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不喜欢师兄(69)
“你也不用有太大压力,最迟三天,南逍门的长老们就会赶到这里。”
······
在青雪真人得到消息赶去增援不久后,千里之外的合欢宗辖区内。
“你来找我干什么?”刘亦宣一身淡紫衣袍,俊美眉目一片风流不羁,眼中傲慢外露,好像谁也没有被他放在眼里。
他落座在这雅间中,窗外青色竹叶随风摇曳,带起一阵沙沙的声音。
竹叶素雅,雅间中的屏风却镶金嵌玉,华美艳丽,暖色的薄纱从屋顶垂落,纱尾坠着珠玉流苏,带出一地旖旎风情。
一贯的合欢教的风格。
拥有这雅间的酒楼在合欢教的治辖区域内,是合欢教的私产,刘亦宣还是合欢教的弟子时,没少来这里闲逛。
合欢教辖区离青源之顶不远,刘亦宣可能这段日子也正好晃到了这附近,是以在千里传音铃响后没过多久就来到了这里。
“我记得,我们已经彻底决裂了,你现在用千里传音铃来找我是什么意思?”
何璃已经有许多年没见过刘亦宣了,这些年里他神出鬼没,她根本就无法找到他的踪迹,如今能够联系到刘亦宣,也是凭借着千里传音铃。
这传音铃是合欢教掌门赐给他们两人的法宝,世上只有合欢教掌门和何璃能让这传音铃发出声音,刘亦宣早已经叛出合欢教,这么多年它从来没有响过,他也早把这铃铛抛在了脑后,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听它发出声音。
“是想要替天行道?”他似笑非笑,语带嘲讽。
“你为何要放出自己在青源之顶的消息,还把明烛锁给泣血教的人?!”何璃根本没有理会他的,一开口便是一句咄咄逼人的质问。
对何璃这种质问的语气尤为不快,刘亦宣不悦道:“我把明烛锁给谁你管得着吗?就算那曾经是你们合欢教的宝物,在给了我之后也是我的了,我想把它怎么样就怎么样,就是拿它去编花玩也是我的事,你管我?”
“你!”何璃气急,“你爱给谁给谁我不管,为何一定要把它拿给泣血教的人,还和他们串通一气,把青齐骗去青源之顶?”
“你血口喷人不要证据,我什么时候骗他去青源之顶了?”
“你故意放出你在青源之顶的消息不就是为了骗他过去?”
“我故意放出消息?我什么时候故意放消息了?要是被他知道我在哪里,你以为我现在还有命和你说话?这么多年他咬着我不放想要把我毙于他剑下你看不见?”
“那是你活该!”何璃怒道。
刘亦宣忽然沉默,过了片刻方道:“什么活该,不就是骗了他一回,假传了一次消息,他至于这么多年追着我不放?”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我余情未了,念念不忘,由爱生恨呢。”
“我可没有时间陪他玩那些你爱我恨的把戏,阿若的身体一直不好,我可没空管那么多闲事,我去青源之顶附近,也不过是为了找一个对他身体有好处的东西,就那明烛锁,也是因为阿若的请求,才拿去给泣血教的人玩的,谁有空去算计他了?”
“刘亦宣!!!”何璃怒极,“你做人也要有个底线,不要太过分!”
从前他还在合欢教的时候何璃很多时候就看不惯他对别人真心的轻慢,而如今这不满更是达到了顶点。
“过分?我哪里过分?又是哪里没有底线?!”
“你别把自己撇得这么干净,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白若那厮和泣血教那些人可能会拿那些东西干什么?!”
“你开什么玩笑,我道侣向我要东西,我把自己的东西给自己的道侣需要想那么多!”刘亦宣也怒了,“何况你难道以为那明烛锁是个多了不得的东西那不就是一个锁人的东西?”
“就是个锁人的东西?”何璃冷笑,“你还真会为自己开脱。”
这锁说厉害也不厉害,说不厉害也厉害,若是没有情丝牵绊,也就是能在出其不意的时候把把人困住,但若是心在红尘幻海,对那法宝的主人怀有别样的情,便是一件能够置人于死地的武器。
“这东西难道还能对成天琢磨着怎么杀我的青齐有多大用?你别在我这里为自己喜欢的人抱不平,若真是想要,你大可以自己去争取,你又不是我,他也不会对你翻脸无情,他那种人只要你不做下让他无法原谅的事情,一定会对你死心塌地得很,多好啊。”
“反正那人也好接近得很,只要你脸皮厚点,估计没过多久你就能取代我曾经的地位了。”
“若是那样,说不定他就不会再成天和我过不去,我也能好好和阿若在一起,不必成天提防着有人会杀上门来打扰我们两人。”
“你别露出一副我胡说的样子,若不是你时时刻刻都在关心他,怎么这么快就来质问我了?你的消息可真是灵通,我都不知道我那锁又怎么着你了。”
“为自己喜欢的人抱不平?让我去争取?好接近得很?”
“好好好,”她连道三个好字,“你是真洒脱,真无情,真薄幸啊。”
“你以为,我今天说这些话都是为了我自己?只是因为不忿我喜欢的人被你这么对待?你从来没觉得自己做错了?”或许你从来没把我当成你的师姐,你的亲人。
“如果我真的喜欢青齐,我根本不会想见你这个人,最好永远也不看见你!”她失望极了,这个人,从来不会去体谅别人对他的好,好像从来也不会把他们这些人的关心放在心上,似乎这一切得来的太容易了,便没有什么珍贵的了
就像他曾经说过的那样,是因为这些关心都是强加于他身上的,根本就不是他自己想要的,所以也没什么可珍惜的吧?
“我要是真喜欢他,便是抢,也要把他从你身边抢走,怎么可能让你去践踏他的感情和真心!”
何璃拂袖而起,扫落一地玉瓷,指尖银光一闪,那千里传音铃便成了一堆银末,如沙砾一样簌簌从她指尖流走。
“真心?”刘亦宣重复了一遍这个字,过了片刻后,不屑地挑眉冷笑,“把一颗真心捧着给我的人多了去了,若是个个都要,那我岂不是忙不过来,何况还是这个······”想要杀我的真心?
他漫不经心的回应更加触怒了何璃,瓷杯掷在地上的脆响直接打断他还没说完的话,何璃几乎是要将这些年所有的恨与不争都倾泻出来: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样自我,从来不把别人的感受放在心上,也从来不会觉得践踏别人的真心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就像我,像师父,或者青齐,可能我们这些人,根本就不配分到你的感情,因为是我们一厢情愿想要对你好,这些根本就和你没有半分关系对不对?”当年仅仅是因为那么一件小事,你就能毫不犹豫地叛出师门,离开养育你那么久的一切,连给我们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只因为你从来没有感觉我们大家投注到你身上的爱与关怀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东西对吗?
若真是什么天大的冤屈,那何璃还真不会耿耿于怀这么些年,但天知道那究竟是多么鸡毛蒜皮的一点小事。
“所以你能够毫无负担地践踏这些感情,甚至还能从一开始,就带着欺瞒和不屑去获得一个人对你的爱,也不会有分毫不安和后悔。”
青齐这辈子犯下最大的错误,可能就是喜欢上了这个无法无天的薄情人。
或许你的幸运,便在于你自我放肆的天性,便在于你从来没有喜欢过青齐。
不管是真的不喜欢,还是没有发觉的不喜欢,只要你一日不曾觉得自己喜欢他,便一日仍旧能够逍遥自在。
多逍遥多自在,还能毫无负担地与那人交颈缠绵,做一双恩爱佳侣。
我管不了你,也不能让你放弃你的逍遥自在而对不应该伤害的人表示愧疚,从此你我也只能彻底分道扬镳了,反正恐怕你从来也没有觉得我们这些强加感情在你身上的人对于你来说是什么重要的人。
她猛然转身,动作间带起发上步遥叮当脆响,像是大雨打在琉璃瓦片上的声音,这声音很熟悉,竟像是许多年前的那个雨夜,他们几人聚在一方屋檐下,忽然兴致油然而起,何璃祭出一轮“圆月”,足尖轻点转到了空地中,伴着明月雨声,缓缓而动。
没过多久,便有一道琴音加了进来,毫不突兀,泠泠悦耳。
她起舞,他抚琴,雨声琴声和在一起,月光灯火映成一堆,另一人就在这琴声雨声、月下灯间看着他。
合欢教大师姐的舞姿天下无双,折腰挥袂、弯臂绷足,一举一动无不似仙人踏歌而舞,但另一人的目光几乎没有分给过旁人。
灯火柔和了他冷硬的面孔,温柔的琴声似乎也消弱了他眉间锋棱,刘亦宣竟然从他的面上,看出了几分水一样的柔情来。
青齐冷硬的个性,哪怕在刘亦宣与他这般熟悉之后,也没有改变,只这一瞬,却让他仿佛看见坚冰融化下那漾着水波的河面,粼粼的柔波,也像是谁泛起波澜的心湖。
刘亦宣指尖琴声一顿,好在这时一只曲子已经到了尽头,这停顿也就不起眼。
一曲终了,何璃一旋身坐在软垫上,纤手支着下颚道:“要论琴声,还是你比较合我的心意,也不枉我师父□□了你许多年,我这个前师弟一身毛病,就只这点还算合我心意。”话语未落,她已懒洋洋地倒在靠背上。
而刘亦宣,竟也罕见的没有对她的话反唇相讥,只用一声嗤笑回应了她,对坐在一旁的青齐道:“我这一曲如何?”
他正着身,神色却是懒散而自得的,虽是问句,语气中却没有多少疑问,反而满是自信与张狂。
而他确实也有这张狂自信的本钱,他的琴声与何璃的舞,一样出名。
青齐道:“很好。”
不知是在说琴声好,还是在说其他什么好。
刘亦宣得意挑眉,面上欣然,悠悠睨向一旁的何璃。
何璃仍旧歪在靠背上,也不对他的挑衅生气,拈起一颗灵果丢进嘴里,咀嚼几下把它吞进肚里道:“我认输我认输,你们两个对一个,我可赢不了。”
时光倥偬而过,往事俱已云烟。
在那个雨夜,看见得到青齐称赞后眉目瞬间一片自得的刘亦宣,何璃还以为,刘亦宣再放肆不羁,自我逍遥,终究也会对那人有几分真心。
没想到是她看走了眼。
她离开,不再多说一句话,发上步遥的脆响也渐渐弱了,像是一夜的雨停息前的征兆,亦如那场散去的宴席。
作者有话要说:
情比金坚锁这个名字我真的好想笑啊,但是编不出来其他的名字了。