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韩忆许交代了牧瑰:“吃的东西在冰箱里,想吃的时候就放到微波炉里去加热一下,卡什么的都放在老位置,想买什么东西就下单,超市会送到门口的,不要给除了我之外的别人开门,如果回来比较晚就自己先吃,不要饿着。”
牧瑰:“我知道的。”
韩忆许:“我很快回来。”
牧瑰:“我等你。”
韩忆许出门了。
***
牧瑰等到比较迟,大概七点的时候,加热了晚饭,他坐在桌前等。
他觉得韩忆许应该马上会回来了。
他等到八点。
九点。
十点。
十一点。
十二点。
他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是趴在桌子上的。
饭菜又凉了,他一点也没动。
他走到韩忆许卧室里,没有人。
他走到门口,没有人回来的痕迹。
他终于意识到一个事实。
韩忆许没有回来。
到现在都没有回到家。
牧瑰昨天给韩忆许发去的信息,没有已读的痕迹,电话也没有接。
牧瑰愣在那里很久。
他开始行动起来的时候,是去做了顿早餐。
他做完吃完,洗完碗筷,去收拾了自己的背包,带上了水杯和其他必备的物品。
他出门了。
他依据导航,坐着公交车走了一段路来到了市局所在之处。
门口值班的队员问他:“小朋友你来这里做什么?”
牧瑰:“我来找我爸妈还有哥哥。”
那队员道:“会写字吗?把他们名字和电话写在这里。”
牧瑰再他递交出地纸张上写了。
对方打了几次电话都打不通。
“小朋友?这个电话是不是不对呀?都打不通的呀?”
牧瑰:“电话是对的,但我也打不通。”
队员只能将信将疑的去打了别的领导的电话,问他们是否存在这两个民警。
牧瑰看见最后来了一位高大的叔叔。
方脸粗眉,看起来像门神,他在心中如此评价。
对方蹲下来,对他说:“他们有事情,短时间内回不去家里,在家做个乖孩子,先回去等他们可以吗?”
牧瑰看见了他眼底的青黑色。
牧瑰下意识回答:“……好。”
“知道怎么回去吗?”
牧瑰点点头,在对方转身的时候,他问道:“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似乎没听见,似乎直接忽视了,反正走得很匆忙。
牧瑰又问门口的队员:“刚刚那个叔叔叫什么名字?”
队员:“这个……我也不知道,和我接电话的是个女民警,内勤。”
牧瑰在门口不知所措地徘徊了半天,没有人放他进去,也没有人告诉他,他们到底去哪里了,最后只能原路返回。
回到家,他意识到,这个家里第一次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久违的回想起了从前自己一个人在那个家里的时候。
那个时候最轻松的就是一个人在家。
但是现在,他感觉到了一种窒息。
牧瑰放下包,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打开了屏幕。
屏幕里面随便放着电影的声音,填充着他的耳朵。
他第一次意识到,过去近两年间,坐在这里看的时候,韩忆许一直都陪在他身边。
他们每一顿饭也都是一起吃的。
他无所事事地思考那些。
韩忆许曾经跟他说过,他其实很不喜欢一个人待在家里。
因为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所以他带着牧瑰做任何事情。
与其说牧瑰粘着他,不如说他离不开牧瑰。
牧瑰从前不太理解他说的是什么感觉。
在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了。
他坐到了地上,蜷缩起手脚,像个木偶,呆滞地,一动不动地,瞳孔里映着不断变换的画面,脑子一片空白,他一点都看不进去。
第157章 面目全非
痛
痛
痛
啪嗒啪嗒啪嗒……
汗水、泪水、血水、冰水, 分不清是什么的液体从头上滴下来。
韩忆许模糊地睁开眼。
冰冷的水像是针扎在脑壳上,强迫他清醒,重新感受身体的剧痛。
韩忆许喘息着, 可是声音发不出来,每次呼吸都像吞下烧烫的煤炭一样疼。
他勉强看清了碎烂的双手和双腿。
咔嚓。
对面的男人拍了一张照片。
“你们亲儿子的照片看到了吧?如果不想他出事就闭上嘴巴,过来接人,否则我们就把他身体一份一份给你们家里寄过去。”
韩忆许眼皮耷拉着,颤抖着。
对面的电话沉默着。
另一个男人轻声斥他:“傻逼!人家在定位!”
那男人发狠道:“十秒内不回答就当你们不要这个儿子了!”
话音刚落。
滴————
对方挂断了电话。
韩忆许觉得自己也随着这一声挂断提示音而陷入了永久的耳鸣。
他没有力气去思考为什么。
“艹了!真的不在乎亲生儿子的死活是吧?好, 把这小子剁了!”
“长点脑子!他们肯定是要查过来了!不会跟我们谈判的!这个小子还能成为人质。到时候逃到外边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一群人激烈的争吵过后。
是长久的折磨。
***
韩忆许再次清醒的时候是在医院,他看清了天花板的颜色。
浑身动弹不得。
连转头都异常困难。
他也发不出声音。
林逸泉进来的时候看见床上的人睁开眼,立刻打电话给医生:“喂?医生,他醒了!”
很快, 一群医生包围了韩忆许。
他们给他头上戴上了机子,因为他无法通过正常方式表达意志, 只能如此。
机子将他的意思转化为文字打在屏幕上。
林逸泉喉咙发紧:“忆许,我是你林叔,还认得我吗?”
[林叔, 我去市局就是想找你]
林逸泉:“……我……对不起…”
[林叔,我找你是想问, 我爸妈到底去哪里了]
韩忆许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问这个。
林逸泉几乎说不出话来,他看着被折磨到体无完肤只能躺在病床上的孩子, 他张着嘴, 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
阮青云也赶了进来,她在林逸泉旁边缓步站定,看着韩忆许, 疲惫而悲伤地闭上了眼睛。
[告诉我吧,我现在也是做不了任何事情]
他甚至连伤害自己都做不到。
还有什么是他不能知道的。
医生:“状况还算稳定, 身体麻醉效果还没有完全消失,他清醒后得自行决定是否手术,否则这一辈子就废了。”
他需要自己决定是否手术。
[我爸妈是不是死了]
林逸泉坐在病床边,双手捂住了脸,如门神般高大坚毅的身体,在这一刻也佝偻如颓败的高粱。
韩忆许缓缓掀起眼皮。
[我想知道一切]
***
林逸泉接到调令,去找韩征和陈怡楷的时候,他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为什么选择了他们两人。
他是少数知情人之一。
他们俩接到的秘密任务是去滇城的毒窟卧底。
或许是能力出众,或许是外形以及条件合适,或许只是单纯的需要一个外地外省的生面孔,总之他们被选中了。
两人思考了一段时间,最终答应了下来。
滇城那边准备了多年的行动,终于补全了最后一枚楔子。
因为察觉到对面有逃跑的趋势,他们打算在几个月内将其一网打尽,所以也不得不提前收网,原本的钉子被拔除,只能再下一对。
此行九死一生,且身后长年无名。
但他们还是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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