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变成了前夫家的狗(3)
要不是阮玉父母三年前就车祸去世了,岳父岳母说不定真要蹦出来揍他。
陈督吐了口烟雾,想,这真是个奇怪的梦。
最近他一直做梦,不知道是什么毛病,睡眠质量差的要死,他脾气都坏了不少。
也许改天应该去看看医生。
……
……
黑夜中,哈士奇的耳朵动了动。
没有钟表可以显示时间。但是陈督知道现在一定是深夜了。毕竟连窗户外街道的灯都熄灭了。
陈督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阮玉给他的铺的窝是在卧室的一角,像个婴儿床一样,还盖着毯子。
他迈步的时候宛如一个做贼心虚的小偷,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生怕吵醒了床上正在熟睡的人。
实际上,他干的的确是做贼的勾当。
陈督走到了阮玉床边,伸出了一只肥硕、圆润的狗爪子扒住了床沿。
床不堪重负,“咯吱”响了一声,
狗崽儿实在是有点胖,远看像熊,近看像猪……哪怕里面住着的是个人的灵魂,也没办法做到身轻如燕。
陈督甚至怀疑,这条狗唯一的热身运动就是追着咬他!每次看到陈督,狗崽儿都能如同回光返照一般迸发出无限活力,宛如公猪变吕布,威猛非凡!
……真是操蛋。
陈督的狗爪子轻轻往阮玉枕头边上探了过去。
狗督督屏住了呼吸,专心致志地像在处理上亿的合同。
然后……终于,成功的从阮玉枕头底下摸到了他的手机。
就在陈督慢慢把手机往自己这边挪动的时候,床上的阮玉突然动了一下。
他紧皱着眉头,从平躺变成了侧卧。
那一瞬间陈督差点以为他要醒来,身上的狗毛都倒竖了起来。
然而没有。
阮玉只是喃喃了一句,又慢慢睡了过去。气息平缓,看来是重新陷入了梦乡。
他喃喃说的是“陈督”。
陈督站在床头看着他。
原来是梦到了我。
只是你做梦梦到了我,那这个梦到底是个噩梦还是美梦呢?
他把手机安排到了自己的狗窝,又折回了过来,咬住了被子,然后替阮玉盖住了露在外面的胳膊。
他叼起了手机,偷偷从卧室里溜了出去。
等他从卧室来到了客厅的时候,陈督在那瞬间激动的想对天长啸,然而他忍住了。
万一吵醒阮玉就不好了。
他摁下了正中圆圆的home键,屏幕亮了起来,一张圆滚滚的狗脸被映照出了诡异的光。
阮玉的屏保是一张哈士奇的照片。
一看就是狗崽儿,一般的狗也没办法胖成这样。
这让陈督不禁有了种微妙的失宠了的感觉。
等等,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想要玩手机,还他妈得输入四位数密码。
这就有点超出他能力范围了。狗督督对着手机陷入了沉思。
不过,反正就四位数,陈督用胖乎乎的爪子开始了试探。
……
阮玉生日,错误。
四个零,错误。
试探了几次后。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倒数次数变成了1。
陈督心神一动,十分不要脸的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下一秒,手机解锁了。
而这一次,映入眼帘的照片是他自己。
照片上的陈督穿着高定西装,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脖子上系着一条中规中矩的红色领带。嘴角微微勾起,笑意若有若无。光影分割成了两面。
陈督记得,这是接受《财经世界》记者采访的时候拍的照片,看上去像是什么高定服饰的宣传海报,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总裁。
他大概知道阮玉为什么会用这张照片。而不是他们的合照。
当初要结婚的时候,陈督刚被迫分手,逆反心理上涌,消极怠工懒得拍结婚照,于是说自己不喜欢拍照。
然而最终还是迫于婚礼现场门面问题被压着去拍了几张。拍摄当天,陈督除了对着阮玉笑了几次,剩下全是黑着一张脸,不像是要结婚,像是死了妈。
大概也是出于这个原因。陈督和阮玉没有一张合照。除了结婚照。
陈督的心情十分复杂。复杂到可以写出一篇八千字论文。
但是多想无益,时间宝贵。
陈督打开了浏览器,开始搜索:如何治疗抑郁症。
这个病他不是第一次听说,他生父,当年就是因为抑郁直接自杀的。
那时候他还小。父亲还很高,只是人突然就没了。父亲语焉不详,说他走了。去了很远的地方。
不会回来。
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的生父弯着腰帮他放下裤腿,笑着说:“我的督督又长高了。”然而陈督一心只想快点出门,随便应了两声,于是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楼梯被他踩出了“咚咚咚”的响声。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后来陈督也再也没有踢过球。
一个人的一生之于他人,再怎么刻骨铭心,最终也都是几行字而已。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希望阮玉能好好的。
摆渡果然是个辣鸡引擎,搜索跳出来的全他妈是小广告……陈督还不好意思吐槽啥,因为小广告第一条那个药就是他家药企研发的。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于是,陈督痛定思痛,换了一个关键词。
如何和抑郁症人群相处?
……
阮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窗外可以看见一线红色的天际线,仿佛下一秒太阳就会从其间跃出来。
他知道他应该动起来。最近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身体已经进入了警报状态。只是他就是提不起劲,阮玉躺在床上,看不见阳光,也看不见红色,所有的一切和他隔离了起来,成了一层压抑的灰黑。
医生说自从离婚后他的病情又加重了一些,阮玉有些漠然,又有些难过。
他已经很努力了,可是快乐又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快乐。
就在这时,阮玉听到了狗叫声。
圆滚滚的哈士奇一路狂奔而来,嘴里叼着牵狗绳,跑到了他的跟前。
狗崽儿把牵狗绳放在了他的床脚边上,欢欣雀跃地朝他叫了几声,充满期待的看着他。
尾巴还一摇一摇的。来回在床前转悠。
阮玉看着它。
最终,笑了笑。
阮玉从枕头底下摸出了手机,看了看时间,对它说着:“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起床。我再睡一会儿,再等十分钟我就起来。”阮玉似乎从来不把狗崽儿当狗看,每次和他说话时候的语气,就像是对自己家的小孩儿。
狗崽儿蹲在地上盯着他,一张胖胖的狗脸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现在是早上七点四十。
阮玉看着卧室暖橙色的天花板,有些无可奈何的安慰着自己。
往好处想,至少你现在还不想去死,不是吗。
你要是死了,崽崽就变成流浪老狗了。它这么胖,吃的又多,嘴还挑,年纪又大了,还被阉割掉了蛋蛋没小崽崽。你从他两个月大就开始养了,你没了它要怎么办。
设置的七点五十的闹钟响了起来。
阮玉从床上坐了起来,换上了衣服。俯下身,把牵狗绳栓在了狗崽儿的项圈上。
顺便还拍了拍它的脸。
“久等了,走吧。刚好我也饿了。”
被套上牵狗绳的狗督督暗自表扬着自己:陈督啊陈督,今天也在为当狗而努力的你,依旧如此迷人!
☆、汪汪汪汪
04/汪汪汪汪
狗崽儿真的是只很胖的狗。
陈督在此前对这只胖狗的身材没有任何意见,只要阮玉不介意他也就不怎么介意。直到现在,他主动要求开展运动。
刚在小区周围转了几分钟,陈督就开始不由自主喘着粗气扑哧扑哧。
没想到,这狗看起来这么壮,居然是虚胖!
——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被它恐吓了这么久?!
阮玉买了豆浆和油条,在后面慢悠悠的带着狗崽儿往公园走去,他小口小口抿着豆浆。偶尔还要停下来等陈督缓口气。
陈督心里苦,自尊心备受打击。
大清早,小区人不算多,一路走来遇到的人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阮玉是刚搬来的,之前看房的时候也来过几次,不过低调的连同一层楼的人都不知道有新住户入住了。
但是这并不妨碍别人想认识他。
“你好,你是刚搬来的吗?以前没看到过你。”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十分突兀地扬起了手,朝路边的阮玉打了个招呼。
年龄二十三四上下,戴着眼镜,不难看,说不定还是被捧着的那一类人,看打扮,像个社畜。
要不是阮玉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陈督毫不怀疑,这个男青年的手势会从挥手变成握手。
阮玉骤然被搭讪,愣了一下。他太久没社交过,一时之间居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他想了想,把牵狗绳拉好,回答:“嗯,是。昨天刚搬来。”
陈督警惕的站在了阮玉身前,闻到了这个男人身上掩盖不住的alpha的信息素味道。
呕呕呕,居然是巧克力味?
呕呕呕!!不对,这个傻逼!!居然往外释放信息素!!!几个意思?!当我是条死狗吗?!
陈督龇牙咧嘴,开始“汪汪汪”地叫了起来。
青年人得到了回应,完全忽视了一边暴躁的哈士奇。眼神骤然一亮,继续说着:“我叫陈思南!住在12单元A栋!”说完,举起了手机,亮出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
“……”不知道如何回答的阮玉拉着狗,礼貌性的回了一个微笑。
他控制住了立马拔腿就走的冲动。
医生说,建议他多社交。
所以尽管觉得不适应,阮玉依旧停留在原地。
陈思南继续问着:“可以加一个联系方式吗?我很想认识你!”
配上空气中浓浓的巧克力味信息素的味道,这句话在陈督耳里,基本和“咱们约个炮”也差不多了。
智商突然掉线。
陈督宛如嗑药,肥硕的身躯迸发出无限伟力,瞬间挣开了阮玉拉着他的手,一边跑一边朝陈思南狂吠。
骤然被这么一条大狗迎面扑来,陈思南忍不住面色一白。往后退了几步。
阮玉立刻走上前,弯腰捡起了狗绳。
“不好意思,非常抱歉。”他低头向青年人道歉,“我家狗可能发情期到了,最近比较暴躁。”
这就纯粹是睁着眼说瞎话了。
狗崽儿不仅被人道阉割过,现在还马上就到冬天了。离发情甚远,但是这又如何,难道陈安南还能扒着狗崽儿的唧唧看吗?
陈安南丢了个好大的脸,有些讪讪。
阮玉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着:“而且……你的信息素,熏到我的狗了。”
他这话说的相当委婉。
现代人进化了几万年,已经能很好控制自己的信息素了。就连发情期都处于可控状态内,像什么欧米伽混入军队不小心发情引来骚动这种剧情,一向只能出现在影视作品里。身强体壮的欧米茄甚至连抑制剂都不用打。该干嘛干嘛。
然而有时候还是会不受控制。比如说,看片儿啊,意.淫啊,啪啪啪啊,什么什么……的时候。
陈安南的脸一红,再也没了要联系的方式的勇气,提着公文包走了。秋风中,身影颇有几分萧瑟。
自认为保护了阮玉的狗督在心里对那个背影啐了一口。
要不是不太雅观,陈督甚至想对着他抬起腿滋尿……
而当他的脑海里涌起这个想法的时候,不禁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