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阳照射着,让这一抹心绪清晰地映射出来。轻柔的阳光完整地铺设在他的面容上,使得这份柔和,也落入一双暗沉的眼睛当中。他的目光直直落在白缙的脸上,但是正在对话的元修和白缙都没有发现,毕竟他的目光不过分显眼,像是轻飘飘地一掠,然而其中的专注,仿佛将这一抹身影烙□□间而去。
被守候在一旁的影觉察,他冷寂的目光,简单地落在这人的身上,却见他已经完全收回目光,那挺拔修长的身影,隐匿在人群当中,仿若根本就不存在。
白缙对元修说:“快去进你的考场吧,我也要去准备一下了。”
“呜呜呜呜呜我根本什么都不会啊。”一边在意识里和白缙哭诉,一边还是不得不往教学楼走去。元修无精打采地走了,走之前还瞪视了一眼影——那么帅的衣服明明就该我穿的——呜呜呜呜……
元修走后,在规则谋杀还没降临前,他们还是要遵守基本的角色设定,做好角色职责。元修去考试、影在这里守护、白缙要去监考。再过去之前,他还是去了一趟卫生间,以保证自己的形象没有问题。
远处的树荫底下,缓慢走出来一个人的身影,阳光缓慢地落在他面孔上,浅色的眼睛被照射成淡漠的琉璃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让白缙能看见的存在。
宋星冶。
白缙有些意外他会出现在这里,按照刚才给的剧情,他这个角色的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教室门口。而只是一转身,行走了几步,他就从树荫底下走出来,似乎他本来就等待在这里。
他打算假装不认识他。要从他的身边直接路过。
别看宋星冶年轻,但是他比白缙长得高大一些、力气也比白缙大。当他冰凉的手扣住白缙的手腕,托着白缙往树丛的阴影里去时,他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
又似乎是宋星冶本来就没有给他这个余地,他紧紧攥着白缙的手腕,一旦出现什么反抗力,都会被强力压制。明白就算反抗也无济于事,白缙并没有挣扎,他也在等待剧情突变后,新的剧情改写,现在他所能够看到的剧情改写,正在以一个省略号的方式缓慢地进行跳动……
还是没出来。
他出神地盯着脑海里的那个省略号。
此时他已经被宋星冶带到这一片浓荫里,阴黑将他们完全覆盖,别的人几乎不会从这里路过,也根本不会看见他们。
宋星冶攥住白缙的手腕,他低着头凝望他清艳的面容,这双眼睛并没有看向他,而是看向一个未知的虚无境地。
他的手指勾起白缙脖颈上的深蓝色绳子,将那工作牌提起来。翻转过来之后,在上面显露的,是一张规整俊丽的证件照,以及他的名字。
【徐翊】
声音带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嘲讽之意,他说:“你现在又叫这个名字了?”他抬起眼睛来,凝望白缙已经回神的眼睛,“你到底是章清、林钊、还是这个徐翊。下一次见你,你又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我的身边。”
白缙的眼睛淡然地凝望着宋星冶。
这一次见到宋星冶,他没有再装扮成那副小白花的模样,好像面对他的此时,他已经对伪装不感兴趣了。他只想迫切地得到一个答案,这个让他迷惘的问题,要让他无论如何都询问出来。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个你会以不同的身份出现在我的身边。你总是看起来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那么你真的一点都不认识我吗?”
仿佛察觉到白缙的目光要躲避,他钳住白缙的下颌,让他永远直视着他。也希冀着在这张从始至终都看起来冷淡的面貌上,看出任何一点情绪与真相的泄露。这薄而美的嘴唇合拢着,仿佛不会说出任何一句话。
他不想说话,宋星冶却已经无法不将这些话说出来,他继续说:“你明明已经在我眼前死去了,为什么又以别的身份接近我。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有一种类似超自然的能力,就像规则一样的超自然能力。但是为什么选择来到我的身边,一次次。
“第一次,你以一个爱慕者的身份接近我,我一开始不过将你当作是笑话,但是看见你凝望我漆黑的眼睛,听到你与我说的话,与我坚持的根本所契合,我就期待,你重新将爱赋予我。第一次你死了,我相信你死了。
“第二次我见到你,我一眼就看出来是你,虽然我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我想知道你有没有之前的记忆,想知道你到底还能不能够对我有几分关切。这关切到底是发自内心、还是你的刻意扮演……”
他的眼睑垂落着,目光以一种审视的、侵略的方式描摹白缙的五官。
“你又死了。这一次是死在我的怀里,躯体在我的怀里变冷。我亲眼看见你的身体进入了停尸间,所有人都判定你已经死了,我也认为你死了。即便你真的能在那火海里逃生,可是你分明在我面前死去,那么现在出现在我眼前的你,又到底是什么。”
他的另外一只手抚摸过来,顺着白缙带着温暖的脖颈。细腻光滑的触感,在指尖晕染而开,指腹所感受到的颈侧动脉的搏动,正也昭示着这一份生命的存在。鲜活、艳丽的生命依旧存在。这一张脸带着生命光彩,不像那时候已经满是苍白与冰冷。
“你是谁。”
他又再次问出这个问题来。眼睛直直凝望着白缙。
白缙感受到宋星冶的手很凉,接触在他的体温上,带来寒冷悚然之意。他宛若野兽一般,不加以掩饰、不用虚假遮蔽的眼睛,带着森然的意味。这是最本真的宋星冶,伪装在乖顺无辜、谎言善良之下的宋星冶本人。
他早已经将白缙当成是一个意图不轨的人,不会再用那副柔软的表情来引诱别的人来信任他,供他捉弄。将白缙当成了一个未知的对立面。
白缙从始至终,都没有去回答他的话语。因为他正在等待剧情的新改写,当宋星冶说出一句话时,新改写就会跳出同样一句话。
等所有属于宋星冶的台词跳完了,他还是没有看到自己的台词跳出来。现在那省略号终于加载完毕——看了之后无厘头的剧情,白缙有点怀疑这剧情是AI写的……
但是想到照着演还是能够有功德值,于是白缙冷漠地开口:“我是你父亲。”
第142章
这句无厘头、无逻辑的话说出来,不仅是白缙自己不相信,显然对面的宋星冶也不相信。
在听到这句话时,他的脸上更是显露出一抹极为冷冽的嘲讽和冰寒,他有点生气了,原本那只是凌厉凝望着白缙的双眼,已然显露出几分怨愤与愤懑,那钳住白缙下颌的手,也轻轻握住了白缙的脖颈。
只是握住,并没有用力。明明如此生气,却控制自己的力道,不对白缙做任何伤害的事情,仿佛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有着一种无人可知的希冀——希冀?
他在期待什么呢?
用如此冰冷的语气,戳破了白缙的谎言,然而手中依旧轻柔的力道,却在表露他对此存有一种柔和的希冀。宋星冶说的是:“父亲?我根本就没有父亲,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现在不是你和我说笑的时候——”
下一句属于白缙的台词跳出来了,他看了一眼,心里微微有些诧异,但还是将这台词说完,他说道:“对,在你的记忆里,你没有父亲。因为当你拥有记忆时,你已经处在那空无一人、寒冷昏暗的街头。”
宋星冶眼里任何的神色,都被一种震颤所取代,变得空洞、无神。一种强烈的震惊,已经使得他表露出这种神情,瞳孔的震动,正在昭示他心绪的极为不平静。
白缙将那握在自己颈项上的手拿开,感受到了宋星冶的手,竟然比刚才还要冰凉。像是全身的血液一时间坠入冰窖当中,顿时只剩下无尽寒冷。
他轻轻整理了一下宋星冶弄乱的衣襟,他继续按照台词说道:“你记忆的初始,是冬天寒冷漆黑的街道,你独自站在那里,身边没有任何的人。你没有任何的记忆,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谁。你试图想要沿着街道,缓慢地回忆曾经的东西——回忆自己的脑海当中,是否有父母的面颜、是否有家庭的影像、是否有无论谁的名字。可是即便你已经走得饥肠辘辘,你也依旧想不起任何,包括你自己。像是突然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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