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澜:“你要这个东西做什么?”
江唯行道:“陆景声没同你说么?我们需要融合同性质的力量来实现能力的进阶,恰巧,我的关联性就需要这个时间性。”
闻澜:“继续进阶做什么,变强了又能怎样?”
江唯行对这个问题似乎也有些苦恼:“我也不知道呀,我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可能突发奇想要统治世界?也可能突然开悟放下一切了?总归不要再受人掣肘了,多好。对了,”他突兀地变了话题,“你最好也不要想有没有可能既保留时间性,又带走你的同伴们,我可不像陆景声,整出了几个融合怪就当自己稳操胜券了,我还是很脚踏实地的。一、二、三、四,他们都是我的人质哦。”江唯行目光还是注视着闻澜,但是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数过身旁的四个人,准确地点中了每个人的位置。
四人脸上是如出一辙的面无表情。
而他们额前,不知何时都悬停着一滴水滴。
在闻澜错愕的视线中,江唯行道:“现在他们还没有事,只要我解除能力,他们都可以恢复正常。我数三下,挖出左眼,丢过来。”
他根本不给闻澜考虑的时间,微笑着倒数:“三,二,一——”
“好!”
“砰!”
短促的应答声中夹杂上了另一个突兀的声音。
竟有一枪自屋外破空而来!
子弹附着着破开邪祟的力量,直射向江唯行眉心,江唯行急忙闪避,又下意识引动力量防护身前。
与此同时闻澜眸中异色浮现,时间之力悍然冲出躯壳,银色轮/盘飞旋而出,瞬间在四人身前覆盖成甲。
由关联之力控制着的四颗水珠突然一松,从四人额前落下,滴落在四人前襟。
而江唯行身后墙上多了个弹孔,人质也被闻澜纳入了保护。
江唯行算盘落空,他本该恼羞成怒,然而他愣了两秒,皱起的眉头又突然放松了下来:“真巧啊,实在是太巧了,果然时间之力玄妙莫测,我所知还是太浅薄了……闻澜,还不快把你另一位朋友请进来,刚才他可是帮了你大忙。”
“什么朋友,我们还有帮手吗?”更高阶的力量影响下,原本被关联之力控制住的四人恢复了神智。邱邢刚回过神,就听对面那笑面人喊了闻叔名字,听语气像是敌人。可除了白姐他们三人,他这方位附近只有一个年轻人,那浑身血迹斑斑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伤了,看脸色很是不好看。
“你是谁,怎么叫闻叔的名字?”
白冉拉住了他。
分明有人在门外出手相帮,闻澜的脸色却难看极了,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
不仅仅是频繁耗用力量而带来的气血受损,更是因为某种情绪,正在一点一点从层层累加的坚冰后不受控制地逸散而出。
“不敢回头看吗?”江唯行失手弄丢了四个人质,脸上笑意却越来越大,就好似他要的东西已是触手可及了。
在江唯行的笑容中,某种沉重的东西在空气中蔓延开,邱邢甚至无暇再纠结闻叔的大变样,而是随着江唯行的话语不由自主地转过头、看向了门外。
“嗯?”邱邢在窗口看到了半张熟悉的面孔,在被他注意到之后面孔主人快速躲闪开,好似心虚又畏惧。他诧异:“孙航宇?”
闻澜沉声道:“不是。”
他终于转过身,缓慢得好似需要耗费积累了许久的力气。
他抬头朝着门口看去。
门口的位置,背着光,只见一个干瘦的、佝偻的黑色身影,此刻一瘸一拐、一步一步走进了众人的视线。
闻澜缓缓道:“小沈。”
第72章 桃源涌泉(二十五)
除了白冉,其他人都是一头雾水,他们并没有听过这个称呼。
而白冉蓦然眼眶红了、已是说不出话来。
江唯行道:“你与他方才见过,不至于现在就不认识了吧。啊,起杀意了?你先忍一忍,否则,除了身上有时间特性的你或许可以从副本的坍塌中逃脱,这里其余所有人,所有人都会回不去的哦。”
视线之中的闻澜只给了他一个沉默的背影。
江唯行:“其他人你不在意也没关系,只是你面前这位朋友,似乎在这里等了你整整三十年,你忍心看他就此消散?不过别担心,你还是有挽回这一切的机会的。我所拥有的‘关联’特性,加上这份本就是此副本诞生之基的完整时间性,恰巧可以使我借助一点漏洞暂时拥有这里的最高权限的。把时间性给我,我送你们离开。”
事到如今闻澜早已明白,这个被扭曲的副本在江唯行的刻意影响下,早已失去了原本该有的主线,因此被拉入此地之人,想尽办法、竭尽全力也不可能真正完成通关的任务。
只要设定的时间一到,无论进展到哪一步,这些人全部都会落得个任务失败的下场,因为他们只是江唯行用来引出时间性的饵。
而江唯行在起初只吸收了少部分时间性的时候,就能拥有一定的权柄、将他们拉进这里,如果把完整的时间性给他,那么他的确可以暂代这个副本的最高权限者,能将他们送回现世。
闻澜终于知道此刻江唯行身上这有恃无恐的姿态是从何而来的了。
他为了得到这份时间性,将那么多人作为筹码,当真是百般设计。
他处心积虑至此,旁人还如何能有其他选择?
谁能想到有些事情在最初他们踏入这里的那一刻便已经发生了。
有些未发生之事也注定会发生,因为结局已经确定。
在无人知晓的时候,有的人已经身陷于此,困厄多年。
在他与白冉用陌生的眼神扫过他而视若无睹之时,小沈是怎样的心情呢?
闻澜不知道,也不敢再去猜测。
只有沈悠自己才能体会得到。
沈悠……沈悠他立在神庙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时间没有抬头。
他佝偻着背,好似没有注意到众人复杂的视线,只是低头看了一眼他干瘦到几乎有些畸形的手。
这只手中的那柄枪还是原本的模样,是组里统一配发的。
这枪枪身流畅而凌厉,手柄处有一点微小的变形,那是他原本系着挂件的地方。只是手柄虽略有变形,却完全不影响枪支原本的性能,更不影响他扣下扳机、例无虚发。
方才特质子弹射出的剎那,那呼啸而过的冷光中依稀可见当年意气风发的影子。
枪没有变,只是人变了。
沈悠都快忘了在这里待了多久了,久到他的配枪里真的只剩下最后一颗子弹,久到他不再去使用这柄枪。
所以他把挂件拆了下来,放到了箱子中,那个他时不时会翻开看的地方。
三十年中,看着自己受这里异化的力量影响,一点点变得面目全非,他甚至不敢把挂件直接放在身上,生怕遇到认识的人而难以解释。
三十年间,又不断有人陷入这里,接受虚假的提示,做着虚假的任务。他艰难提醒、艰难相帮,却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受到欺骗,在最终的那刻到来之时无力挣扎,最后被永远困在了此地。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能保留着原本的记忆,可是那记忆也似乎在逐渐变得模糊。
他忘记了解一行的消失,忘记了自己的腿伤为什么始终好不了,他忘记了他原有的一些技能,因为那些力量使用起来越来越困难,好像已渐渐不再属于他;他也忘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因为他实在很忙,他总是尝试各种办法、尽可能去提示那些茫然间被拉入此地之人,他既要阻止他们触碰禁忌被石像影响、在此地新生的规则下成为解脱村人的替身,又要警示他们不要将注意力放在石像上,更不能相信这里的伪神。
只有直接战败把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那个力量,他们才会有胜算。
只是,这些事情实做起来在太难了。
从来玩家们都是按着游戏提示进行的探索,谁能想到这里的一切都已经被扭曲?
他或许也渐渐被这里同化、沦为了近似副本之物的存在,他的行为受到的限制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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