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不能事务所(35)
“呵呵,无妨无妨,我一个将行就木的老头子哪有这么多讲究,方董不必对方小公子这么苛刻。”海原居士嘴里谦逊着,对方以正重视的态度越发受用几分。
“呃……我路上堵车,请居士海涵。”方俊确实是匆匆赶来,气还没喘匀,他一眼就看见人群里鹤立鸡群的段回川,悄悄蹭过去,拉了拉他衣袖。
“段大师怎么今天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要是知道,肯定一早赶回来了。”在父亲严厉的目光下,方俊也不敢太放肆,但眉宇间眉飞色舞的喜色却是遮掩不住。
方俊衣内口袋里有一支包装精致的焦凤狼毫,费了不小力气搜罗而来,他想着段回川既然不喜欢那些浮夸的东西,但他见过对方画符,总需要灵笔吧?
今日也是因取笔而迟到了,不过当着父亲的面,他不可敢说出这个原因。
段回川露出金主专用微笑:“没关系,不让主顾久等也是我们事务所的宗旨之一,更何况,今天我可是大开眼界了呢。”
“啊?刚刚发生了什么吗?”方俊一脸状况外。
刚才的小插曲过后,众人的注意力又回到海原居士和方以正身上,白简倒豆子似的一股脑把今日受到的冷遇抱怨一通,方俊脸上青白交替,尴尬非常。
狐仙庙发生的事太过丢人,他当然不敢告诉父亲,所以请段回川帮忙的事,也是他自己自作主张。
没想到父亲这么快就请来一位宗师级人物助阵,倒显得段回川是多余的那个,犯了这行一事不请两师的忌讳。
他更不知道,这次方以正许诺了百万酬金,和好大的人情,才请到海原居士出山。
方俊聪明反被聪明误,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讪讪地道:“段大师,这事是我考虑不周,你千万别生气,这次就当是来游玩的好了。”
“游玩?那可不行。”段回川哪里能轻易让一笔大单从眼前溜走,他眯着眼睛露出一口白牙,“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既然接下你的委托就一定会帮你解决问题,不过,如果这位老居士神通广大手到擒来,自然没我什么事,到时我再打道回府也不迟。”
方俊虽然没弄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不过既然段回川非但没有生气,还表示不会马上离开,他高兴还来不及,这次没有言亦君那个家伙搅局,他就不信以他万花丛中过的经验,嬴不了段回川的好感!
就在方俊在脑海里想着心事时,方以正的话题再次转移到金龙吸水局上:“居士,你方才说这个局吸收灵气速度太快,超出了极限,那是否说明,阵法的效果打了折扣?”
海原居士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方以正拧起眉头:“居士可有法子改进一下?若当初请您出手,想必这个局定是完美无缺的。”
“哈哈,你可别捧杀我了。”海原居士仔细思索片刻,舒展眉头深沉地笑了笑,“要改进这个金龙吸水局其实有很多方法,难点不是在于如何改,而是如何因地制宜,以最小的改动得到最大的效果。”
方以正见他神情便知定是胸有成竹,恭维道:“请居士指点。”
“其实说穿了很简单,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要增强金龙吸水承载之力,首先阵眼的地势要低,你大可以将底座和展台统统去掉,其次水满则溢,乃是没有引流的原因。池中的铜钱有些过多了,喧宾夺主不说,还占据了多余的空间,若是我,就将一半的铜钱用金线串连,布成七星拱月之势悬挂于封顶,方能潮汐涨落,生生不息。”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方以正一拍大腿,宛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这就是居士的因地制宜,竟如此简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举重若轻的手段,真是妙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按照居士的话办!”
管家并不太理解这番布置的高明之处,不过并不妨碍他立刻高效率地执行家主的吩咐。
一众佣人们发动起来,很快就在海原居士的指点下,将要完成七星拱月金钱雨帘改造。
在肉眼不可见之处,若有若无的无形气场似乎受到某种扰动,被迫改变了轨迹,这种改变最初极其细微,随着时间的推移有若江流入海,渐渐变得汹涌浩大起来。
段回川细细体会着灵气的流动,略微皱起了眉头。
方俊一直关注着他的神情,立刻紧张起来:“段大师,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被外行三番两次质疑,海原居士很是不悦。
方以正注意到他的神情,蓦地沉下脸,呵斥道:“我请居士过来是有关系我方家时运的重要大事,可不是让你们几个孩子过家家的!没事干就回公司去,省的在居士面前丢人现眼。”
作者有话要说:
段:今天也在为暴富和娶老婆而努力奋斗!【苍蝇搓手
第34章 我想你
这小子向来不把这些当一回事, 平日也就罢了, 今天在长春观高人面前, 他方以正可丢不起这人。
海原居士阻止了方以正的呵斥, 冷淡地道:“这位小朋友又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段回川轻轻摇头,叹口气道, “这金龙内蕴的灵机本就在散逸,这么一分流,更要散得一干二净了。”
“无知无畏!”海原居士嗤之以鼻,决定无视这两个小辈,转过身去继续与方以正谈话。
方俊犹疑着小声哔哔:“可是海原居士是长春观的隐世高人,应该……不会错吧?”
段回川耸了耸肩, 毫无对“权威”人士的盲从。
这年头,玄学行当里但凡有点真本事的, 又有几个当真淡泊名利到去隐居呢?
毕竟是关系到自家风水, 方俊原是对风水玄学妖魔鬼怪嗤之以鼻的, 不过有了狐仙庙的经历,他如今已经成了段回川的忠实信徒。
“那依你之见, 这个局该如何改?”
段回川已经详细观察过整个回廊的灵气脉络和走向, 他注视着忙碌的佣人们和即将成型的风水局,若有所思:
“刨除多余的铜钱是对的,但不能把铜钱挂在封顶上, 金龙本就已不堪重负, 头顶上再压一座七星拱月恐怕适得其反,当务之急一是温养金龙法器的灵机, 二是在不施加压力的情况下,既能帮助阵眼承载多余灵气,又能引导灵气涌向阵眼。”
白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方俊眼看着众人即将完工,很是焦急地略微提高了声音:“具体到底应该怎么做?”
“温养灵机倒是简单,我画到符印即可。至于那铜钱……”段回川沉吟片刻,微微一笑:“知道铜钱鲤吗?以铜钱为鳞片。”
“鲤……”方俊一怔,顿时反应过来:“鲤鱼跃龙门?!”
他一时激动没控制音量,引得众人侧目。
“什么鲤跃龙门?”海原居士皱起眉头重复一遍,他再次抬头检查过自己新布的风水局,自觉没有任何问题。
虽说铜钱鲤也是一个叫人眼前一亮的思路,但是他绝对不想承认这是一个出自刚刚被自己训斥过的毛头小子嘴里说出来的。
“年轻人,就算有点天赋也要脚踏实地,不要总想着出风头,好高骛远会摔得很惨的。”海原居士怫然不悦,“老夫方才都教过你了,灵机散逸只是假象,你再用铜钱鲤引导灵气汇聚,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老夫虽不知你师承何处,若是我的弟子,如此哗众取宠,早就被我赶回去闭门思过了!”
几人说话的功夫,佣人们已经完全按照海原居士的话布好了改进过的风水局。
改造彻底完成的那一刻,仿佛有一阵细不可查的潮声漫过。
方以正的注意力全神贯注地盯着池中金龙,自然没有错过这似有还无的声音,当即激动得满面红光,哈哈大笑:“居士真是我方家的贵人啊!”
海原居士见阵法起效,不由微笑抚须,他正要谦逊几句,不料骤变横生——
封顶悬挂的铜钱无风自动,碰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原本稳稳当当立在池中心的五爪金龙,竟似喝醉了酒似的晃动了一下!
继而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可众人一点也感觉不到地震的痕迹。
众目睽睽之下,金龙竟然“咚”得一声一头栽倒在地,池中剩下的铜钱也被砸得飞出去数枚,其中一枚差点砸中了距离最近的海原居士的脑袋。
“怎么办事的?法器都没放稳?!”
众人大惊,管家急忙叫人上前七手八脚把金龙扶起来,重新安置回池中,万万没料到,这玩意仿佛被某种看不见的大手操纵,竟再一次的倒在一边!
“这——这怎么回事?!”方以正被吓得大惊失色,扭头焦急地看向海原居士。
后者满脸不可置信,口中喃喃自语:“不可能的,我的判断从来没出过错。”
他霍然回头,枯瘦的手指指向人群中冷眼旁观的段回川,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是不是你背着老夫做了什么手脚?!”
段回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虽然被当场打脸不好受,但是也不能空口白牙冤枉人啊。
他无奈地掏了掏耳朵:“老先生,我若真要做什么手脚,那也光明正大的做,根本无需背着你。”
“你——!”海原居士瞬间被噎得说不出话。
方俊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段大师说的没错,爸,不如按他的法子试试?你不是常教育我,实践出真知嘛。”
诶?不对呀,这明明是自己家的风水局出了问题,他在暗爽个什么劲儿?
方以正从惊怒和慌乱中镇定下来,深深看了段回川一眼,他记得这个男人的脸,当然不是因为模样长得帅,而是自己似乎每次遇上古怪的事,总是有他在场。
无论是前几年矿上黑石头的事,还是唐家父女的事,亦或是今天,如何叫他不起疑?
方以正没有把心底的疑惑表现出来,而是朝段回川和缓地道:“段先生,按你的说法,你似乎知道金龙为什么会站不住脚?如果你说得出所以然来,我就姑且一试。”
在长春观的海原居士面前,倘若此人敢胡说八道,大不了就把人请出去。方以正暗暗想。
海原居士也冷眼瞧着,但凡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他定要替此人师父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段回川摇了摇头,“是金龙本身灵机在散逸,并不是满溢的假象,七星拱月阵虽好,但由于没有对症下药,气场相冲,当然适得其反。”
“谬论!”海原居士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老夫几十年的经验,还不如你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随便看一眼?”
方以正赶紧打圆场:“居士莫要生气,段先生既然这么说,一定也有解决的办法吧?”
段回川无意与他们做口舌之争,用事实说话才是最有利的辩论。
他毫不故作谦逊,当即点点头:“我确有一个法子可以一试,但需要一支毛笔。另外把封顶上的铜钱帘拆下来吧。”
“毛笔?你是要画符咒吗?只要笔就够了?难道不需要朱砂研磨和符纸?”方以正对他的要求有些摸不着头脑。
“笔?”方俊眼前一亮,献宝似的忙把那支焦凤狼毫取出来,“我这有!段大师你看能用吗?”
段回川接过笔略一感知,若有若无的一丝灵气萦绕汇聚在笔尖每一根毫毛,能保证每一分力量都加持在书写上,他不由赞叹一声:“真是好笔。”
方俊得他一句称赞,美滋滋地笑眯了眼:“你用得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