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
蛇人的心中不知第多少次的、划过了这样的念头。
遇到了安归舟,对于石森信之介而言,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这可真是一件难题。
蛇人只知道石森信之介是没有感到后悔的。但是没有后悔,难道就代表事情就一定是好事了吗?
确实,对于石森信之介来说,在结识了那个名叫“安归舟”的青年之后,他自己原先因为过去的事情而逐渐变得封闭起来的内心再度被打开了。
因为结识了那个人,石森信之介的目光终于渐渐不再完全被与“隐蛇村”相关的事情占据。在那些危险的事情的背后,他似乎也终于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会和朋友说笑的学生而已。
他们都没有向彼此吐露自身隐藏着的那些秘密。虽然都或多或少在心中有些猜测,但是却没有人真正说出口过,不过这样也就已经足够了。
心中因为秘密而存在着难言的压力,但是这个世界上却总会有些令人愉快的事情能够将压力分担出去。并不需要将所有的事情都托盘而出,有的时候,仅仅只是陪伴着就已经足够令人得到喘息的空间了。
只是同样的,他们没有选择说出秘密,也是因为休憩对于他们而言永远也只是暂时的。
而秘密背后的……才是或主动或被迫,但是难以真正割舍掉的存在。
所以在这种明知前方恐怕是危险的深渊的情况下,再同人留下羁绊,那么在坠入后的前一刻,心中的不舍才会被扩大吧。
毕竟如果没有牵绊的话,是死是活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了。
不过,现在再想这些也没有意义。
毕竟它不是石森信之介,那个金发的人类早就已经死了。就像很早之前河野秋生说的那样,隐蛇村的人早就盯上了他,他注定要被献给伟大的蛇父。
这还真是……
毫无悬念的结局。
蛇人继续说道:“再后来,野槌制药注意到了改头换面使用假身份混进来的石森信之介,同时意识到他是从隐蛇村逃出来的要被献给蛇父的祭品,轻而易举地就抓到了它。”
那个时候……同样时,从背后传来的脚步声。
但是人不会永远都那么幸运的。
他仰起头想要看清来人,然后看到了一张被隐没在黑夜中的、属于非人的、如蛇一般恐怖的面容。
而那一次,没有人会正巧路过,然后救他一命了。
蛇人隐去了当时具体的情况,将生死危机说得轻描淡写。
它也觉得这件事确实没有什么好说的地方。
毕竟当诺亚他们几个认识的那个“石森信之介”在身上出现伤口之后便转变为眼下的这副模样后,这些听众们想来其实也早就已经意识到了这样的一个事实。
那就是——属于“石森信之介”那个人类的结局就注定不会是什么好的了。
前提是那个人类真的曾经存在过的话。
在那位旅馆老板非人的身份暴露之后,大家多少都有想过,A那家伙不会真的大学四年都在和伪装成人类的存在一起生活吧。——虽然这些都是D的设定里面的内容就是了。
不过在诺亚他们现在看来,这个前提是成立的,曾经应该也确实有着“石森信之介”这样的一个人类存在过。
毕竟蛇人刚才说的那些听起来并不像是假话。更何况它刚才所提到的那些内容,其中有不少还与A清醒的时候说出的“记忆”有重叠的部分。
如果这都是编篡的,那未免也太巧合了点。
但是同样的,既然曾经确实有一个名叫“石森信之介”的活生生的人存在过的话,一个新的问题也就油然而生了。
B看了一眼因为神志不清而被五花大绑的某个人,无声地叹了口气后问道:“那么石森信之介他最后怎么样了?——我是说,作为安归舟的室友的那个石森信之介。”
“我没有说吗?”蛇人反问了一句,“落在了野槌制药的手中,你们觉得他还能够有第二种结局吗?还是说你们一定要到那种情况才能说明白?那么好吧。”
蛇人一字一顿地说道:“石森信之介已经死了。”
没有人对它说出的这句话表现出什么异议。
只是在话音落下后,四周又顿时寂静得可怕。在这样令人感到闷热的夏日的夜晚,一丝寒意却缓缓地自脊背冒出。
“这样啊。”原先率先发问的B随口应了一声,看起来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原本最在意的其实就是另一个问题:“那么,你是谁?”
蛇人没有说话。
那双冰冷的蛇瞳似乎是望向了B所在的方向。从蛇这样的爬行动物的眼中,人是很难可以分辨出它们的情绪的。但是现在,诺亚却觉得它好像是有些疑惑。
它在疑惑B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它是谁?这不是现在最显而易见的事情吗?——光看着它现在这副模样,这些人就应该知道它是一种非人的存在,属于一个同样古老的物种。
还是说,他们也要问出那个非常可笑的问题?
而B显然是不知道蛇人心中的想法了,不过就算知道了,他恐怕也不会多在乎。
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应,B对此只是面不改色地进一步问道:“你是石森信之介吗?”
“……”
在短暂的沉默后,大家终于再次听到了蛇人那嘶哑且怪异的声音。
“‘石森信之介’……这个名字与身份我也用了不少年了。伪装一个人类身份对于我们而言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如果从伪造的身份来看,我确实就是石森信之介。”
“但是,如果你们问的是刚才在我的讲述里出现的那个人的话。”
“那我也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已经死了。”
“不要这么严肃嘛。”对此,B像是察觉不到空气中逐渐变得不妙的氛围似的,弯起眼睛,笑眯眯地说道,“你明明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的。难道你也需要我说得那么清楚吗?毕竟有的时候,死亡也分为很多种呀。”
诺亚知道B想要表达的意思。
死亡当然也分为很多种。但是放在眼下的这种情况的话,那么大致就只有两种可能了。
第一种,石森信之介死了。然后这个蛇人使用了他的身份,混在了人类之中。
第二种,作为人类的石森信之介已经死了,而现在的……
诺亚还没有来得及继续想下去,思绪便已经对蛇人的声音打断了。
他听到蛇人嘶声道:“有这样的一种法术。”
“只要原先的体型相差不算太大,那么施法者就能伪装成才死不久的人的形象。并且无论是从肉眼、或者是别的什么器材看来都没有区别,并且想维持多久就维持多久,很好用。”
“……只是有的时候,施法者也会回忆起被销毁的那些人的记忆和思想。”(*)
蛇人说道:“一般来说,这种记忆与思想就算再特殊,说到底也是属于那些普通人类的东西,对我们这种存在来说并没有太多影响。但是说不准,我就是比较特殊的那个呢?我就完全被影响到了也说不准。但是说到底,那些情感与记忆终究是属于那个‘石森信之介’的,所以……”
它没有再接着这个可能性说下去了,就在其他人想要表示“竟然是这样吗”的时候,蛇人的话题很快又换了一个方面。
“不过,人类也确实不是没有会变成这副……哦、也就是你们所说的‘蛇人’的模样的可能。毕竟石森信之介可是从诞生后就被父亲注意到的存在。父亲既然能够给予恶徒的后代变为蛇或半蛇的诅咒,自然也可以将人类变为祂青睐的眷属。”
“按理来说,接受祂的存在之后,我便要将身心都献给那位神明。但是又或许,同样有一些意外的发生……”
又一次的,它没有继续说下去。
“据说还有这样一个……在你们之中并不算少见的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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