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甜撩鬼王同居(53)
慕修白眼都不带扫秋卫一下,他抿一口酒,再端着酒杯送去宋阎唇边,让宋阎也抿一口,偶尔还顺带帮宋阎擦擦嘴角,喝得不要太甜蜜。
宴会三个小时才结束,各府鬼王陆续离去,慕修和宋阎还坐着没动。
秋卫特意让鬼使带话,让他们今儿一定过来,自不会只请他们参加个宴会。
“说吧,”慕修开口,终于正眼看向了衣裳半敞,自觉潇洒不羁的秋卫。
“疯女人藏禁术的地方会在今夜打开,能不能拿到,要看你们的本事。”
秋卫说着摸了摸下巴,颇有一副等看热闹的意图。
夜里打开,就也意味着今夜要血溅暮晓城了。血味儿对于鬼物来说,是天然的刺激品,估计不少鬼王会耐不住刺激,加入狩猎的行列中。
“哦,”慕修平静地应一句,他眼睛眯了眯,追问道,“还有吗?”
这个消息不用秋卫说,他和宋阎也从其他渠道知道了。
比起略有蹊跷的禁术,他和宋阎其实更关心让秋卫帮忙查的另一个事情。
秋卫撇撇嘴,对于慕修的反应很不满意,他沉默片刻,才再开口。
“我帮你们找到一个老鬼,就在我秋王宫,他可能知道些什么,能说多少,也要看你们自己。”
话落,秋卫起身,走到前头,亲自给慕修和宋阎引路。
慕修拉着宋阎起身,他们跟上秋卫的脚步。
走了二十多分钟,他们进到秋王宫南门偏僻的一个阁楼里,这里就是秋卫口中老鬼的居住地。
“你住到东城荒庙前,是他在里面住,你占了地盘,他就回西城秋王宫看门来了。”
秋卫说着,手一推,阁楼的门打开,阁楼最阴暗的角落里,蜷缩着一只老鬼,他身体微微散着磷光,呈现半透明,眼神空茫又带少许痛苦之色,他即将要彻底消散了。
所以秋卫才说,能问到多少,要看宋阎和慕修他们自己。
老鬼这种情况,往生蝶也对他无效,任何刑罚和术印都无法施加,否则只会导致他更快速地消散。
秋卫看着他,似乎看到了自己未来某天会有的样子……他们鬼王几乎都是这样的宿命,尤其是沾过血腥的鬼王,超度难度堪比复生。
慕修拉着宋阎继续走入,他们得出的结论和秋卫差不了多少。
这只老鬼的确快要消散了,甚至神智也留存不多,过往便是记得什么,现在也可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宋阎看一眼慕修,慕修走到阁楼门边,叫来鬼使吩咐他们去准备东西。
宋阎跪坐在老鬼面前,仔细观摩了好一阵儿,他右手缓缓抬起,食指指尖轻轻点在了老鬼眉心的位置,他低语道,“在这里,我无法给你超度,但我可以帮你减少痛苦。”
鬼魂消散要受的折磨,可比一些活人老死要痛苦得多,活人只死一次,而鬼在消散前,要一遍遍重历死亡前后的感受,病痛,绝望,恐惧,或者更多更复杂的感受。
“作为报酬,希望你能想起点关于我的事。”
宋阎这么说,心中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但什么都不做,看着可能是仅有的知情鬼这么消散,也不是他的风格。
只有尽了人事,才能说什么天命不天命。
指尖收回,宋阎轻轻躬了躬身,算是拜托老鬼了。
慕修走回宋阎身侧,弯腰托起宋阎,他往宋阎头发上揉揉,又侧身在宋阎的额头吻了吻。
后头抱胸围观的秋卫,忍不住翻个白眼,这个腻歪得不行的慕修,真是他知道的那个慕修吗。
随后不久,秋卫的手下就近在这个阁楼里布置了一个法场,红白色蜡烛各点九支,将老鬼围住,宋阎披上千户衣,手持慕修送他的摇铃,开始做法事。
宋阎打算用残缺禁术《魂歌》,加持他从黄婆那里学来的安魂舞,为老鬼减去痛苦。
《魂歌》顾名思义就是灵魂之音,人耳听不到的声音,甚至一些灵觉差些的术士也听不到,完整的《魂歌》该有七个篇章,对应七魂,也对应七种情绪,喜怒哀乐悲恐惧。
慕修这里保存的《魂歌》只有四个篇章,喜篇,怒篇,哀篇,乐篇。
曾经慕修哄宋阎入睡时,经常会唱乐篇,来安定宋阎的心境,助他入睡。
现在宋阎决定把这四篇都唱齐全了,喜怒哀乐,这四个最基础的情绪,也是容易引起灵魂共鸣的魂篇了。
“叮叮叮……”清越的摇铃声响起,宋阎挥袖而舞,他嘴唇微微动着,魂歌也在低唱。
慕修依旧坐在宋阎身前,每次都会多摆的一个蒲团上,他看着宋阎跳舞,仔细听着来自宋阎的灵魂之音。
少许时刻过去,就连门边的秋卫和一众鬼使神色都安静下来。
引起灵魂共鸣后,不免就把过往自以为忘却的那些记忆想起来了。
一只鬼使抹了抹眼泪,却是在喜篇里,喜极而泣,而后他一直哭到宋阎把四篇都唱完。
秋卫忍不住白了他家鬼使一眼,可真是一只情绪丰富的鬼。
其他鬼使没哭,但神色里都有一种飘飘然要超度的享受感,宋阎唱《魂歌》跳祭祀舞,还有一个自带的效果,聚阴聚灵。
便是嘴硬的秋卫也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这个让宋阎灵力场域漫及的地方很舒服的,但他们的感受依旧不及场域中央的老鬼和慕修。
“叮叮叮……”中阶摇铃继续晃动了几声,便悄然停下。
宋阎将摇铃举过头顶,对老鬼拜了拜,随后例行转身对慕修拜了拜。
再接着,他聚起的那些阴灵气息,分两股往老鬼和慕修那边汇去。
慕修嘴角微扬,对于这样的情况十分习惯,他起身一样弯腰一拜,再托起宋阎的手。
宋阎缓缓抬头,对上慕修清亮纯净的目光,轻轻点头,他握住慕修的手,带着他一起走到老鬼面前。
慕修站着,宋阎缓缓跪坐在老鬼身前,他们周围的红白蜡烛都只剩下短短一截儿,这也是这老鬼滞留世间的最后时刻了。
宋阎没有着急催促老鬼,他只是看着,只是等着。
老鬼的神色不再空茫和痛苦,并渐渐有了焦距,他看清楚了他身前的宋阎。
“谢谢,”他先道了谢。
宋阎的《魂歌》帮他回顾了做太久鬼,而模糊的那些前尘往事,他想起他曾经深爱过的人,想起他们在一起的时光,美好,或不那么美好,但却是独属于他的经历。
“我来暮晓城有四百年了……”老鬼低低感叹着,头微微晃动,他的目光透过掩盖的门窗,似乎穿透了东城西城,看遍了暮晓城的每一寸土地。
“这里曾经是我的宫殿啊……”
但现存的鬼和人已经不记得暮晓城有过他这个鬼王了,盛极而衰,暮晓城里的鬼都是这样的宿命,强盛一段时期后,就会控制不住开始虚弱,开始往末路走去。
或在某个夜晚不受控制,走向黑夜,或藏在某个阴暗处,彻底消散。
他从西城一点点爬上最高位,后来又一步步沦落到西城无立足之地。
他躲到城郊破庙,选择那里作为他的消散之地,曾经的佛庙或许可以洗去一些他的恶业,减少他一些灵魂上的痛苦。
“但有一日……”
一个老僧抱着一个娃娃来到破庙,老僧看了老鬼一眼,将散之鬼,老僧并没有和他多说。而后老鬼看着老僧把他怀中的娃娃,放到正殿的佛座下,开始念经。
“是《渡亡经》,完整的《渡亡经》,他将小娃娃当做鬼物在超度……”
老鬼的经历相当丰富,对于老僧和小娃娃都不熟,更没什么怜悯之心,他选择留下,期望完整的《渡亡经》助他超度,但不过三日,他就发觉他这个想法天真了。
暮晓城是绝地,超度无路,这《渡亡经》听久了,只会加剧他消散的速度。
老鬼正打算离开,那老僧自己就停止念经,小娃娃依旧闭目沉睡,没有被吵醒,也没有直接被念死。
当天夜里,昏昏沉沉要睡去的老鬼忽的惊醒,他看到老僧抱着沉睡的娃娃在子夜之时,走出了破庙。
夜里的暮晓城就是个魔地,城郊十倍百倍更甚于城内,活人走入黑夜很难走出,鬼王厉鬼走入黑夜,也有永远失踪的危险。
“那一夜我没睡,寺庙外的怪声前所未有的真实,寺庙的破门和正殿横梁就是在那一夜彻底倒塌的……我还听到了小娃娃的啼哭声……”
老鬼当时几乎觉得黑夜中的那些怪物也要冲入庙中,将他一切撕裂入腹了。
挨过第二天,他直接回西城去了,并且决定绝不再踏入东城郊破庙一步。
老鬼的目光落在宋阎脸上,他依旧有些疑惑,“你就是那个娃娃?”
他以为当夜那个老僧和娃娃都死定了!
“应该……”宋阎听完老鬼的复述,也不是那么确定了。
如果老鬼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作为一个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小娃娃,要活着从黑夜中走出的可能性极低。
他是宋阎,可他到底还是不是老鬼口中,老僧抱来暮晓城的那个小娃娃呢。
老鬼不知想到什么,眼睛徒然睁大,随后他灼灼盯着宋阎,嘴边的话却出不了口,依稀只有几个字蹿入他们耳中,“小,小心……”
老鬼周身的磷光更甚,他瞪着的目光再次转变为平和,他对宋阎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他周身如烟散去,真正意义上的魂飞魄散。
“老僧,渡亡经……”慕修低语着,神色略为冷峻,那个老僧明显对曾经的小宋阎不怀好意。
对着活人小孩儿念渡亡经,这是要磨灭宋阎的灵觉,断宋阎的术士之路。
只是老僧怕没料到,宋阎灵魂之力天生强大,他一人之力念经,念个三五年都不定有用。
在这样的认识下,或许他才铤而走险,想把宋阎送入黑夜,借暮晓城黑夜魔地的特质助他杀人。
只是不知这当中发生了怎样的变故,老僧失踪,宋阎活下来了。
宋阎继续沉吟片刻,他拉着慕修的手起来,他们往阁楼外走去。
听得一头雾水的秋卫也随即跟上来,他喊一声,“慕修,晚上要不要一起干一票。”
慕修脚步顿住,眯眼看过来,直接拒绝,“没空,我要陪阎阎睡觉。”
秋卫龇牙,他就不信慕修和宋阎能按捺得住禁术的诱惑……
慕修转身和秋卫摆摆手,拉着宋阎直接出秋王宫,回破庙幕府去了。
宋阎和慕修从新建的大门进来,直奔正殿,他们对视一眼,各自走向佛座的一侧,双手用力,一起抬起。
但这佛座超乎想象的重,也或许就是因为这重量,才一直留存到现在。
宋阎凝眸沉思片刻,想起慕修手中残缺禁术《渡亡经》的一张莲座图,他开口道,“你听我的指示。左一,右一……”
他们不断绕着佛座来来回回走动,突然,宋阎脚步停下,他看向慕修,并轻轻点头。
他们再次扶住佛座不再是向上抬起,而是左右有规律地旋转挪移。
“咔!”一声,之前如何都撼动不了的佛座动了。
“继续,”宋阎口中低低念着残缺的《渡亡经》,在经文里寻找和这个佛座关联对应之处,他脚步停住,那边慕修也紧跟着停下。
而“咔咔”的声音还未停止,一个圆桌大小的佛座顶上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接着佛座机关自动组合,足足十分钟后,圆台的佛座变成了标准的莲花座。
莲花座中心放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玉制玲珑盒,玲珑盒下是一卷梵文布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