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陶碗里面的清水已经溢出来,保存在了橡木盆的底部。
积少成多,一上午时间居然已经聚集了这么多水。
倒不是布鲁克不愿意多给老约瑟夫一些水,而是无法解释,慷慨的雇主能给布鲁克大半水袋清水作为报酬已经是奢侈和幸运。
水资源现在十分珍贵,对于一穷二白的布鲁克来说,这是难以想象的一笔财富,布鲁克想着等这一橡木桶装满,他就偷偷找个好的买主。
以现在清水产生的速度,装满一橡木桶至少得两天。
光是想着,都美滋滋的十分的愉悦。
至于这只怪鸟和能自动生成清水的“玛雅陶碗”,昨晚上他几乎没睡都在研究,最后也没能得出可靠的结论。
布鲁克将兜里贪睡的秃毛鸟掏了出来,并喂了一些沾水的面包。
这秃毛鸟个头不大,放在衣服的口袋里,跟一件小物件一样。
布鲁克也掰了一些面包混合着水吞服,然后出门。
大厅,老约瑟夫又在告解室听人告解,这一次是一个大嗓门的农妇,老远就能听到她那穿透墙壁的炸裂的声音。
“该死的康带,他偷走了我一只母鸡……”
这就是老约瑟夫的工作,勤勤恳恳的四十年时光,听人抱怨,听人讲述,让人心灵得到安宁。
布鲁克边往外走边想,日复一日地重复倾听,也不是常人能做到的吧,甚至有时候布鲁克觉得这样的老约瑟夫,每日倾听着无数小人物的烦恼让无论是穷人还是富人有个倾述的对象,他的身上散发着圣光。
恩,是的,告解是免费的,只是大部分穷人宁可将这时间花在多赚取一个铜券上。
修道院的门口有间矮小的木屋,里面住着一只小腊肠犬,名叫波利。
布鲁克将剩下的面包捏成了面包糠撒在了地上,小腊肠波利嗅了嗅鼻子,然后伸长了舌头从木屋蹦了出来,摇着尾巴快乐地进食。
这只小腊肠犬也是老约瑟夫收养的,据说是在一个小巷中捡到的奄奄一息的流浪狗。
怎么说呢,圣明威修道院是老约瑟夫祖传下来的,其他人都是老约瑟夫四十年来在不同时间段捡回来的,然后住在了这里。
所以,老约瑟夫不仅仅有捡人的习惯,他还捡狗,且这个习惯时间线极长,不然一大所修道院,怎么也不应该沦落到只吃得起坚硬的面包。
布鲁克向周围看了看,然后偷偷将腰间新装满水的水袋中的水倒在掌心喂了一些给波利,这才拍了拍手向外走去。
布鲁克离开圣明威修道院后,来到了维吉亚广场,此时的广场正热闹的上演着一场圣职者对罪恶的审批。
恩,就是教廷神官对农场主儿子和马夫偷情的公开审批。
看来,神官维纶的死,并没有对这些神官的安排产生太大影响。
高台上,一位名叫缪姆的神官正在义正言辞的宣判着罪人的罪行,那张开的嘴一张一合,口沫横飞,就跟不会口渴一样。
也不知道一个简单的罪名,为何让这位神官义在炎热的太阳下义愤填膺了这么长时间。
布鲁克在广场的一根凳子坐下,休闲的听着,手指忽快忽慢有节奏的敲击在凳子上。
这时,空中一只飞舞的大蛾子,煽动着翅膀,突然毫无征兆地飞进了缪姆神官一张一合的嘴中。
众人只见高台上正在宣判的神官,突然用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表情痛苦,然后从高台上坠落下来……一片尖叫和混乱。
等探长菲利普赶到的时候,神官缪姆已经完全没有了气息。
“从死亡的特征来看,他经历了极大的痛苦。”
“在缪姆的喉咙里发现了一只克威尔粉蛾。”
“克威尔粉蛾在受到刺激后会散播大量的鳞粉。”
“死者是被大量的鳞粉堵塞呼吸道最终窒息而死。”
探长菲利普沉思着,若不是有神官维伦被暗杀的先例在前,现在的这一起事故看上去就像一场意外。
一个在公共场所众目睽睽之下“演讲”的神官,无意间被一只克威尔粉蛾钻进了嘴里,导致的意外死亡。
十分的巧合,除了离奇了一些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但,两天内接连死了两人,且都是外来的神官?
菲利普有一种预感,或许事情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凑巧。
让菲利普真正确定这不仅仅是一场意外,是下午的时候,又一场凶案的发生。
发生的地点在一个叫灰街的小巷,死者是神官比尔盖,同样来自帝都隆科威尔。
灰街是维吉亚城最肮脏和贫穷的地方,据目击者称,当时神官比尔盖似乎对一群重叠在一起的虫子产生了兴趣,结果从那堆虫子中,突然刺出来一根生锈的铜管,铜管穿过比尔盖的胸腔一击毙命。
发生的时间十分短暂,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比尔盖就已经死了。
菲利普的表情十分的沉重,三起凶案连续发生,堪比维吉亚378年的那件让人震惊的连环杀人案。
鉴于三案死亡的对象都是从帝都隆科威尔一起前来的神官,三案并作一案一同侦察。
菲利普突然问道:“案发时,圣明威修道院的约瑟夫神父在哪里?”
调查员康利似乎知道菲利普会问,答道:“根据我们蹲守在圣明威修道院外的兄弟传来的消息,今天一整天,约瑟夫神父都没有离开过修道院,前去告解的信众也能为他作证。”
菲利普沉思了半响,突然问道:“那个约瑟夫收留的年轻流浪者,他当时在什么地方?”
调查员康利有些惊讶,因为那个名叫布鲁克的年轻人虽然曾经出现在第一场凶案的案发现场,但很难将凶手和他联想到一起。
从三起凶案的共通性来看,能进行周密的暗杀,能在闹市中将凶案伪装成意外,能在偏僻的小巷完成瞬杀并避开所有人安全离开,能做到这些的只能是极其擅长暗杀的大虫术士。
而布鲁克太年轻,若这个年龄就能成为大虫术士,未免也太骇人了一点。
调查员康利虽然疑惑,但依旧回答道:“我们派人调查过这个叫布鲁克的年轻人,他的社会关系十分简单,但也复杂。”
“在调查的过程中,我们发现认识他的人很多,他几乎在维吉亚所有的场所都打过工,勤快,踏实,能干,给雇主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打工的记录最早可以追查到十年前,再久就太过模糊了,但大致也可以得出结论,他是维吉亚土生土长的流浪者。”
偏远的维吉亚土著,和遥远的帝都神官,以前应该没有交际,也不会有仇怨才对。
再则,流浪者,大部分时间都在为了生存奔波,自然没有时间修行虫术,更没有渠道获取高深虫咒,杜绝了成为大虫术士的一切可能。
虽然说维吉亚是虫术士的故乡,即便是流浪者小孩都会一些简单的虫咒,但真正高深的虫咒从未在市井流通。
调查员康利想了想,道:“我们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这位能力出众的打工人经常被雇主吞没或者拖欠工钱。”
若真是一位拥有极强武力的人,且心性凶残,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一直容忍这些欺压。
从一个孩童到现在的年轻人,若能这般隐忍,那也未免太可怕和让人不敢置信了。
探长菲利普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响开口道:“布鲁克是何时流浪到现在这片区域?”
调查员康利抬头:“半月前。”
正是帝都的这些神官受金姆侯爵邀请来到维吉亚的时间点。
菲利普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是选择去接触一下布鲁克,这或许是一个资深探长的直觉,又或者是不放过任何线索肩负的责任。
菲利普找到布鲁克的时候,布鲁克正在打工。
布鲁克拿着手上的一堆报纸:“先生,来一份《维吉亚治安报》吗”
“维吉亚发生了三起惨绝人寰的凶杀案,治安亭的探长居然束手无策毫无头绪,凶手逍遥法外,猖狂至极,这是对我维吉亚的和平和秩序的挑战,是对神明和信仰的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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