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的献礼(2)

　　加西亚从来没有吻过自己。蒙德有些苦涩地想。
　　其实那个吻，并不像情人之间的吻。
　　蒙德还记得，那时凯恩斯单膝跪在加西亚面前，而加西亚，只是低头吻了吻他的唇角，还拍了拍他的脸。加西亚还经常捏自己的脸呢。蒙德想到这，又不那么嫉妒了。何况，凯恩斯现在正被关在地牢里。
　　蒙德加快了步伐。
　　“吱呀”一声，蒙德推开了卧室的门，里面的东西都放得整整齐齐，一如凯恩斯严谨的性格。不像加西亚，里面的东西都放得随心所欲，可以想象他每次找东西一定都是用寻物魔法。
　　蒙德走到书架前，上面放着一个个水晶球。蒙德伸手去拿，却被烫得焦了，散发出一股烤肉的香气。他看着水晶球里小小的人，他知道里面装的是凯恩斯的回忆……说不定也不是回忆，仅仅是幻想。
　　他死死盯着其中一个水晶球。
　　水晶球里，凯恩斯压着加西亚，抚摸着加西亚那头比日光更璀璨的金发，不住亲吻他的唇。而加西亚竟然顺从地任他亲，修长洁白的竟然还缠在凯恩斯的腰上。暗红色的床单衬得加西亚多了妩媚的气息，就像地狱里勾`引人的魅魔，引诱人心甘情愿地一步步走向深渊，直至再也无法离开。两人亲密地交缠着，加西亚摸着凯恩斯健壮的胸肌，如削葱般的手指让蒙德无意识地想像是自己被摸。
　　他的喘息变得粗重。
　　凯恩斯揉着加西亚的臀，指腹不断摩挲着娇嫩的穴｀口，似乎下一秒就要插进去。穴｀口周围的褶皱被撑开，可以窥见粉色的内里。蒙德知道自己不该再看下去了，可他怎么也移不开眼睛。手指插入从未有人造访过的禁地，加西亚依赖地抱住了凯恩斯，顺从地让他为所欲为。
　　加西亚不会这样。蒙德想。这一切都是凯恩斯的幻想。
　　对……这一切都是幻想。蒙德对自己说。
　　他下意识往前走，却撞到了书架，书架摇摇晃晃，水晶球砸到地上，四分五裂，留下一地晶莹的碎片。蒙德蹲下来，正当他想收拾碎片的时候，头一晕，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一个漩涡出现在他眼前。他的头越来越晕，眼里只看见不断旋转的漩涡。
　　他晕了过去。
　　醒来时，蒙德惊讶地发现自己面前就是水晶球的景象。他立刻走上前，想要制止凯恩斯和加西亚的交欢。他的手穿过他们的身体。蒙德收回手，再度尝试拉开凯恩斯，结果还是一样。他们也看不见他，仍旧进行着性｀交。
　　蒙德不想看。
　　就算知道加西亚是魔王，他在他心里还是纯洁的。
　　可如今那张纯洁的脸蛋就在他面前一点点染上欲｀望的色彩。潮红的脸颊、湿漉漉的眼眸、红玫瑰花瓣般的唇、微微张开的双唇中露出宛如花蕊的舌尖时时刻刻吸引着蒙德的目光。离得太近，蒙德反而不知所措。他自认是个正直的人，从未有过亵渎长辈的念头，虽然加西亚一点也没有长辈的样子。但此时此刻，他的阴｀茎却硬了起来。
　　“天使长大人。”
　　随着凯恩斯的话语落地，加西亚黑色的羽翼瞬间变得洁白无比。凯恩斯虔诚地吻着他的羽毛，令加西亚颤抖不已，抱凯恩斯抱得更紧了。奇怪的是，他到现在也没有开过口。
　　翅膀……原来这么敏感吗？蒙德有些好奇，他想摸摸，然而想起自己根本碰不到他，不由得失落起来，决定等会出去要好好地摸一摸加西亚的翅膀。加西亚非常宝贵他的羽翼，蒙德从来没有摸过。
　　而天使长大人，又代表着什么？蒙德敏锐地感知到其中一定潜藏着什么秘密。羽翼变成白色的加西亚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位天使。在孤儿院时，那里的嬷嬷就说过天使都是金发蓝眸，所以大陆上金发蓝眸备受追捧。难道加西亚过去真的是天使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蒙德不禁有些雀跃。他就知道，加西亚才不是邪恶的象征。就算现在是魔王，也一定事出有因。
　　“即便您堕落了，也仍旧是我的信仰。”凯恩斯拾起一根飘下来的羽毛，轻轻一吻，然后把这支羽毛别在加西亚耳边。
　　接着画面变得模糊起来，同样的漩涡再度出现，蒙德勉力支撑着自己，还是昏了过去。
　　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在凯恩斯的卧室，而地上没了碎片，只有一个完好无损的水晶球，里面的两人仍旧在亲亲我我。蒙德不想再看见那个水晶球，大步走出了凯恩斯的卧室，决定去摸摸加西亚的翅膀。
　　“吵死了……”加西亚费力地睁开眼，发现蒙德又走了回来。他警惕地盯着蒙德，缩了缩翅膀，似乎想将自己包起来。蒙德见他翅膀动了，眼前一亮，双手摩挲着翅膀，享受着光滑而温暖的触感，就像在摸成鸟的翅膀，但又比成鸟的翅膀更加柔软顺滑。
　　“呜……别、别乱摸！哈……你这个无礼的人类！”加西亚颤抖着身体，努力摆动翅膀想避开蒙德的手，却怎么也摆脱不了被摸的命运。他的声音让蒙德自动联想到了水晶球里的画面，差点硬了。他连忙消除脑中的画面，脸却比加西亚还红。
　　蒙德的手法非常熟练，就像已经摸过千百次一样，而这的的确确是他第一次摸。加西亚被摸得很舒服，这反而让他更加生气，脸都气红了。不过在蒙德看来，加西亚却是舒服得脸红了。倘若加西亚知道蒙德的想法，一定会更加生气。
　　前几任勇者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让加西亚放松了警惕，他万万没有料到勇者的潜力竟然有这么大。在精心教导之下，竟然能打败自己。早知今日，他一定不会把蒙德抱回来养。看看现在吧，他都快从悲剧的导演沦为滑稽剧的主角了。
　　“叫我的名字。”蒙德有些委屈。他都没有计较加西亚欺骗他的事情，加西亚竟然连他的名字都不肯叫。
　　“区区一个人类，哼，才不配被我称呼名字。”加西亚答道，并没有看到蒙德被气到，这让他有些失望。
　　“好吧，那你就叫我人类吧，毕竟你不会再见到其他人类了，天使长大人。”蒙德故意加重了天使长三个字的读音，捕捉到了加西亚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
　　加西亚抿紧唇，用翅膀狠狠甩开蒙德。蒙德猝不及防，竟然真的被他甩开了。
　　“天使长？天使长可不会屠杀圣骑士。”加西亚说。他飞速地思考着蒙德是怎么知道他曾经的身份。自从他堕天之后，教会里也没有了他的雕像，古堡的仆人更加不知道他的过去。唯一知道的……只有——凯恩斯。他下界的时候曾经治好了凯恩斯病重的母亲，那时候他还是人人崇敬的天使长。也正是因此，凯恩斯一见到他，才会主动归顺他。
　　可凯恩斯不可能背叛自己。加西亚对于这点，深信不疑。
　　蒙德睁大了眼睛，暗暗下定决心要好好教化加西亚，让他重新变成天使。
　　此时，地牢。
　　一只小猫扒着凯恩斯的裤腿，急躁地咬着凯恩斯手上的镣铐。凯恩斯摸了摸它的头，“现在的你是咬不断的。回去告诉主人，别担心我，我一定会去救他。”小猫喵了一声，狠狠地打了镣铐几下，反而把自己打痛了，抱着肉垫呼呼吹着气。
　　凯恩斯没有再理会小猫，静静地靠在墙上，思索着脱身的办法，牵挂着主人的安危。他没有料到主人会被打败，在他心里，即便是神也无法与主人匹敌。仅仅是一个勇者……那个家伙，要是有点良心，就不要折磨主人，看在主人对他的养育之恩的份上。但他也知道，这个可能性太小了。
　　从来没有吃过苦头的主人现在一定很疼很委屈。自己却没有办法立刻赶到安慰他，真是失责。凯恩斯越想越懊恼。只顾着担心主人的凯恩斯显然忘记了他卧室里的一大堆有趣的收藏。等他日后知道，却已经后悔莫及。
　　地牢里，连冰冷的月光都无法照进来，凯恩斯身处黑暗之中，连他的心也沉入黑暗之中。

“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加西亚弯下腰，揉了揉蒙德的黑发。引路的仆人替他们打开古堡的大门，加西亚牵起蒙德的手，带着他走了进去。
　　“主人，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请随我来。”一名仆人出现，朝加西亚行礼。
　　“你抱着他去，主人，晚餐准备好了，剧团也到了。”这个时候，一名黑发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他穿着十分华丽，看起来像是什么大人物。
　　而加西亚听了，立刻松开手，开开心心跟着那个男人走了。
　　蒙德有些失落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仆人抱起他，带他去了自己的房间。房间十分奢华，蒙德在此之前从未想过还能拥有自己的房间。在孤儿院里，一个房间里睡了起码有十个人，更别说能有这么精致的房间了。仆人一一向蒙德介绍房间里的家具。
　　“我、我想见加西亚，不，爸爸。”蒙德仰着头看着仆人。
　　仆人犹豫了一会，才把他带去了宴会厅。此时，宴会厅正上映着一出戏剧，而加西亚坐在椅子上，聚精会神地观看着，那个黑发男人正站在一侧，喂他吃饭。蒙德从仆人怀里挣脱，踉踉跄跄地跑向加西亚，差点就能扑进他怀里了。可惜被那个可恶的黑发男人挡了下来。
　　加西亚吞下一块肉，边鼓掌边说：“爱上的人是自己的杀父仇人，真是有趣的戏码。凯恩斯，你可要好好奖励他们。”
　　“是的，主人。”凯恩斯答道，抓着蒙德的手更加用力了。
　　“你也来了啊，坐到我旁边一起看。给他准备一份食物。”加西亚看了蒙德一眼，又回过头，继续观赏别人，深深沉浸在女主人公的痛苦之中。蒙德高兴地答应了一声，快活地坐到加西亚身边，剧里演了什么他完全没有印象，只记得加西亚全程保持的甜蜜的微笑，让他完全移不开眼睛。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当时还幼小的蒙德这么想道。
　　“啊！”
　　蒙德觉得脸上一痛，睁开双眼，发现那只猫正蹲坐在枕边，爪子上还沾了血。看在这是加西亚的猫的份上，蒙德没有反击。他并不喜欢猫这种讨加西亚喜欢的生物。梦里的美好回忆似乎发生在昨天，蒙德闭上眼，想继续陷入梦境。
　　可那只恼人的猫又抓了他一下。
　　蒙德睁开眼，把被子甩到一旁，冷冷地瞪着这只猫。这只猫见蒙德终于理他了，跳下床，朝前走了几步，又回头喵喵叫了几声，见蒙德不为所动，又跑回来拽蒙德。蒙德叹了口气，忍住内心暴揍一顿这只猫的冲动，跟了上去。
　　结果，一路走到了加西亚的卧室。
　　幸不辱命的猫一溜儿跑到加西亚脚边，蹭了蹭他。加西亚看了眼蒙德，扇了扇如今唯一可以活动的翅膀，不耐烦地说：“我饿了。”仍旧是颐指气使的态度，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如今已经是对方砧板上的活鱼。
　　“恶魔也需要进食吗？”蒙德问。
　　“我就要吃。”加西亚说。他对蒙德此刻非常不满，倘若他有一点对父亲的尊敬，就不该把自己在十字架上绑了一个晚上。
　　蒙德刚想满足他的请求，但转念一想，这未尝不是个好机会。他说：“把你过去的事情完完全全告诉我，我就答应你的请求。”
　　加西亚冷哼一声，扭过头，不再说话。在他心里，区区一个人类，竟敢把他的命令歪曲成请求，实在是没有对话的必要。
　　蒙德看他这个表现就知道没戏了。他观察着房间里的物品，企图找出什么来让加西亚就范。当他看到加西亚那张又大又软绵绵的床时，只觉眼前一亮。加西亚向来不喜别人碰他的东西。他的卧室，没人有资格进入，尽管蒙德怀疑凯恩斯可以。至于他的床，理所应当，加西亚不会同意任何人睡他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