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了一天,沈决精疲力尽。
摩托车也没油了,沈决就地而弃,徒步往前行走。
他找到一处散乱的石头堆,席地而坐,短暂休息。
走得急,水和食物沈决都没有带。
喉咙干得像在冒烟,只是吞咽唾沫都涩疼难忍。
太阳下山了,林子里温度下降得很快。
借着最后一丝光亮,沈决在附近一棵树上找到一株水藤。
水藤中存储大量水分,这种藤只要识别无毒,就可以饮用。
砍下一株水藤,确认无毒,沈决干渴的嗓子总算得到一点湿润。
他不敢在原地多做停留,然而他正要继续行走,忽觉身后的草丛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沈决神经一绷,在那草丛中窜出一条白蛇时,他就地一滚,躲过了白蛇的攻击。
那条蛇和祭雁青的很像,可是仔细一看,就又会发现不一样。
祭雁青的蛇鳞片在月光下泛着银光,而这条,是类似银色的灰白色。
这让沈决忽然想起咬死阿布的那条蛇的蛇蜕,和眼前这个,鳞片形状,体积大小一模一样。
像是猜到沈决所想,那声音突兀开口:“是的,这条蛇,和咬死阿布的那条是同一条母蛇生的。”
沈决立刻警惕地向声音处看去。
“谁?”
那声音有些耳熟。
等那人出来,沈决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竟然是,杜康。
他怎会在这里。
对高塔的人,沈决尚还有一丝逃走的胜算,但是对杜康,一个会蛊的苗人,结果就不一定了。
“乖乖把陨石给我。”杜康跛着腿,朝沈决伸出手。
沈决咬牙,攥着那枚卓然的迷幻蛊。
杜康见他不给,朝主动走过去,“你不给,那我就自己拿了。”
沈决心脏猛跳,他从怀中掏出早已没了能量的离子枪,指着杜康的面门,眯眼警告:“别过来。”
杜康一愣,接着狂笑,“你当我傻啊,拿个空枪吓唬我,我可都数着呢,你的枪早就在逃的路上打完了。”
沈决胸膛剧烈起伏,汗珠顺着的他的额角从下巴滴落。
“我没空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乖乖把陨石给我,否则……你会死的很难看。”
说着,杜康身后的白蛇,亮出了锋利的毒牙,虎视眈眈盯着穷途末路的沈决。
沈决的汗一直往下滴。
就在杜康走过来时,沈决将那枚迷幻蛊往杜康的面门一掷,杜康掩面阻挡。
似乎是没料到沈决会有蛊,他被那枚迷幻蛊始料不及咬了一口,短暂陷入幻觉之中。
趁着杜康陷入幻觉,沈决拔腿就跑。
他怀中抱着那半块陨石,在林中狂奔。
第109章 会怨我吗
杜康也是会蛊的人,卓然那枚蛊估计拖延不了杜康多少时间。
他今晚可能会死在杜康手里,也可能会死在这林中任何一个野兽口中。
耳侧是呼啸的风声,眼前是茂密的森林,头顶的月光照亮着沈决狂奔的小路,前方一片未知的黑暗。
忽地,某种蜂成群的嗡嗡声突然出现在前方。
沈决定睛一看,立刻出了一身冷汗。
他被密密麻麻的一大群虎头蜂拦住了去路。
而身后,是杜康的白蛇。
沈决剧烈喘着气,当即往左侧狂奔。
虎头蜂蜂拥追上他,他的速度哪能跟虎头蜂相比,很快他被那群发了狂的虎头蜂层层包围住。
眼前就是一条河。
沈决拼命挥舞着空气中不断向他蛰来的虎头蜂,但还是被蛰到了眼皮。
他只觉两只眼球一阵剧痛,痛觉直传天灵盖。
终于跑到河边,沈决抱着背包,纵身往河里一跳。
所有的嗡鸣全部被隔绝在水面之上。
沈决憋着气,躲在小河底。
河岸上,隐匿在暗处的枪手犹豫着对同伴说:“要开枪吗?”
同伴狙击枪瞄准了河边的杜康,倍镜中,那些蜂拥的虎头蜂忽然被不知从何而来的一群红尾伯劳鸟啄食殆尽。
镜头中的杜康,胸口倏地被一根尖锐的藤蔓贯穿。
杜康倒地,虎头蜂散去,伯劳鸟的红尾像一捧捧燃烧的火焰。
倍镜的辅助瞄准线中,不知何时悄然无息出现了一个身着苗服的紫色身影。
那是个容貌昳丽冷艳的苗族青年。
青年似有所觉,冰冷的目光朝他们的方向投射过来,接着,他们蹲守的地点,脚下地面骤然传来剧烈的异动。
地面泥土开始分裂,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下面钻出来!
同伴一把扯住另一个,将他从被尖刃般的藤蔓刺穿的原地拽离。
两人狼狈坐在地上,皆是冒了一身冷汗。
如果刚刚他们没有及时撤离,现在被扎穿的就是他们了。
同伴捡起枪,说:“我们被发现了,走。”
河底的沈决,再也憋不住气,猛地从河底钻出来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他的眼睛肿到视线模糊不清,四周景象如同打了马赛克一样看不清,但四周没有蜜蜂的声音了,杜康也不知去向。
他从河底爬上来,浑身湿透翻倒在河边。
缓了两口气,沈决爬起来,抱着背包,艰难继续行走。
他的头很疼,身上也疼得快要犹如针扎。
他不顾自己,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留在原地,陨石不能落到杜康手里。
凭借着最后一点视线,沈决看到一间破败的祠庙。
他不知道里面供奉的是什么,他的眼睛肿的彻底看不见了,没办法再继续行走。
拖着滴水沉重的身体,摸索着进到庙里,沈决抱着背包,蜷缩在庙的角落里。
如果再被杜康找到,沈决怕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抱紧湿漉漉的背包,沈决低下头,那虎头蜂应是有毒的,不是普通的蜂,甚至是蛊也说不定。
毒素在一点一点侵蚀着他的意识,他的神经,明明处在低温,却每一寸皮肤都犹如火灼一般疼痛。
耳膜嗡嗡作响,太阳穴突突直跳。
疼得他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动作。
耳畔忽然响起一阵银铃的清脆声,沈决一怔,随即努力想睁开眼,可肿胀的眼皮遮挡了他所有的视线。
不管怎么努力,只是徒费力气。
他只能屏气,仔细去听。
除了风声,周围寂静一片,根本没有银饰的声音。
大概是那虎头蜂毒素带来的幻觉。
情蛊已解。
他和祭雁青已没了联系,又怎会是他。
沈决放弃了。
他靠着墙,苦涩地低笑一声,接着放任意识陷入昏昏沉沉的黑暗之中。
银铃声再次响起。
这次清晰地响在沈决耳边,可惜沈决没能再听见。
祭雁青站在他面前,沈决苍白虚弱的脸倒映在他眼中,他靠墙侧着头,身子渐渐往一侧歪倒。
在那人快要倒在地上时,祭雁青拢住了他。
怀中人像是感知到他的气息,眉心不安地皱着,手指一碰到他就紧紧攥着他的衣角。
祭雁青垂眸看着沈决肿到不行的眼睛,手掌托住他发颤的脊背,将人更紧地往自己肩头带了带,他扶着沈决的后颈,拥着他,像在问自己,又像在问沈决。
“雾散了,会怨我吗。”
回应祭雁青的,是沈决带着哭腔的,梦呓地喃喃:“阿…青……别,走。”
祭雁青闭眼,与沈决交颈而拥。
这个久违的拥抱,包含了很多情绪。
或克制,或疯狂,又或疼惜。
祠庙数里之外有人的脚步声,祭雁青警惕睁眼,待听清后,他放下沈决,身形重新隐于黑暗。
外面的卓然看到一间破庙,然后又发现庙的地上有脚印。
白犬冲着庙汪叫了两声。
她心下一动,快步跑进庙里。
沈决倒在地上气息微弱,卓然上前探了他的鼻息后松了口气。
她不放心沈决一个人,在安顿好两个女孩后,便来寻了沈决。
以为会没那么容易找到沈决,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和祭雁青一样,与植物共感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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