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决睁开眼,看了看身旁异常熟睡的祭雁青。
床头柜一侧放着一个空掉的杯子,那里面被沈决下了暂时昏睡的药。
祭雁青双目闭阖,长长的睫羽在他眼下扫出一小片阴影。
沈决静静看着他很久,才慢慢有了动作。
今晚的祭雁青比以往都要凶。
他忍着腰痛,轻手轻脚从祭雁青身上爬过去,下了床,将自己穿戴整齐后,背上他的黑色背包。
背包中是他采集的神树样本,还有张他曾经画给祭雁青的画,想了想,决定带走做个纪念。
别的东西,一概不要。
临走前,沈决不舍地看着熟睡的祭雁青,上前替他掖了掖被子,轻声道:“阿青,抱歉,你不愿跟我走,我也不愿留下,我们只能到此为止了,你这么好,以后肯定能找到真心对你好的,别再遇到我这样不负责的人了。”
说罢,沈决披着月色,悄无声息关上竹门,身形隐于深夜中。
他走后,床上本该昏睡的祭雁青睁开眼。
他像是早有所料,重新闭上眼,失望地低语:“阿决,说过的话,不能不作数的。”
沈决披星戴月在寨子里走了很久,直到来到那片唯一通往外界的竹林。
月光从头顶斑驳洒下来,隐约照亮脚下的路,地上竹叶的影子随风摇曳着。
一片云翳不知不觉飘到月亮旁,周围的光线慢慢消失,刹那间,伸手不见五指。
沈决从背包中掏出手机,用最后的7格电打开手电筒,快步走进了竹林。
竹林中更是漆黑,唯有手机微弱的光照着路。
沈决在脚下搜寻他曾经洒下的白粉,循着白粉来到了竹林尽头。
在踏出竹林前,沈决想到什么,他将那枚定位装置从随身的口袋中拿出。
凝视两秒后,沈决将其重重掷于一侧的石头上。
“叮”,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脆响。
那枚定位装置在重力下四五分裂,再无启动可能。
这座寨子,该保持它原有的平静,最好不要再被任何人打扰。
这是沈决能为祭雁青,唯一也是最后能做的事了。
带着那丝歉疚,沈决头也不回出了竹林。
第33章 不再信你
让人奇怪的是,明明过了早上五点,太阳却还没有出来的意思,天边泛着灰蒙蒙的鱼肚白,山林中仍是黑茫茫一片。
沈决只带了够走出祭藤寨的水和食物,在山中奔波半个晚上,水早就喝光了。
他打算找块地方歇歇脚,来到一棵两人环抱的大榕树下。
放下沉重的背包,沈决就地而坐。
拿出已空的水瓶,仰头将最后一滴水倒进嘴里,沈决擦了擦干到起皮的嘴唇。
周围也没有水源,他也不敢点火,即便走出很远仍怕被祭藤寨的苗民们发现。
歇脚的功夫,沈决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他本意只是小坐几分钟喘口气,没想直接睡着,要知道在山中睡着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一不留神就会被山中毒虫咬伤。
醒来后沈决吓出一身冷汗,慌忙检查周身有无毒虫。
然而下一秒,头顶的树干上便垂下来一条蛇,那蛇尾巴缠着树枝,蛇身吊在沈决脸前。
沈决汗毛炸立,白着脸快速后退。
待他定睛一看,那蛇在昏暗不清的光线中,蛇鳞反射的淡淡的银白。
那蛇……似乎是祭雁青的银蛇。
银蛇吐出猩红分叉的信子,动也不动盯着沈决,确定这就是祭雁青的蛇宠无疑。
沈决被它盯得心里发毛,想起它能听懂祭雁青的话,说不定也能听懂他的,“蛇大哥,你让让路,我也没得罪过你,快去你主人身边吧。”
银蛇“嘶嘶”两声,半步不让。
沈决咽了口唾沫,悄悄蹲下身,捡起身后的一根树枝,打算强行走。
然而话音刚落,不远处忽地有脚踩到枯叶的沙沙声。
起初是一个,后来是很多人的脚步声。
沈决大惊失色往四周看去,不知何时,竟有很多火把的光慢慢趋近过来。
坏了。沈决一颗心沉到谷底,也不顾那条银蛇会不会攻击自己,抓起地上的背包,胡乱挥舞着棍子拔腿就跑。
银蛇并未去追,只是调转蛇头,静静凝视着沈决跑走的背影。
自林中,缓步走出一个人。
那人身上的银铃声叮叮当当,与他脚下踩中枯叶的沙沙声遥呼相应。
祭雁青停在沈决刚刚坐过的树下,银蛇从树枝上下来,乖乖缠上祭雁青手腕。
祭雁青垂着眸子,看不清眼中翻涌的情绪。
沈决气喘吁吁,跑得满头大汗,心脏擂鼓一般咚咚作响好像要跳出胸膛。
他被围在一个圈中,拿着火把的寨民将他层层包围。
沈决站在火把围起来的人群中,每个寨民脸上都面无表情,但眼神却憎恶地瞪着他。
完了。
这下是真完了。
寨民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出动这么多人来追他。
沈决头脑疯狂转着,在想如何才能脱身,人群忽地自外而内向一旁退开,直到让出一条供一人行走的路。
银饰碰撞,叮铃铃的声音由人群外慢慢及近,祭雁青一步步从人群外走了进来,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此刻像浸满一层冰霜,与沈决遥遥对视。
沈决心里咯噔一声。
祭雁青怎么也来了?他不是喝了自己给他下的昏睡的药吗?
他怎会……
沈决呼吸猛地一滞,回忆起虽亲眼看着祭雁青喝下了那杯水,可祭雁青后来出去了一下,万一祭雁青将水又吐了出来,同样不会有效果。
可祭雁青如果这么做了,那就证明,祭雁青早就知道那水里有东西。
沈决越想冷汗流得越厉害。
祭雁青看向他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感情,不知怎的,没由来让他心口刺痛一瞬。
有寨民上前抢走沈决的背包,沈决拼命护着还是被抢走了。
头上的冷汗不停往外冒,如果被寨民知道背包中是那棵树的样本,沈决不敢想自己是什么后果。
庆幸的是,背包并没有被现场打开,沈决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还没等他这口气舒顺,便见祭雁青招了招手,几个青年寨民手拿绳子簇拥上前,将他结结实实捆了起来。
沈决慌乱去看祭雁青,“阿青!”
祭雁青半个眼神都未给他,转身离去。
他被人架着,重新押回了寨子。
没有沈决想象中的中被捆在寨子中央的石柱上,那些人只是将他押回了沈决不久前离开的祭雁青母亲的吊脚楼。
这倒是让沈决安下几分心来。
他仍被反手捆着,手臂长时间反背置身后,有些失血隐隐发麻,那些人押着他回到吊脚楼后便将竹门自外锁住了。
沈决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知道祭雁青有没有听到走之前他说的那番话。
观察祭雁青的表情,大概率是听到了。
当时祭雁青在想什么,对他失望吗?认为自己只是因为神树样本才巧言令色骗祭雁青留在他身边。
可沈决的的确确从一开始接近祭雁青的目地就不纯。
是他对不起祭雁青,祭雁青恨他也是应该的。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竹门外响起有人开锁的声音。
沈决顿时打起精神,期盼进来的人祭雁青。
他想跟祭雁青好好说说,跟他道个歉,神树的样本他也可以不带走,希望祭雁青能跟寨民说说情,放他离开。
来人的确是祭雁青。
沈决动作不便地从床上滚下去,直起身子小跑到祭雁青身边,“阿青……”
沈决刚开口,就被祭雁青那冷到刺骨的眼神吓了回去。
祭雁青给沈决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气质完完全全就像变了个人,那种像毒蛇一样的阴冷诡谲,在祭雁青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起初沈决以为自己看错了,祭雁青向来温柔,只是话少,怎么会像条蛇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但很快,沈决的心便沉了下去。
祭雁青冷冷看着他,唇角勾起一抹昳丽的,不知是嘲讽沈决还是自嘲的笑,“沈决,你果然还是变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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