气质又风流勾人,像个没心的花花公子。
他穿着正红的衣袍,手里拿着一根树枝,赤脚踩在柔软的樱花瓣上,孤独悲伤的跳着一段舞蹈。
虽然是双人舞,他却自己跳,并没有舞伴。
优秀的舞者能将舞蹈跳出灵魂。
舞州的州长明显就是一个优秀的舞者,公主作为一个外行人都能看出他的舞蹈动作灵气十足,非常抓人眼球。
若是深陷其中,等回神,恐怕已经深陷舞蹈的魅力中,心脏随着舞蹈渲染的氛围变得酸酸麻麻,隐隐阵痛,最后不知不觉酸了眼眶,回想此生自己最后悔最愧疚的时刻。
最后一个舞蹈动作,是双膝用力跪地,仰头看天,睁眼望着舞伴的位置,自刎未遂。
树枝永恒的停留在距离喉结只有一厘米的位置。
舞州州长抬起头,视线最先落在最漂亮的那张脸,随即瞥元归云,最后才是自己手下的第一侍卫长雷冥。
“雷冥。”他开口。
雷冥走到州长面前,弯腰,压低声音小声说了几句,便退到州长身后。
舞州的州长点了下头,表示自己都知道了,然后随手丢了手中紧握的树枝。
“江公子、元公子,欢迎来到舞州做客。只是,一路辛苦,正好快到饭点了,不如一起先吃个便饭吧……江公子你要先洗漱吗?我会安排好。”
江西糖眨了眨眼,看着舞州的州长。
他没想到州长上来没有直接问清水州的情况,而是跟友人一样用平易近人的语气邀请他吃饭。
江西糖摇了摇头,语气认真道:“谢谢你的好意,可时间不会等待任何人,我不想提前消费掉胜利的成果。”
“是这样吗?”州长歪了歪头,笑了笑,语气温和:“我知道了,如此就先说正事吧。”
元归云单边挑了下眉,伸手忍不住摸了摸公主可可爱爱的脑袋。
即使公主成为了king,也依旧坦诚,没有多少心机。
所以公主不知道眼前的舞州州长可不是平易近人。
他只用一个选择,便探出公主的表层性格,甚至知道他们手里握着一个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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