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甜撩鬼王同居(3)
在宋阎的凝视中,这些鬼一只只渐渐安分下来,排排站好,或凶戾或怪异的目光,也渐渐安静下来。
这些鬼要找地方避雨也是没办法,那些雷光对它们的危害比被仲夏烈日晒个四五天还要可怕。
“雨停后,一只都不许留,”宋阎低语要求,手抬起继续搓他的湿发。
略长的头发被他搓得横七竖八,相当零乱,宋阎自觉更凶了两分,果然,这些鬼们纷纷点头了。
窗户关上,窗帘被宋阎拉开小半,他趴在窗台上,陪这些鬼等雨停。
宋阎等着等着,眼睛缓缓合上,他睡着了……耳边的雨声雷声盖过絮絮不停的鬼语,给了他少许难有的清净。
而梦里有花香,玉兰花香……
清晨第一缕阳光落在脸上,宋阎眼睫轻轻颤了颤,眼睛睁开,他醒了。
“胳膊麻了……”宋阎低语,眉头蹙起,他趴着的那半边身体又麻又疼,不过难得沉睡了一晚,精神头比昨儿好多了。
他抖着身体起来,顺手将窗户打开,窗帘拉开,去去房间里的阴气和湿气。
转身过来,昨儿他几乎无处落脚的屋子,一只鬼都没见到……不,还有一只。
宋阎眯着眼睛,爬回他的床铺,从床尾到床头坐下,他凝视着这只缩成一团,还当自己隐形赖着不走的鬼。
“忘记我昨儿说什么了?”
宋阎直接朝这只鬼说话,半点不留情地揭露它对他不隐形的现实,“床头的鬼先生,雨停了,你可以走了。”
避雨避险暂住一晚可以,但他这里从不收留鬼长住的。
宋阎话落,一秒,两秒……十秒后,这位鬼先生依旧埋头抱着膝盖一动不动。
这偌大的身材骨架,没两米也有一米九了,宋阎表示它扮可怜真不合适。
“我隔壁住着黄婆,她的灵力是不怎么好用,但画的符还行,你不会想我找她去借符的……”
宋阎呼气,语气也更低沉冷冽两分,他基本没这样对家里偶尔滞留的鬼干过,但这话来吓鬼还是挺好用的。而黄婆在小河镇附近的鬼圈子里也挺有名的。
然而这回这只鬼相当耐吓,它左右轻轻蹭动自己的脑袋,继续给宋阎扮可怜。
宋阎继续呼气,有少许被郁闷到了,他起身,披上他的运动衣外套,出房间下楼,真往黄婆家去了。
在宋阎走出他家小院时,他床头的那只鬼先生幽幽抬头,再缓缓朝向宋阎离开的方向,再片刻,他换个姿势,直接横躺在宋阎的床上,眼睛闭上,它好似是睡着了。
进入黄婆的院子,迎接宋阎的是早起小红惊恐的“嗷嗷”声。
宋阎扫它一眼,抓起一把糙米丢到鸡窝边,他继续往黄婆屋子后头的石头屋走去。
黄婆的石头屋里杂乱不堪,各种废旧的东西随意散落,宋阎溜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黄婆几日前答应要给他看的旧书箱子。
搬走箱子,宋阎回到他自己家。
上楼回房,宋阎脚步顿住,他发现他的床被一只来历不明的鬼先生占了。
宋阎呼气,在床尾坐下,一米宽两米长窗台当书桌,他开始仔细翻阅黄婆这些旧书,这里面或许就能有更厉害的吓鬼法子。
收留鬼这事儿决不能妥协,此例一开,日后只会更没完没了。
宋阎学习能力强,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他够专注,一本满纸怪诞旧书翻完,他就把家里滞留鬼的事儿抛开大半。
黄婆这些书在外界眼中,估计只能当荒诞恐怖故事本儿来读,可在宋阎眼中却是诸多能人异士阅历的积累,或许偶然的时候,能给他启发,帮到他和黄婆他们的业务。
打开另一本书,一页翻去,宋阎稍稍偏头,眉心微微一蹙,他眯眼侧过身来。
一张有着漂亮琥珀色眸子的鬼脸贴在他的颈侧,床上那只鬼先生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居然也凑上来和他一起看书。
宋阎一只手搭上窗台,缓缓托住自己的腮侧,他继续凝视这张全然陌生的鬼脸。
清晨的阳光下,这张鬼脸散出少许粼粼微光,但从眉毛到唇到皮肤上的毛孔,在宋阎眼中都清晰又真实。
宋阎在看它时,它也偏头过来看宋阎,脑袋轻轻一歪,它的眸光是宋阎从未在任何一只鬼身上见过的清澈和干净。
“你……”宋阎话未出口,这只异常好看的男鬼如烟散去,直接飘回宋阎床头角落里,又是那埋头抱膝的扮可怜姿势。
宋阎眸光随它飘到床头角落里,继续看了好几分钟,他才放下他托腮的手,转身继续看书。
随后那只鬼也没继续“扮”多久,它就又凑过来一起看书了,宋阎偶尔扫它几眼,努力当它不存在。
“咕噜”一声,宋阎的胃造反了。
宋阎推开旧书,起身烧水煮挂面,吃下后,他到河边溜达消食。
隔壁宋老汉和黄婆也在各自的院子里忙碌他们的副业,废品分类以及……画符。
“你应该是个新鬼吧,那边是附近有名的神婆,她画的符能让你虚弱上好几天。”
当然,这是用上几百张,可能一张会有的效果。黄婆画的符和她本人一样不靠谱。
宋阎双手插兜走着,继续他“吓”鬼的大事。
显然,他家床头那只鬼先生还是个黏人鬼,他煮面,它跟着,他出来散步,它还跟着。
宋阎特意带着它往黄婆屋子多绕了两圈,日头愈发晒了,宋阎回屋,那鬼也跟回来了,阳光对年代久远的老鬼还有点用处,对绝大多数“新”鬼的作用还比不上黄婆画的符呢。
下午,宋阎继续将黄婆的旧书看了大半,却还是没找到适宜的驱鬼法子,有些材料又恶心又难弄,宋阎不想沾手,但他一样不想收留这只鬼。
“你有什么要我做的,说一说看。”
宋阎坐回床上,和这只鬼先生四目相对,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按照宋阎以往的经验,将这只鬼的执念达成,它极大可能会自我超度。
但宋阎也有他的原则,他不是什么愿望都肯帮它们实现的。
比如前夜那只要宋阎帮他杀人的鬼,他听它唠叨一晚,也没给过它任何回应。
鬼先生看着宋阎轻轻眨了一下眼睛,他缓缓凑近,又对着宋阎歪了歪脑袋,它用它飘忽的声音低语道,“漂亮。”
宋阎眼睛一眨,便知道它在说什么,它在夸他的眼睛漂亮。
好吧,他终于能确定这不是一只哑巴鬼,但它答非所问了。
☆、第004章
而宋阎之前那话换成对其他鬼说,那些鬼估计能高兴地跑去飘圈滑翔。
要知道宋阎在这一带是有名的心硬之人,工作业务外,他很少去碰鬼事儿,即便他每天都在见鬼。
“你叫什么名字?”宋阎尽量无视这只鬼对他的打量,打算循循善诱,问出点实际有用的信息来。
鬼先生轻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它再次确定道,“漂亮。”
“哼,奉承我没用,”宋阎表示对鬼先生的夸奖不感冒,同时,他也能确定这鬼没唬弄他,它似乎真的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而它这种情况在年代久远的老鬼里有可能发生,对于新鬼是几乎没有的情况,眼前这只衣着打扮相当现代的鬼先生,怎么看都不像是上百年的老鬼。
鬼先生眸光低下,似乎对宋阎的嫌弃很受伤。
它扮可怜的技能不仅没点满,而且点得很歪,它这么看一点都不觉得可怜,倒是觉得……秀,不,是“鬼”色可餐。
“你想我……帮你找回名字?”宋阎试探地再问。
鬼抬眸幽幽地看一眼宋阎,它转个身又缩到床头角落里,拿那双琥珀色的漂亮眸子继续看宋阎。
“你想我收留你……”
宋阎磨牙,一点都不高兴自己的理解力这么敏锐准确,他抱着胳膊,神色严肃道,“不可能,我不会收留你的。”
鬼先生无视宋阎的决绝,它歪头,继续它违和的卖萌,“喜欢。”
“哼……”宋阎再次被气到了,这鬼倒还挺懂享受的,这床是他家里最贵的家具,花两百找镇里的老师傅专门订做的,谁要它喜欢他的床了。
当然,就这么妥协它这种不合理的要求,宋阎也不是宋阎了。
又一碗青菜鸡蛋挂面解决晚餐后,宋阎又去找黄婆了。
“唷,来干嘛呢……书看完了?”
黄婆有点不相信地看着宋阎,那是她压箱底的旧书,宋阎再天才,也不可能一天全学完啊。
“没,”宋阎摇头,受一只黏人鬼的打搅,他今天的学习效率多少受到点影响。
黄婆点点头,表示这才正常,她放下手边的事儿,再问道,“干嘛?”
他们三人自然是熟识无比,但都没有相互串门闲聊的习惯,每往来必有事情。
“借你的破衣破扇子用用。”
宋阎不想用黄符去伤害一只和他无仇无怨的鬼,只能试试能不能把它直接超度了。
它毕竟是新鬼,应该不会太难。
至于请黄婆跳,效果可能真不如他自己跳有效,安魂舞的书,他早就看过了,但他就没见黄婆哪次一点没错跳下来过,也没见哪只鬼因为黄婆跳的舞被超度过。
黄婆神色一顿,白得看不出唇的脸上,缓缓咧开一个笑容,她道,“行啊。”
哈,她早就有让宋阎替她跳舞的意思,她现在体力不比年轻时候,但宋阎死活不肯,这次甭管什么原因,开个头,宋阎日后就难推迟了。
宋阎看着眯眼笑的黄婆,不再说话,两分钟后,他从黄婆手中接过千户衣和羽扇。
再二十分钟,他家院子里,香案和白蜡烛摆好,再一一点上。
用具准备妥当的当下,天色顷刻间完全暗下来,天幕上的漫天星河璀璨无比。
院子两侧的墙头上,宋老汉和黄婆各趴一边看热闹,他们倒要看看宋阎能跳出什么门道来。
至于宋阎为何跳舞,宋阎不说,他们也不会多问。
千户衣披上,羽扇执于手中,宋阎看向趴在香案边,歪头看来的鬼先生,他低语道,“这安魂舞是超度你的。”
“看着,莫怕。”
夏国自古就是灵异大国,这超度的法门,各家有各家的法子,和尚是念经,道士是施咒,神婆便是这安魂舞了。
而最人道的也就是这安魂舞,它能让鬼不受痛苦地从世间离开。
“叮铃”一声,系在千户衣袖角的铃铛声响起,宋阎挥袖而起,认真地跳这安魂舞。他身姿颀长,跳起来的感觉自是和黄婆不同,“叮铃,叮铃,哒,哒……”
宋阎绕着香案和鬼先生而舞,衣袖飘飞,舞姿怪异又呈现一种奇异的韵律感。
夜风“呼呼”,香案上的蜡烛火芯儿却纹丝不动。
鬼先生起身,随宋阎缓缓移动身体,它的眸色愈发亮了,并且看得相当专注。
“呼呼呼……”风好似大了。
黄婆猛打一个寒噤,她抬眸对上宋老汉看过来的目光,并不只是她感觉到不对,煞神般人鬼厌憎的宋老汉都察觉到了。
“嗖”一下,墙头上的两个脑袋不见,再十秒,他们一同出现在宋阎的小院里。
明明是安魂超度的祭祀舞,却给宋阎跳出一种招魂聚阴的效果,他们看不到,但也能猜到宋阎家小院估计全让各路鬼给站满了。
“宋阎,别跳了!”黄婆喊了一句,却无法确定沉浸在舞里的宋阎,是不是还能听得到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