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丢是食物会被惩罚吗?
正想着,高处的教长立刻给出了答案:“下不为例。”他向这里的居民展现了自己的宽厚。
乔洛抿了抿嘴,默默拨开食物。
因为头顶上的镜子,他没能抬头看到故意之人的长相,只记住了油腔滑调的声音。
“天光宴毕,所有人前往识居树。新加入的居民们注意,按照自己的编号前往相应的班次。”
新的引路人出现在他们面前,带着他们前往下一棵大树。
识居树的繁茂程度远远高于他一路走来所见到的,仅仅是一条枝干就粗上三倍。巨大的树荫遮天蔽日,一层盖上一层,一进入它的范围内,就连镜子折射的微弱天光都不再拥有。取而代之的,是圆形的发光球体,和他在房间里看到的一样。
这里,就是他们除了早晚的聚会和膳食以外要一直待的地方。他们在这里分成不同的班级进行学习和劳作。
“——现在,让我们回顾上一讲的内容,天人的存在。”
“天人的存在是唯一的真正的存在,是绝对的,本原的,能动的,是万物存在的根据。它的存在是无限的,在逻辑上先于一切存在……”
大鼻子上架着比瓶盖还厚的眼镜的老头在教室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课。
讲台下,有人在认真听课做笔记,也有人避着讲师开小差。赵长鸣半趴着身子,扭着头朝后排的乔洛挤眉弄眼,成功引来乔洛的注意。
乔洛摇摇头,示意他认真听课。
《大树居民手则》里规定,在师者传授的时候——尤其是天人的部分,绝对不可以缺席离席、插画打断、走神打盹、交头接耳。被发现可就糟糕了。
赵长鸣眉头顿时耷拉下来,他数次想跑来和乔洛搭话却被人阻拦十分不爽,没想到运气好被分到了一个班,正兴奋着。但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闷闷不乐地扭回头。
也不是只有乔洛一个认识的人和他分到一起,他的左手边就坐着玉衡,近的一伸手就能碰到。
赵长鸣瞥了眼端坐得笔直的侧影,在心里冷哼一声,他才不会搭理这个女人呢。
一到课间,赵长鸣就立刻挤到乔洛身边。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乔洛乔洛,你住在哪里,我晚上去找你玩!”
乔洛哪里能想到赵长鸣一开口就是这样的话。他没有经历过上学住宿,不知道什么叫做“串寝”的快乐。
他先是一愣,随后微不可察叹了口气,提醒道:“守则上说夜里不能活动。”
至少,他们的作息需要和原住民保持统一,这里夜晚的寂静感觉不同寻常。
“唔,可是……”赵长鸣抿了抿嘴,感觉想说什么,但是一时想不出辩驳的理由。在乔洛湛蓝眼眸的注视下,他遗憾地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他悄悄侧了侧头,自以为隐晦地偷瞧一眼玉衡,压低声音道:“那个人说,黄昏宴,就是我们吃晚饭的时候,尽量坐一起。”
“晚饭?”乔洛朝玉衡看去。
“嗯嗯,她说这个时候可能是个机会……咳咳,我不是帮她传话的意思,就是,就是她手上有道具嘛。”
赵长鸣慌慌张张撇清关系,没注意到乔洛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知道了,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我本来就想和你坐一起。这里真讨厌,跟上学似的。”
他想起了以前被师兄压着画符的憋闷日子,眼神飘忽,“还没一句听懂,差点睡过去……啊!”
赵长鸣抱怨的话突然打断,他伸手摸上后脑勺,好像有什么东西砸了上来,不痛,但是很突然。
转头一看,发现一帮不认识的居民正叉着腰,神气十足地看着他们两人,一个揉成团的白纸滚落在地上。
为首的人努努嘴:“真糟糕,打错人了。”
几人的长相平凡没有突出的特色,再加上穿着统一的绿袍,乍一看还以为是兄弟,一进人群中就找不出来。
赵长鸣皱起眉端详许久,他确定自己没见过他们,“你们做什么?”
“喂!”几人直接无视了赵长鸣的存在,除了最开始打错人外,就没有再看他一眼。他们盯着乔洛,忍耐着嫌恶说道,“跟我们出来一趟。”
赵长鸣:“为什么要和你们出去?”
那人催促乔洛:“快点!”
“喂喂喂!不准无视我!”赵长鸣挤到乔洛面前,强行挡住他们的目光。
“有事就直接说,你们是来干嘛的?”
为首的男人终于看了他一眼,神色不耐:“我们要干什么你看不出来?我警告你,最好别妨碍我们!”
“哈?我应该看出来什么?”
“你还坐在位置上干吗,需要我们请你出去?”
座位上,金发少年被几人团团围住,瘦削的身型在比他大上一圈的包围中显得格外弱势。那张漂亮精致的脸没有像寻常一样得到人夸张的赞美和追寻,相反,只得到了险恶和退避。
周围都是看戏的人。
乔洛的脸上没有表情,他也没有动作,只道:“下一节讲授马上就要开始了,现在出去来不及。”
“哈哈哈哈,你来得及来不及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那你们呢,不管是什么人,缺席都是会被惩罚的吧。”
吊儿郎当地吹了几声口哨,男人脸上不屑的笑容拉大,“可别把我们和你们相提并论啊,我们可不是A班还要听课的猪猡。”
“我们下节是活动。”一旁有人好心补充。
乔洛沉默了下来。
原来不同的分班会有不同的课程安排,而且听这耀武扬威的口气,似乎还有高低之分。
赵长鸣感到不妙,他拒绝让步,板着脸问:“既然你们是别班的,来我们这儿做什么?”
“行了。既然你一直不动,那我们就亲自请你出去。”几人耐心耗尽,上前挤开赵长鸣,伸手就要去抓乔洛。
推搡间,乔洛的桌子被撞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响。桌上的纸币滚落一地。
赵长鸣急急大喊:“老师!”
乔洛正想制止的手伸到一半没来得及阻止。
隔了大半个教室的讲台上,头发花白的老人像是才注意到发生在教室一角的动静,抬起头来。浑浊的目光向他们瞥来,开口第一句却是:“你叫错了,应该叫我‘教长’。”
“虽然我没有徽章,但是在家庭里我们同为天人使者,只是负责不同的职能而已。你应该平等地称呼每一位。”
“啊?不、不是……”这都不是重点!
赵长鸣指着包围住他们的一圈人,“这里有别班的人闹事!”
被指着的几人面面相觑,不见丝毫惊慌,还有闲心说笑。一人开口,歪头嘲笑道:“你该不会是想让教长给你撑腰?”
周围一阵闷笑。
赵长鸣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
“闹事?”老头晃悠悠地戴上眼镜,合起手上厚砖头一样的书,看赵长鸣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无理取闹的学生,“教长不是瞎子,我看得见。”
那双只有在讲到天人才发出奇异精光的鼠眼充满严厉和谴责,“他们并没有做错,反倒是你,你在做什么呢?”
“我……”
嘲弄的、谴责的、疑惑的视线潮水般向他层层涌来,一瞬间,赵长鸣忍不住反省起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
见鬼了!
他做的有什么问题吗?
“你忘了吗,今天天光宴前我们刚结束的集会。大教长说了,我们是一家人,自然要相亲相爱。”
“……啊?”赵长鸣表情一片空白。
“他们在爱他,你要阻止吗?你要违背训导吗?你现在才是在闹事!”
乔洛被包围着向外走去,围住他的人脸上的表情和“爱”可一点都挂不上钩。他们嘴角兴奋地咧着,嘴里催促。不知道要做什么,但肉眼可见的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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