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不可以(63)
“哇,”刃唯看他包里鼓鼓囊囊的钱币,用手指勾开一小截儿看一眼,“哎哟”一声,说:“哪有拿冥币下聘礼的……”
“我回去换。”
成景廷说完愣了一下,似乎忘了自己已经不能回阴间了。
刃唯看他怔愣的模样,笑出声,抱住成景廷的腰,用脑袋使劲儿拱一下,尾音拖得老长老长:“你个笨蛋——”
“还阳了你就犯二?”
“我没犯二。”
“那你是什么?”
“我是高冷男神。”
“你高冷个屁,你……”
刃唯话说一半,抱他的腰,痴汉似的不撒手,“犯二我也好喜欢哦!”
整个费尔曼酒店都不知道为什么,酒店小少东家身边从此多了个礼宾部的超级大帅哥。
整个刃家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少爷刃唯火急火燎地带了个男人回来就匆匆出柜。
两个人往家里客厅一站,吊顶水晶大灯都没他们俩亮。
整个市内的圈子里也不知道为什么,万草丛中过谁他妈也看不上的刃唯居然准备闪婚了。
关键是,以上三件大事,都在重逢那一天的费尔曼酒店大堂接吻照爆出来之后,舆论从“卧槽我不信”变成了“啊啊啊啊啊啊好配啊”。
最不能接受的是白宣,其次就是齐流,再其次是刃依依。
一号选手觉得我操这哪儿杀出来的程咬金啊唯唯我跟你说你不该这么快定下来,二号选手觉得成景廷长得太帅不稳定,三号选手觉得弟弟都找了个这么帅的自己也应该找个更帅的但是找不到。
刃唯听了也很头疼。
但是,他不打算鸟他们。
谁都管不着他了,塔楼塌了也管不着。
他已经不是那个曾经能被家里摆布,动不动就“我才十几岁我好累”的刃唯了。他除了能在爱人怀里嘎嘎大笑,也可以在商场上将自己讨厌的人一举击败,比如严鸿声。
虽然说,“除鬼”这件事本身并没有错,严鸿声现在也根本不记得成景廷和自己有过瓜葛。
刃唯知道,严鸿声在记忆消失前了解到成景廷是鬼,还是因为白荷拿错的那一张房卡,勾起了严鸿声的好奇心。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刃唯怨不得谁。
于是,平时在市内酒店业的商会上,总能看到刃唯一边敬酒,一边对严鸿声展开皮笑肉不笑的“刻薄攻击”。
偶尔,他还拉着成景廷去住严鸿声家的酒店,并且在评论区狂挑毛病,没有造谣。
在成景廷回来的第一个月,市内下了一场暴雪,砸塌了费尔曼塔楼的半个顶,心疼得刃唯抓着成景廷手臂嚎,说要找防震的、不锈钢的,以及世界上最坚固的材料来修缮它。
成景廷看刃唯充满期待的眼神,不忍心打击他。
百年的老房子了,怎么着都会受点损。
成景廷回来后,这一年的冬天似乎过得极其缓慢。
刃唯没事儿就拖着成景廷去买菜,把火锅料弄好,两个人躲在费尔曼房间里煮火锅。成景廷抬头看烟雾警报器,说宝贝这真没事儿么?
刃唯说,切,我告诉你,五星酒店一般这种烟雾警报器都是摆设,吓唬人的,抽一口赔五千,不少人都不敢冒险!
成景廷还在洗菜,又看了看,说真的没问题?
刃唯叼着烟踩上沙发,吊儿郎当地对成景廷说,老公,我给你表演个生化危机!
说完,刃唯特别无所谓地把烟雾往警报器前一吐。
草,然后警报器响得比刃唯把成景廷踹下床那晚的叫床声还大。
因为这件事,刃镇烽还把亲儿子和捡来的儿子叫到办公室里去罚站了一下午。
刃唯是“见爹怂”,虽然现在还多了个“见夫怂”……为了护着成景廷,刃唯身子骨特别硬朗,说站就站,站着站着,站着站着啊,就靠在成景廷肩膀上睡着了。
成景廷一个人,承担了两个人的重量。
……真是甜蜜的负担。
直到刃唯忽然惊醒,红着脸说了句,景廷哥哥,罚站你都要贴着我……
成景廷:……嗯。
他极为享受这种霸占了刃唯心中每一处空隙的感觉……生活随时都在一起,半点不觉得腻。
大概是前两辈子遗憾太多。
刃唯的可爱,成景廷一点一点地记住,逐渐也开始爱笑。
刃唯经常掐他脸,说不许对着客人笑得花枝乱颤。
成景廷无辜,说我没有。
成景廷说,那我只笑一边?
他说着,勾起一边唇角。刃唯“啪”地一声捂住他脸,大喊,你他妈乱放电!这叫“邪魅一笑”你不知道吗!勾人的!不许笑!给我冰山!艹高冷人设!
成景廷被逗得不行,快要乐死,表面还是憋着,说我是你男朋友,大家都知道。
刃唯翻白眼装死,说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到!
再后来,新春将至,市内不下雪了。
街道上风雪不再,灯笼和彩灯挂满了整个费尔曼酒店。
费尔曼酒店被刃唯搞成了全市最骚的酒店。
生意兴隆,全家高兴。
除夕这一夜,刃家父母破天荒地放了两个儿子一次假。
在前几天,刃镇烽还在地下室清点祖上留下来的东西。
刃镇烽找寻了很久都没明白,哎?伯爵的画像呢?伯爵长什么样子来着……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刃家大宅传来刃老爷子一声掷地怒吼:“刃唯!出来!是不是你小子给偷了!”
被喊到的小朋友自然没有听到。
他也不需要偷画。
想要什么样的姿势,什么样的表情,他一声令下,扒光成景廷的衣服,手机“咔嚓”一拍,特别省事儿。
除夕夜,刃唯跑去塔楼站着。
成景廷说今晚给你准备了烟花,去年没看到,今年再看一次。
烟花没放多久,刃唯就被自己带来“小酌一杯”的白酒搞得醉醺醺的,赖在成景廷怀里,说什么也不放手。
他半朦胧着眼,不停地去确认:成景廷你死了吗?成景廷你活了吗?成景廷你死了吗?成景廷你活了吗?
成景廷:……
最后,刃唯吊住他的脖子,哭起来。
刃唯是真的喝得有点儿多,乖乖喊成景廷:祖宗。
我爸以前说费尔曼的伯爵先生是我们的老主人,是老祖宗呢……他哪知道,现在变成他儿媳妇了?
成景廷无奈,说你才是小祖宗……得供着那种。
我的小祖宗。
不管多少年后,成景廷都记得那一个冬夜,窗外烟花盛放,新年的爆竹声将费尔曼和他们一同又送进了全新的年月。
喝得蒙圈儿的刃唯靠在自己怀里,好认真,又好小声地说:“成景廷……”
“嗯。”成景廷掖好他的毛衣领口,目光深沉,笃定地应:“我在。”
“前两世,你是太子,我是伴读,你是伯爵,我是被家里抛弃的少爷……都是你给了我一个家,”刃唯咬字有些不清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一世,我给你一个家好不好?”
成景廷点点头,用鼻音回了句坚定的“嗯”。
一句肯定、温热的怀抱,光做不爱说的习惯,就是成景廷能够表达爱的方式。
最后一朵烟花落地,成景廷低头亲住刃唯的唇角,笑道:“今年也没有错过。”
半梦半醒间,刃唯还听见成景廷说,你的三世,就是我的一生。
后来,费尔曼豪森皇冠大酒店撤下这冗长没用的虚名,还原了最原始的名字:费尔曼酒店。
刃唯还在酒店门前铺了一张大大的地毯,上边儿写的:Fearman Hotel。
博物馆里的东西依旧摆放得整齐,他们时常也会选一些自己的重要物件放进去……毕竟多年之后,彼此都会成为彼此的历史。
不能再弄丢了,也不再惧怕生死。
刃唯想过,爱情比生命轻,又比灵魂重。
成景廷也说过,人骨肉一两,魂魄六两,剩下三两情爱,却为重中之重。
爱充斥着、甚至支配着他们的一生,将大半生平淡化作轰轰烈烈,是双手交握的温柔,是跨过命运的重逢。刃唯虽有前世,但到底年纪轻,不太知道“一辈子”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在停雪的那一天中午,费尔曼酒店的阳光洒下来……
然后,成景廷走向了他。
他们还年轻,有很多事在未来需要去完成。
他们会步履蹒跚,会笑闹皆欢,会站在费尔曼酒店的门前看晚霞落尽。
渴望相爱,不怕分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